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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一只alpha的古代生活記錄(GL)在線閱讀 - 分卷(80)

分卷(80)

    一幫財主聚在了一起商討對策,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誰不急啊,可真的分地之后,沈清疏威望達到了頂點,說她的壞話,百姓不聽不信,甚至還跟你急。

    放貸的文書們同樣不敢收錢搗亂,知縣數(shù)算厲害得很,親自盯著,賬目有什么問題一眼就給你揪出來。

    想彈劾她卻也沒什么好彈劾的,一幫土財主能攀到的官員,也根本不敢去構(gòu)陷她,不然真當大理寺是吃素的啊。

    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呢,盤踞在岳水之上的水匪被剿滅了,制造意外的難度大了無數(shù)倍。

    找人刺殺呢,又聽說這位大人騎射嫻熟,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她,而且刺殺朝廷命官,也沒誰真的敢,你推我我推你,哪個都不想承擔責任。

    什么,你說夫人好綁架,綁架她政策也不會取消,要是威脅取消,那誰綁的人,不是不打自招嗎?

    商討來商討去,一眾人也沒有想出什么好辦法,只能恐嚇欠了債的農(nóng)民,再找些二流子去借貸,給縣衙添添堵罷了。

    沈清疏本來也做好了準備,在等他們出招,不料這些人居然這么菜,想出的招數(shù)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對于百姓們近日稱呼她為沈青天,她也覺得受寵若驚,她只是順勢而為做這些事情罷了。

    甘蔗是百姓種的,糖是他們榨出來的,賣糖的錢是他們的剩余價值,那些良田,都是大家流著熱汗開墾出來的,她沒有挖過一鋤頭,可最后,這所有功勞,竟然歸結(jié)到了她一人身上。

    勞動人民創(chuàng)造了所有的價值,其中大部分卻都被人盜取了,以至于他們分到自己勞動所得時,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卻要覺得感激涕零。

    這樣的厚愛,她只有更加用心做事。

    光陰似水,轉(zhuǎn)眼便是兩年。

    下值后,沈清疏照常去接人,兩年過去,郭家姑娘已然出嫁,林薇止的畫社也換了兩個學生。

    走在回縣衙的路上,老老少少都笑著同她們打招呼,在整個岳水縣,幾乎沒人不知道這位平易近人的知縣,便是鄰縣也有所耳聞,更何況是在她常走的路上。

    這兩年,岳水縣拓寬了官道,開辟了碼頭,縣里的商品售出去,外面的商品也源源不斷運進來,縣城越來越繁華,日子也越過越好,大家都知曉這變化是誰帶來的。

    相比從前的熱情,現(xiàn)在大家都表現(xiàn)得很克制了,三年任期將滿,大家都希望她繼續(xù)留任。

    走過這條街,林薇止嘆一口氣,很是遺憾地道:真可惜,沈大人,現(xiàn)在都沒有姑娘對你扔手帕了。

    你又來了,沈清疏苦笑了一下,無奈道:不就那幾次我沒能避開嘛,我要是真接了,不知道哪里的小醋壇子又要打翻了。

    林薇止偏過頭,輕哼了一聲,我稀罕呢。

    沈清疏笑笑,不敢說她口不對心,只手上扣緊了些。

    還沒到縣衙門口,負鞍已經(jīng)滿臉焦急之色地迎了上來。

    他這兩年同笙寒成了親,掌管著府中事務,人愈發(fā)穩(wěn)重,沈清疏見他神色便有種不祥的預感,眉頭不自覺擰起,沉聲道:出了什么事?

    負鞍來不及猶豫,語速極快地道:少爺,剛剛府里快馬送來的口信,說老夫人快要不行了,讓您立刻回京,興許還能再見上最后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頂鍋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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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第106章

    沈清疏先是呆了一瞬, 反應過來立刻像是叫人給當面打了一拳,頭昏腦脹,鼻子泛酸, 站都站不穩(wěn)。

    她往前邁了一步, 腳下踉蹌差點絆倒在地,好在旁邊林薇止眼疾手快,及時攙扶住了她。

    負鞍還在等著她的指示,沈清疏嘴角動了動, 卻不知該吩咐些什么, 她握拳狠狠錘了兩下額頭,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 失去了思考能力。

    林薇止見狀連忙扣住她手腕, 擔心地道:還不知道具體情形,你先冷靜一點。

    我們回去再說, 她邊拉著人往里走, 邊轉(zhuǎn)頭對負鞍吩咐道:你把信使叫過來問話,再去備幾匹快馬, 挑兩個身手好的侍衛(wèi), 還有, 去許縣丞同張主簿那里遞話,讓他們盡快過來。

