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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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也沒必要心疼。他們早就分手了,是徐涼云自己選擇不說的。徐涼云毫無理由的分手是真的,那之后仍然放著他不管自顧自消失也是真的,所有不辭而別的冷暴力都是真的。 陳述厭也仍然該恨他,這所有的一切都不該因為他中彈而全部原諒。 可徐涼云中了三槍。 陳述厭心里亂糟糟的。他緊抿住嘴,在盛著愛恨兩端的天平上搖擺不定,糾結(jié)得像要把自己撕裂開,連握著手機的手都隱隱開始用力。 徐涼云絲毫不知陳述厭的內(nèi)心動搖,就那么心驚膽戰(zhàn)地等了半天。 陳述厭一直不出聲,徐涼云就有點等不下去了,忍不住輕輕叫了他一聲:陳述厭? 陳述厭輕輕嘆了一口氣,緊緊握著手機的手松開了些。 晚上忙不忙。他問。 徐涼云沒回答。 陳述厭猜到他多半不會回答,就自顧自地接著道:不忙的話,過來找我一趟。 不是。徐涼云說,你想起什么跟方韻案子有關的事的話,可以跟你旁邊的警察 我沒想起來,早把知道的全說了。陳述厭莫名有點煩躁,嘖了一聲,道,我就他媽不能約你了是吧? 這話太過直白,徐涼云直接不吭聲了。 他不吭聲,陳述厭也不吭聲。 他等徐涼云的回答。 兩個人就這么舉著電話沉默了很久很久。 好半天后,徐涼云才對他說:我們分手了。 我知道。陳述厭說,你在我住院的時候不要我了。 徐涼云: 陳述厭一時嘴快說過這話后,覺得自己實在像條被人扔下車,在原地嗚嗚嚶嚶不愿接受現(xiàn)實還在等人回來接的可憐小狗,于是撇了撇嘴,給自己找補了一句:我現(xiàn)在也不稀罕要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陳述厭又覺得好像說得有點太重了,抽了抽嘴角,接著補充: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拿著我上次扔你臉上的手套來,挺貴的。 十五塊錢一副,照顧擺攤的老奶奶買的。 徐涼云還是沒吭聲,陳述厭卻聽到了他無數(shù)次差點出口的音節(jié),想必是在那頭好幾次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估計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來。 你要是不來,明天我去找你。陳述厭說,你不怕我在警局門口大喊刑警隊長把重傷住院的男朋友扔ICU冷暴力分手的話,晚上大可以不來。 說完這話,陳述厭就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陳述厭內(nèi)心還是久久難以平靜。 他看向在大空草地上撒歡的布丁,看它快樂回歸大自然母親的懷抱,一時心情有些復雜。 冬日的風撲面而來,吹得人臉發(fā)僵。 陳述厭感覺心里忽然就多了個隔欄,讓這些原本磅礴的恨意上不去也下不來,總之再也無法純粹。 縱然他知道他真的該恨。該用力的恨,把這曾經(jīng)他最愛的男人恨之入骨。 陳述厭看向遠方,悵然地嘆了口氣。 真的太賤了。 他在心里罵自己。 被這三槍帶著,那些原本深埋心底的鮮血淋漓也掀開了棺材板,慢慢地重新浮現(xiàn)回了心頭上。 陳述厭其實不太記得當年那件事的詳細情形了,如今想起這些,他都覺得像某一個遙遠又離奇的夢。 他甚至都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被抓走的。關于那天的最開始的記憶,是有人潑了他整整半盆冰水,把他潑醒了。 然后在一開始的半醒未醒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咯咯咯咯瘋得發(fā)啞,從那以后成了他的夢魘。 