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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停留在整個塊組的右上角,付晶輕輕點了點那塊空白,“比如說他要彈solo,想走到舞臺前面去,這根線該怎么辦?” “不光是彈solo,走動起來本身就很不方便?!表樦毒У脑捀胶鸵痪洌莻€人繼續(xù)問道:“那你說怎么解決?” 他在手指停下的地方順勢畫了個長方形,“在這里加上一個跳線盒,輸入輸出都能統(tǒng)一控制,把接口一律改到右邊?!?/br> “原來如此?!?/br> “我也不是特別懂,聽彈吉他的朋友提起過?!闭Z畢,付晶準(zhǔn)備站起身來接著干活,結(jié)果被近前一張放大的臉給嚇得不輕,腳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對方適時地拉了他一把,一雙目光溫和的眼睛似笑非笑,“低血糖還沒好?” 付晶低下頭皺著張臉,內(nèi)心叫苦不迭,“我錯了。” “哪里錯了?我倒覺得說得很對?!彼v話的語氣越誠懇,付晶就越是如芒在背。明明吉他彈得稀爛,居然好意思在專業(yè)人士面前班門弄斧,簡直是自不量力。 Eri’s的吉他手京河,光看言談舉止很是謙遜穩(wěn)重,本人卻意外地年輕。此時的他應(yīng)該才做完造型,劉海梳成三七分,右耳上方貼著頭皮編了好幾排辮子,頭發(fā)撩起來的地方露出了一枚童軍花的克羅心耳釘,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頜骨。 “那個,剛才真的多謝你了?!狈瓉砀踩サ亟g著藏在背后的手指,付晶惴惴不安地道了謝。 “這有什么,你沒事就好?!闭f著,京河不著痕跡地湊到他身邊,聲音忽然沉了下去:“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他正欲往下說,兩人的視線出其不意地撞到了一起,于是付晶的聲音不自覺地染上了笑意,“還有桓夢前輩?!?/br> 京河小幅度地做了個鬼臉,“那位祖宗在后臺睡覺?!?/br> 他向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然后不由分說地拉起了付晶的胳膊,“我的琴你待會兒再調(diào),先過來?!?/br> 待他們退到了舞臺側(cè)翼一個無人經(jīng)過的小角落里,對方終于轉(zhuǎn)過身來。這時他的臉上已經(jīng)絲毫不見方才的笑容,而是抱著胳膊,一臉嚴(yán)肅地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br> · 付晶和Eri’s的人并沒有那么熟悉,至少他們從來沒有私底下聯(lián)系過,只不過因為隸屬于同一家唱片公司,所以總是會出于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不時地在工作場合中遇見。 比如每年年末慣例要舉辦的跨年live,整個公司所有的簽約樂隊都必須參加。這種拼盤演出的后臺往往非常熱鬧,年紀(jì)相仿的樂手很容易就能玩到一塊兒。 由于位置的緣故,付晶和同樣身為主唱的桓夢接觸得比較多,而桓夢又經(jīng)常跟京河一同出現(xiàn),就這么一來二去,連帶著他們兩個也說上了話。 加上京河小自己一歲,比起難以接近的前輩,付晶覺得他更像是相處起來沒有距離感的同齡人。 簡單將樂隊解散的原委解釋了,對面的人擰起眉毛,神色復(fù)雜地望著他,“第一件事我聽說過,第二件事……” “別這樣看著我,沒你想得那么嚴(yán)重?!备毒Ч首鬏p松地打斷了他,說話時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對了,你這是打工還是全職?” “打工?!毕肓讼耄麤Q定補充一句:“我之后會組個新樂隊,現(xiàn)在在找人。” 聽到這個回答,京河看樣子吃驚不小,“你沒簽公司,難不成要回到地下去?” 付晶卻格外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我本來就是從地下出來的啊?!?/br> 他們就這樣肩并肩站著,面對著不遠處人來人往的舞臺,以及腳底下空蕩蕩的觀眾席。 與小型的地下livehouse不同,綠麟的觀眾區(qū)不單單局限于舞臺正面,它更像是一架折疊起來的變形金剛:除了頭頂?shù)奶旎ò?,但凡目之所及,全都布滿了眼睛。 對于當(dāng)時的付晶而言,這樣的景色理所當(dāng)然到令人乏味,然而在未來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如此千篇一律的日常,反而將會成為他難以企及的夢想。 “你是跟著派遣公司來的吧?要不這樣。”身邊的人拿出了手機,看也沒看就點開一個頭像,撥了通電話過去。 他開了揚聲器,接通前的提示鈴聲驟然響徹起來。等待持續(xù)了很久,京河卻似乎早已習(xí)以為常,接著剛才的話題,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以后你來當(dāng)我們的專屬roadie,邊跟著Eri’s,邊找你的新成員,怎么樣?” 話音剛落,對面終于傳來了一聲懨懨的“喂”,付晶的喉嚨緊了緊,只見京河將手機遞了過來,示意他打個招呼。 湊近麥克風(fēng),他試探性地說道:“前輩。我是付晶?!?/br> · “我弦掉在地上撿不起來了,你幫我一下。” 電吉他的琴弦很細(xì),就這么牢牢地吸附在地面上。加京蹲在付晶身旁,十分努力地用指腹粘了半天,琴弦沒撿起來,自己倒是先笑了:“這難度太高了吧?!?/br> 正說著,那根弦反而聽話地滑進了指間,他抬腕將其遞了過去,囑咐道:“拿好,千萬別再掉了?!?/br> 付晶慎重地接在手里,一臉欲哭無淚:“換弦好煩啊?!?/br> “你昨天在車上答應(yīng)得不是挺開心?!闭Z畢,他指了指放在一邊的麂皮布,“記得把品絲擦了?!?/br> 自從加入了沙利葉,加京的發(fā)色就一直是藍紫色。他把額發(fā)留得很長,登臺時通常會用頭發(fā)蓋住一只眼睛,僅僅吝嗇地露出小半張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