    負鞍一下有了主心骨,是,我這就去。

    進了府, 沈清疏才勉強定了定神, 問過信使,他日夜兼程,是七天前出發(fā)的, 在那之前,老劉氏就病了一段時間,病因他不太清楚。

    她問話的時候,林薇止又叫笙寒準備了衣物吃食等,她鋪開紙張,斟酌著替沈清疏寫了一封告假的文書,用印之后著人送去府衙。

    官員無故不得離開轄區(qū),這一去也不知得多長時間,給府衙報備一聲是必要的。

    寫完她回到廳堂,見沈清疏呆呆地坐在桌邊,頹喪地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林薇止走到她身邊,默了一會兒,柔聲道:行李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今晚連夜啟程,別害怕,祖母吉人天相,等你回京城,興許已經(jīng)病愈了。

    沈清疏失神地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林薇止嘆了口氣,也沉默下來,撫了撫她的發(fā)頂,無聲地安慰。

    老劉氏年過七十,身體一向不怎么好,她們心里都明白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廚房那邊也將晚膳送了過來,林薇止把筷子塞進她手里,勸道:抓緊吃點東西吧,我知道你沒胃口,但你要先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盡快回去京城。

    好。沈清疏嗓音干澀沙啞地應了,遲鈍地端起碗,又愣神了好一陣,才低頭大口大口地扒飯。

    等兩個屬官到時,沈清疏終于冷靜下來,將縣衙公務一一交代托付了。

    林薇止送她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叮囑道:路上小心,遇事不要太著急,我也也會盡快回京城。

    沈清疏點點頭,伸手抱了她一下。

    駕她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林薇止視線里。

    這時她臉上一直保持著的冷靜鎮(zhèn)定,才慢慢消失不見,毫不掩飾地顯出擔憂之色來。

    這樣匆匆忙忙,連夜趕路,實在不怎么周全,可她不必問就知道,沈清疏絕不想等到第二日,所以她還沒開口,她就將什么都準備好了,倒像是催她趕緊走一般。

    姑娘,我們何時回京城去?笙寒問,沈清疏任期將至,她們之前也在做回京的準備。

    備好馬車,我們連夜收拾,明日就走。

    林薇止左右環(huán)視了一圈,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們住了三年的這座院子,恐怕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岳水縣這座小城,興許也不會再來,沈清疏從前玩笑,說自己卸職的時候,如果能有百姓,攔路送她萬民傘 ,那她就心滿意足了。

    以她在岳水縣當政三年的作為,林薇止相信,百姓們絕不會吝惜一把萬民傘,可世事難料,最終留下的,卻是這樣一個告別。

    只希望,老劉氏能夠平安無恙吧。

    這邊沈清疏快馬加鞭,星夜馳騁,她同兩個侍衛(wèi)一人雙馬,途中除了吃飯,幾乎沒怎么停下來休息過。

    雖然辛苦,卻好在沒出什么差錯,這日黎明趕到京城,城門還沒開。

    幾人找了個角落蹲坐著,黑夜里寂寂無聲,沈清疏盯著城門,心憂如焚,既想城門快點打開,又害怕城門打開,她回到伯府時,發(fā)現(xiàn)門上已經(jīng)掛上了白幡。

    她之前還在想,自己任期就要到了,倘若調(diào)回京城又要面臨子嗣的壓力,要不要繼續(xù)留在地方上,不想這個問題,卻突然給出了第三個答案。

    她是和老劉氏有矛盾,可年輕人同長輩之間,有矛盾再正常不過,她從未想過用這種方式來消弭。

    她從前經(jīng)歷的死亡總是那么突然,可即便是老劉氏年紀到了,她發(fā)現(xiàn)失去同樣地讓人煎熬,并不會因為形式變化而好受多少。

    恍惚間,她想起離京那時,老劉氏留著眼淚,說等不到她回來了,場景歷歷在目,竟一語成讖,城門打開,她縱馬回到伯府,何氏哭著說,疏兒啊,你回來晚了。

    她呆若木雞,奔進靈堂里,見老劉氏換了壽衣,靜靜地躺在棺木里,她卻怎么都走不到近前,也看不清她的臉。

    正著急之時,忽然從遠處傳來聲音,少爺,少爺,城門開了。

    侍衛(wèi)晃了晃她的肩膀,沈清疏打了個激靈,渾渾噩噩睜開眼睛,呆了好半響才分清夢與現(xiàn)實。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靠著墻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背上也驚出了一層冷汗。

    好在這只是個夢,沈清疏擦了擦額頭,連忙站起身,牽了馬跟著人流入城。

    離伯府越近,她心里越不安,忽然又覺得剛才的夢像是啟示,思維隨之亂成了一團。

    再遠的路,也總有盡頭,遠遠地,瞧見伯府大門,掛的還是紅燈籠,沈清疏一路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松了。

    她幾乎是沖到了門前,門子看見她,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驚叫道:少爺!