有光照得一片刺眼。 陳述厭眼前晃了好一會兒,視線才慢慢恢復。他看到四周是一片工業(yè)風的水泥地,有兩個影棚用的燈光直直沖著他照著,還有一個手機擺在他面前。 更準確的說,那個手機是擺在一個高高的三腳架上面,像在直播一樣,攝像頭開的內(nèi)置,正面沖著他。 面向他的光太刺眼,陳述厭瞇著眼,目光恍惚地看了會兒,才終于陳述厭從手機里面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面,黑色的皮帶緊緊套在他身上,把他的手腳捆在這張椅子上,就連脖子上都被繞上了一圈,椅子四邊連了許多線。 這是張電椅。 有冰水從他發(fā)間滴滴答答地滾落下來,陳述厭看到【視頻中】的字樣在手機左上角忽閃忽閃,帶著紅色的提示光。 陳述厭渾身冷得發(fā)抖,腦子嗡嗡作響,現(xiàn)實太過恐怖,就連驚恐都帶上了一層茫然的色彩。 他傻了,但聽到有個女人一直在笑,她的笑聲至今都時常在他的噩夢里回響。 于是徹頭徹尾的恐懼本能性地從他心里升騰而起,就此纏繞他一生。 陳述厭抬起頭。 有個黑衣女人站在他附近,在看著他笑個不停。 看起來很眼熟。 陳述厭愣了好久,然后反應了過來。那是兩個月前,開始在他家樓下超市工作的收銀員是葉夏。 葉夏一蹦一跳地朝著他走了過去,又背著手俯身下去,瞇起的雙眼里似有濃情蜜意,歪著腦袋笑著問他:你醒了呀? 感覺怎么樣,親愛的? 他回答了嗎? 陳述厭不記得。 他只記得她那時瘋瘋癲癲的,很快又大笑起來,展開雙臂跳舞似的轉(zhuǎn)圈,很興奮地在說著什么。一會兒朝著他說,一會兒朝著在視頻中的手機大聲嚷嚷,喊著愛啊恨啊生啊死啊。 具體都在說什么? 陳述厭不記得了,他只記得那時候她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害怕得不行。 葉夏說了很多,然后打開了電椅的開關,于是高壓的電流瞬間襲遍陳述厭全身。 陳述厭這輩子都忘不了那感受。 仿佛血液逆流,渾身撕裂,骨骼崩碎,每一個細胞都在瀕死掙扎,痙攣著慘叫。 陳述厭聞到空氣里燒焦的皮rou味兒,聽到自己撕心裂肺到喉嚨冒血的慘叫聲和生理性的哭咽聲。他亂蹬著掙扎著,卻根本沒辦法逃脫。 他要死了。 他想去死。 他疼得無法呼吸,后來近乎叫不出聲,但他一直在心里念徐涼云。他記不清很多事,但記得自己痛得瀕死時,記憶里說會讓他安心一輩子的徐涼云的身影尤其鮮明。 從他口中說出的安心兩個字尤其明亮。 于是,他在口吐鮮血,漸漸看不清眼前,痛得痙攣不斷的黑暗里,發(fā)不出聲音地不斷地一聲聲叫他。 徐涼云,徐涼云,徐涼云。 能不能來救我,徐涼云。 救救我啊徐涼云。 救救我。 我不想死。 徐涼云沒有來。 陳述厭的記憶里,徐涼云是沒有來的。他或許來了,只是陳述厭不記得。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夏停下了電流,朝他走了過來。 陳述厭那時候渾身都疼,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地一陣陣痙攣著,近乎想死,就那么低著腦袋,一陣陣喘著血腥的粗氣,喘得陣陣哽咽,疼得嗚嗚咽咽地沙啞著哭,痛得想縮成一團,瑟縮著身子發(fā)抖。 陳述厭艱難抬頭。在被血淚模糊了一大片的視線里,他看到葉夏高高抬起了手。 一把刀狠狠剁在了他手上。 鮮血淋漓的慘叫聲從他喉嚨里爆發(fā)出來。 那之后的事,全部沒有記憶。 再醒來的時候,陳述厭人就在ICU了,還帶著呼吸器,有儀器在旁邊滴滴響,上面時不時上下跳動的數(shù)值是他的心律。 那時的陳述厭努力低了低頭,看到手上活活被纏了三圈繃帶,一點皮rou沒露出來。 他剛醒過來,渾身到處都有火在燒似的疼得要命,腦袋更是頭疼欲裂一片空白,恍恍惚惚的,什么都沒法思考。 他只本能性地想,徐涼云呢? 好在那時候有個警察在他旁邊。陳述厭一醒,他就連忙把醫(yī)生叫了過來,又俯身看了過來。 他慌慌張張地關心了兩句,問了好多。 陳述厭就那么目光恍惚地看著他。 