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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問了… 非要急那一會兒… 祝余的手指按在冰涼的地板上,悔意就像夜里的寒,絲絲縷縷從心底蔓延開來。 要是…保持現(xiàn)狀…就好了… - 隔天,祝余照常去學校。 傅辭洲來的比他早,見他進教室后整個人似乎都緊張了起來。 “我余,”王應拍了拍他桌上的三張理科試卷一張英語報紙,幸災樂禍道,“今天要交?!?/br> 報紙和試卷都被人折好放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傅辭洲干的。 祝余沒說話,從桌洞里掏出課本,隨便往里面就是一夾。 “我余,你們昨天跑哪去了?”王應一點沒看出來后面的兩人不對勁,依舊興致勃勃地問道,“請過假了嗎?還是老陳選擇性眼瞎?” “請過假了。”祝余淡淡道。 傅辭洲偏過臉看了祝余一眼,心說怪不得昨晚老陳異常平靜,連個電話都沒打。 “羨慕啊,”王應撇撇嘴,“我也想請假…” 說了幾句有的沒的,早自習的上課鈴響,祝余卻懶得看書。 他習慣性摸去桌洞,手指在觸碰到小鯊魚的一瞬間立刻收了回來。 煩躁。 祝余雙臂交疊,側(cè)臉面對窗口,枕著睡覺。 傅辭洲指間轉(zhuǎn)著水筆,桌上攤著課本,但是視線卻一直瞥向祝余。 睡覺都沒枕小鯊魚,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是因為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嗎? 那這樣的話…是拒絕嗎? 因為祝余是男生,所以不敢直接說出來。 也就是因為不能直接說出來,所以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祝余從一開始沒打算同意的話,干嘛要問??? 他們兩人這樣不說話,很明顯沒一個好受的。 即便這樣都要說出來拒絕嗎? 早知道…就不承認了。 傅辭洲嘆了口氣,祝余聽在耳朵里。 他看著窗外湛藍的天,閉上眼睛。 還有半年就高考了,就像老陳說的那樣,把其他事情都放一放吧。 傅辭洲不是不喜歡自己,也就是少了份在一起的勇氣,等到以后,或許也就有了。 祝余又在勸自己。 但是還是沒勸動。 祝余覺得傅辭洲應該理性思考,但是他又不想做對方理性思考后的備選。 這種交換根本不對等。 換句話來說,他太喜歡傅辭洲了。 少年的感情澄澈熾熱,掏心掏肺拿給別人的是全部,就不想收回來的缺斤少兩參有雜質(zhì)。 更何況,祝余一直覺得傅辭洲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卻被現(xiàn)實瘋狂打臉,讓他心理落差有些巨大。 為什么是這樣? 就因為他是男生? 胳膊突然被人戳了一下,祝余不想搭理,把身體往窗邊挪了挪。 但是那人鍥而不舍,跟過去又戳了一下。 祝余紅著眼睛,轉(zhuǎn)頭皺眉。 傅辭洲像個小狗似的趴在桌上,手指按著一張草稿紙,往祝余那邊推了推。 紙上擱了一個大白兔奶糖,奶糖下面還壓著一句話。 ——【惹你生氣了?】 祝余沒拿糖,也沒回復。 他盯著傅辭洲看了會兒,重新轉(zhuǎn)回去睡自己的覺。 祝余不知道傅辭洲怎么想的,可能對方覺得這種考量是理所應當,所以找不到生氣的點。 或許自己本來就不應該生氣? 又或許是自己小心眼追求完美? 有人對他好就應該懂得知足,而不是應該索要更多。 傅辭洲替自己選擇,也就是替祝余選擇。 “昨天的話你就當我沒問過?!弊S鄦≈ぷ?,起身打開試卷。 傅辭洲眼睛一亮,以為祝余依然愿意和他像以前一樣相處:“真的嗎?” 他的話里帶著興奮,祝余拿著筆的手一頓,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傅辭洲。” 是連名帶姓,板著臉喊的三個字。 傅辭洲心上一涼,剛才還有一點的開心瞬間消失不見:“啊…?怎么了?” 祝余閉上眼睛,把臉轉(zhuǎn)回去。 再睜眼時,他拿過一邊的草稿紙,垂眸寫著演算步驟。 像是徹底放棄了什么,整個人顯得疲憊又憔悴。 “沒什么?!?/br> - 高三時間緊任務重,祝余暫時放下自己和傅辭洲之間的彎彎繞繞,開始把重心放在了學習上。 做不完的試卷,考不完的測試。 訂正不完的錯題,還有永無止盡的冬天。 祝欽在老家呆了大半個月,回家后帶給祝余一個壞消息。 奶奶去世了,他得回去在墳前磕個頭。 十二月十六日,祝余回到了小時候最厭惡的地方。 “他怎么來了?”有人問祝欽,“看著嚇人?!?/br> “來磕個頭,”祝欽耐心地回復,“到底是入了戶口的?!?/br> 祝余低著頭,不哭也不鬧,跟個擺件似的,祝欽讓他去哪他就去哪。 “你讓他來干什么呀?跟個死人似的,尉霞走的時候也這樣,哭都沒哭一聲,你看你,養(yǎng)了個白眼狼!” 祝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 對方佝僂著腰,瘦得皮包骨頭,也不知道是隔了幾輩的親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