第102頁
書迷正在閱讀:你什么眼光、三國:曹賊,放開那個女人!、九千歲懷了皇上的崽兒、農(nóng)家娘子美又嬌、不一樣的世界走向(快穿)、異界破命、傅爺夫人,超兇殘!、心動藏不?。ㄐ@H SC 1V1)、狗同桌A裝O咬了我、我和前男友天天上熱搜
后面徐開慈已經(jīng)懶得再去做什么檢查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知道那個潰瘍會越來越大,后面可能還會變成別的。 但相反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身體上突然有的變故,徐開慈還要孤身一人以這種狀態(tài)不知道還要活多久。 如果不是要親眼看著程航一走到他該去的地方,徐開慈應(yīng)該在他的那個小公寓里,一直到最后一分鐘。 徐開慈骨子里算一個有條理和安排的人,知道自己身體這樣后就在腦子里有了清晰的安排。 給盛觀南寫了最后一首曲子,盡管盛觀南嫌棄說像擺白事的時候拉的,但他也靠這個曲子拿了金鐘獎。 包括校慶的時候去看恩師,也是他對自己的安排。 可惜人算不敵天算,他沒算到程航一會這樣。所以還得回家,還得為程航一最后做點(diǎn)什么。 桌上的儀器還在響,徐開慈呼吸微弱地躺在床上,又無力地閉上眼睛。梅靜坐在他旁邊,她雙手杵在床沿徐開慈的手,雙眼通紅地看著自己兒子。 她的腕間還戴著徐開慈送她的那只鐲子,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徐開慈卻病得毫無生氣。 前天晚上才吃過晚飯徐開慈就上吐下瀉,一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的著涼,可后面在替他清洗身體的時候,家里下人卻說徐開慈便血。 短短送到醫(yī)院著二十來分鐘的時間,徐開慈又吐了一次,這次卻是猩紅色的。 對梅靜來說,這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從徐開慈墜樓那天,變成了今夜。變成了徐開慈嘴唇染著鮮血,眨著失去光彩的雙眸對她和徐春曄說:“爸,你答應(yīng)過我,要尊重我所有的決定。” ——“我的決定是放我離開,不要救我,不要讓我繼續(xù)以一個殘疾人的身份活著?!?/br> 當(dāng)徐開慈說這句話的時候,梅靜的呼吸都覺得像被凍住一樣,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懷胎十月,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太殘忍了,好像徐開慈吐出來的那些血,都不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反過來是梅靜身上流出來的。 一瞬間什么優(yōu)雅矜持,什么得體教養(yǎng),什么絕艷影后,這些都通通被抽離和剝得干干凈凈。 他只是一個母親,他的孩子病了,她想讓她的孩子活著,可是她的孩子說如果這么活著其實(shí)是一種折磨。 她又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折磨。 徐開慈就這么靜靜躺在醫(yī)院里,只是做最基本的保守治療,以延長他停留的時間。 他還是每天都在吐,及時已經(jīng)用了止血的藥物,也還是攔不住他的病程。 經(jīng)常因?yàn)橥碌脜柡?,還會引發(fā)身體的痙攣。就算在家人的懷里,就算再怎么幫他按摩和放松,也很難平靜下來,腿一直抖個不停,幻痛幾乎如影隨形扯著右腿讓他時刻不得安寧。 有一次沒注意,他顫抖的胳膊砸在床頭柜上,手背立馬青紫一片。徐開慈疼得吸氣,就算平靜下來,手還在顫抖著,歪歪扭扭地蹭著床單,那片青紫在手背上蔓延的區(qū)域越來越大。 他睡得很沉,又或者說是昏迷著,睡夢中的囈語含糊不清,就算梅靜把耳朵貼得再近,也不能聽清什么。 一直到他昨夜又吐了一次,吐得很兇,口水混合著胃部的出血低落在胸口,梅靜嚇得腿都軟了。 待收拾好徐開慈躺下又陷入不知道何時會醒來的昏迷,這次她終于聽清了徐開慈在說什么。 ——“程程……” 一聲一聲低低的叫喚,每一聲都在叫程航一的名字。這么多天的嘔吐,徐開慈的喉嚨已經(jīng)被折騰得不像樣,就算是清醒的時候說話都是嘶啞的,他疼得厲害,很多時候已經(jīng)不愿意講話??涩F(xiàn)在卻在一聲一聲地叫著他前男友的名字,每一聲都叫得清晰。 清晰,又不舍。 聽清的不止梅靜,還有同樣在旁邊守著的徐春曄。 孟新辭接到的那通電話,是徐春曄親自打過去的。不再那么趾高氣揚(yáng),甚至帶著滿懷的。 他在電話那邊連連嘆了好幾口氣,最后才說:“小孟,你找找程航一在哪里吧,把他帶來見見小慈……” 徐開慈的鬢邊有薄薄一層汗,梅靜用手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幫他擦拭干凈,溫溫地問他:“想不想喝點(diǎn)什么?媽讓人給你買了特別好喝的蟹黃粥,想不想起來喝一點(diǎn)?” 徐開慈的被握得久了,這會手指在梅靜的掌心不由控制地微微動著。 他眼睛半閉,沒說什么話只是搖了搖頭,吊在半空的那些針?biāo)锊恢褂兄委煹乃幬?,還有能維系他生命的營養(yǎng)成分。不需要他吃什么,反正進(jìn)食對他來說幾近等于無用功。 徐開慈有些心虛,不太敢去看在床前的徐春曄和梅靜。昨夜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同過去每一個夜晚一樣,又夢到了程航一。 夢到程航一的次數(shù)太多,夢見他在自己懷里,夢見和他纏綿熱吻,夢見他紅著臉和自己吵架,夢見他哭得不能自已。 有些時候夢境太過真切,徐開慈會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shí)。只覺得程航一能靠在他身上,能低低叫他名字的樣子實(shí)在過于美好。 徐開慈過分地依賴這些夢,一度想多吃幾顆能讓他睡得沉一些的藥,好多在這些夢里停留。 ——夢里我們一如當(dāng)年,我還健康,而你還愛我。 只是昨夜徐開慈好像沒忍住,叫出了程航一的名字。他記不清了,那會喉嚨很痛,身體很沉,靈魂和軀殼好像分開來一樣。叫沒叫程航一的名字,他真的記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