警察問了一大堆,陳述厭一個問題都沒記住。過了好半天以后,他才聲音沙啞地問:徐涼云呢? 警察讓他給問愣了,然后嗯嗯啊啊地應了一聲,說:徐涼云他那個,還在查你這個事兒呢,真跟瘋了似的你這個事情還在查,他暫時沒空。這樣這樣,等你出了ICU,他應該也就查完了,到時候我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你放心,你恢復得挺不錯的,很快就能出去了徐涼云人都要被逼瘋了。 陳述厭被電得腦子都有點不好使了,聽得一懂半懂,就那么目光空空地點了點頭,只記住了一個等他出ICU徐涼云就會來。 那兩天真的很疼,但一想徐涼云馬上會來,陳述厭就撐下來了。 等他出了ICU,他就等來了徐涼云的一通電話。 那天也下著很大的雷雨,陳述厭手沒辦法抬起來,是警察把手機放在他耳邊,讓他聽電話的。 陳述厭盡量放輕松聲音,朝對面喂了一聲,問他:你什么時候來呀? 徐涼云卻沒有回答他。 陳述厭聽到他那邊雨很大,噼里啪啦瓢潑似的下著。 徐涼云似乎沒撐傘,陳述厭聽不到雨砸到傘上的聲音,就在電話另一頭噼里啪啦地下。 你沒撐傘嗎?陳述厭問他,找把傘吧,會感冒的。 徐涼云依舊沒吭聲,沉默了很久,電話里的氣氛比外面的天還陰沉。 陳述厭莫名不安了起來,沉默許久后,他啞聲喚了一聲:涼云? 陳述厭。 那是陳述厭記憶里,徐涼云聲音最沙啞,最憔悴的一次。 我累了。他說,就這樣吧,我們到頭了。 散了吧。 然后電話被掛,世界一分為二,徐涼云徹底消失。 在電話被掛斷的嘟嘟響聲里,陳述厭措手不及地迎來了他們的終焉。 徐涼云在雷雨里來了,又在雷雨里離開了。 第16章 十五話 吃飯了沒有? 徐涼云那通分手電話來得猝不及防,電話掛斷以后,陳述厭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慌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趕緊讓警察再打一個。可是無論再怎么打,都沒辦法撥通了。 徐涼云再也沒接過電話,嘟嘟的等待接通聲像通往地獄的無盡路,遙遙看不到盡頭。 陳述厭一直沒看到盡頭。 他那時候腦子一團亂麻,呼吸都不暢了。明明身上還疼著,手也動不了,他卻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掀開了被子,疼得齜牙咧嘴也要翻身下床去找徐涼云。 盡管他那時候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但他就是覺得自己該出去找。 可他哪里動得了呢,那么一翻身他就摔到了地上。陳述厭卻不甘心,又掙扎著一把把自己翻過來,趴在地上接著往前爬,爬著也想去找徐涼云,看起來狼狽至極。 ICU里的一群醫(yī)生護士聽到動靜沖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把他按回到了床上。他們不管陳述厭哭嚎掙扎著喊徐涼云,把他死壓在床上扎了針鎮(zhèn)靜劑,這才算把他鎮(zhèn)住了。 陳述厭鎮(zhèn)靜了。可鎮(zhèn)靜的心緒擋不住潛意識的苦楚,他就那么平靜地看著眼前,一直淌眼淚,手被剛才那一通鬧搞得傷口崩裂,一陣陣痙攣地顫。 他說讓我再打一個電話,讓我再打一個求求你了,讓他接電話吧。 警察于心不忍,一直在給徐涼云打,可是怎么都通不了了。 后來不知是誰給警察打了電話過來,他出去接過以后,回來臉色就變得一片青白。 他說對不起啊小陳,你別給徐涼云打了。 他不要你了。 警察說,他真的不要你了對不起啊。 陳述厭看著深深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警察,覺得自己應該傷心欲絕一點。 可他打了鎮(zhèn)靜劑,他傷心不起來,心情像一片平靜的死海,甚至都沒辦法為這猝不及防就結(jié)束了的感情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