    少爺!

    夫人,少爺回來了!

    通傳的聲音此起彼伏,沈清疏徑直往老劉氏院子方向走,半路上就遇到劉叔,一見她立馬瞪大了眼,接著也不廢話,拉著她就往前走,邊走邊道:少爺您總算回來了,老夫人吊著一口氣,就是一直在等你啊,您趕緊跟我過去。

    沈清疏心里一沉,急聲追問道:祖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唉,上個月老夫人在院中消食的時候,沒注意摔了一跤,當時叫大夫看了沒什么,老夫人便沒有給您去信,誰知這之后,漸漸地沒了精神,每日越睡越長,大夫說這是大限到了,讓我們準備后事,夫人才趕緊叫您回來。

    饒是之前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沈清疏還是聽得心里絞痛起來。

    說話間,兩人到了老劉氏屋外,沈清疏才剛靠近,就聞到一股難聞的中藥味,混雜著濃重的腐朽氣息。

    祖母,我回來了。她掀開門簾進去,房間內(nèi)有些昏暗,何氏坐在床邊凳上,微微躬著腰,像是在同床上的人說著什么,聽見這一聲,她驚喜地望過來。

    疏兒,你總算回來了,快過來,她轉(zhuǎn)回頭,握著老劉氏的手,輕聲喚道:娘,娘,您醒醒,您看這是誰,疏兒她回來了。

    老劉氏睜開眼睛,掙扎著往這邊看來,含糊不清地訥語,孫兒

    沈清疏三兩步到了近前,跪到床邊,見著她的臉,終于控制不住落下淚來,不過三年時間,老劉氏就大變樣,頭發(fā)全白了,兩頰深深凹下去,瘦得像是只掛了一層皮,蒼老得同她記憶里幾乎是兩個人。

    何氏讓開位置,沈清疏膝行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哽咽著語不成調(diào),祖母,是我,清疏,我從外面回來了。

    老劉氏瞪大了眼睛,嘴唇抖了好幾抖,才顫著聲音道:疏兒,你真的回來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呢?

    沈清疏拉著她的手貼在臉上,心里愧疚與痛苦交織著,是我,祖母,孫兒不孝,讓您等了我這么久。

    回來了,回來就好啊,老劉氏摸了摸她的臉,喉嚨里風箱一樣喘著氣,一邊留著淚,一邊又露出孩子般的喜悅神色,祖母還是等到你了。

    這句話像利劍一樣扎在沈清疏心頭,讓她喉嚨干澀,幾乎吐不出成句的話,只能不斷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孫兒不好

    不怪你,是祖母的錯。老劉氏掙開她的手,撐著床想要坐起身,沈清疏趕緊抱著她,將她托起來。

    老劉氏干枯的手顫巍著,替她擦去眼淚,慈祥地笑道:別哭,薇兒沒同你一起回來嗎?

    沈清疏強忍住眼淚,哽咽道:沒有,我是騎馬回來的,您想見她嗎,過幾日她也會回來了。

    老劉氏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她當時那樣逼你們,她恐怕不想見我。

    怎么會呢,我們不怨您的。

    你就別騙祖母了,老劉氏艱難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感慨道:你走這幾年,我日思夜想,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分隔兩地了呢,都是祖母不好,祖母不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她,硬逼著你納妾,佛說人多妄念,我也是犯了癡,為了未講得重孫,同你鬧得生分了。

    祖母沈清疏緊了緊她的手,不知該如何回話。

    如今我要走了,也看開了,以后沒人逼你,還是回京城來吧,你這般才華,不要在地方上耽誤了。

    沈清疏心里一陣陣絞痛,又哭得泣不成聲,不會的,您不是還要看重孫嗎,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祖母已經(jīng)算得上長壽了,我這一輩子,都順順當當?shù)?,沒吃什么苦頭,如今臨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面,已是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