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存的那一絲意識還在腦子里晃悠。

    海哥還在他身邊嗎？

    海哥是不是已經(jīng)走了？

    他終于還是不愿回頭，不要自己了……

    這樣一想，本來毫無知覺的胸口，竟然又泛起一絲酸澀疼痛來。

    肖野眼皮輕顫，腦海里卻錯亂地泛起一些畫面來。

    他想到了和海哥初遇那段心動的時光，想到了和他一起靠在落地窗邊，海哥暍一口酒，他就湊上前親吻，霸道地吮著他口中醇香的酒液。而海哥對這一切只是笑眼以待，溫柔得比酒還醉人。

    他想到了海哥抱著樂樂，拿著奶瓶給襁褓中的她喂奶，而他拿著尿布站在海哥身后看他們父女的畫面，氣氛靜謐，像個家一樣。

    肖野想，這些畫面真美好啊。

    可惜，這美好的一切，都是被他親手弄丟的。

    以后或許再也沒機會找回來了。

    這一刻，肖野只覺得自己的四肢開始徹底失去意識，像是掉進大海里的人，無力掙扎，只能在窒息之中，慢慢被拉入漆黑未知的海底。

    大概這條命就得丟在這兒了吧……

    肖野閉著眼，心口卻泛起一點后悔來。

    如果當初他不出軌，他得多出多少和海哥的幸福的日子啊。

    如果當初他不出軌，現(xiàn)在海哥是不是會執(zhí)著地陪著他走到他死去為止？

    真是不甘心。

    死之前，好想再牽一牽海哥的手，感受一會兒他的體溫。

    好想再靠在他的耳邊，真誠地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好想再多活一會兒，再多看他一眼也好。

    好想……

    心口的那點后悔和酸澀，隨著肖野意識的消失，逐漸散去。

    在逐漸微弱緩慢起來的呼吸中，肖野的眼角，滑下一道淚痕。

    隨后，他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趙向海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整個人木僵著。

    他在救護車上，一路牽著肖野的手，感受著肖野的手，從溫?zé)?，開始變涼。

    他艱難地咽了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臉，竟覺得想哭。

    以前那么討厭肖野，覺得這個男人會出軌，會死性不改，渣得不行，應(yīng)該有多遠就滾多遠。

    可現(xiàn)在，到了如今這個關(guān)頭，趙向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不要肖野死。

    他要肖野好好地活著，活生生地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見他。

    如果肖野敢就這么死了，如果敢讓他看見從手術(shù)室推出來的是一具尸體，他就……

    趙向海死死捏著拳頭，捏得指節(jié)都泛白。

    “趙總，”王助理的聲音從遠處響了起來，腳步聲靠近，“趙總，您沒事吧？”

    趙向海麻木地抬頭看了看王助理，搖搖頭，嗓音極度沙?。骸皼]事。”

    “樂樂我已經(jīng)帶她處理好傷口，找了個女同事陪著她睡一覺，”王助理在趙向海身邊坐下，“樂樂受了不小的驚嚇，醫(yī)生說必須得先緩一緩?！?/br>
    趙向海閉上眼：“嗯，知道了?！?/br>
    王助理看著趙向海這樣，開口還想說什么。

    然而，當他瞄見仍然紅亮的手術(shù)中的牌子的時候，他默默閉了嘴。

    不久之后，趙向海的其他朋友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到達。

    他們見到趙向海的模樣，也沒多打擾，只是安靜地坐在了四周，陪著他一起等。

    夜深，趙向海抬頭，看著那仍亮著的燈牌。

    他咬著牙，想，肖野，這么多人都在等你平安出來，你給我撐住，再痛也給我撐住。

    手術(shù)持續(xù)的時間非常長。

    這一等，就是天亮。

    王助理迷迷糊糊打了好幾次的盹，醒來才發(fā)現(xiàn)，外頭的天光已經(jīng)照進了走廊。

    身邊的趙總，依舊麻木地盯著手術(shù)室的門，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趙總，您晚飯早飯都沒吃，我下樓給您買點墊墊肚子吧?！?/br>
    “不用。”

    “您別這樣，”王助理垂著眼角，“無論怎樣，您也得先填飽……”

    “砰——”

    正在此時，手術(shù)室的門發(fā)出一陣嘈雜的聲響。

    手術(shù)中的指示燈，驟然熄滅。

    趙向海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雙腿麻僵，他握著扶手才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門口。

    滿身大汗的醫(yī)生從門里走了出來，摘了口罩。

    趙向海

    張了張嘴，艱難地說：“他……”

    “手術(shù)成功。”醫(yī)生沉沉說著，點了點頭。

    一聽到這四個字，趙向海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備，連腳步都在剎那間虛軟搖晃起來。

    然而，其他人還沒來得及高興，醫(yī)生接著沉聲說道：“雖然成功，但他的情況，仍然非常危險?！?/br>
    第122章 二爸爸舍不得的

    “什么……意思？”

    趙向海啞著嗓子問。

    醫(y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面帶疲態(tài)：“他傷得太重了，身體機能受到了巨大的損傷。手術(shù)雖然成功，但還沒度過危險期，需要繼續(xù)觀察?！?/br>
    趙向海臉色一白。

    醫(yī)生輕咳一聲：“接下來四十八小時，他必須在重癥監(jiān)護室，我們也會時刻注意他的情況。如果他能熬得過，那是最好。如果真的熬不過……”

    說到這，醫(yī)生沒有再說下去。

    然而趙向海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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