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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美人穿成惡毒繼母[快穿] 第183節(jié)

    倒不如留下這個(gè)女人,利用起來這個(gè)女人。

    只是, 謝蘭池只怕……

    顧澤扭頭看向了謝蘭池, 他下巴上的一道血痕將他襯得冰雪一般, 他直勾勾地在盯著簾子后的影子, 陰冷的眼睛刀子一般。

    他過去拍了拍謝蘭池,讓他一同到窗下來說話。

    窗外吵吵鬧鬧地落著大雨,顧澤站在窗下低聲與謝蘭池說:“你已忍了這么多年,要讓這個(gè)女人毀了你的苦心布局嗎?留下她,等同留下新帝的軟肋。”

    謝蘭池看著那扇窗戶,聽著殿外的落雨聲,那顆腐爛的心早已沒了怒火,剩下的是只有沼澤一般的死寂。

    他想起什么似的靜靜與顧澤說:“你還記得有一年秋獵,也是下了大雨,我與三皇子同獵一只白鹿嗎?”

    記得。

    顧澤當(dāng)然記得,那時(shí)意氣風(fēng)發(fā)的謝蘭池連射兩箭,一箭撞歪李容修的箭,另一箭直接貫穿了鹿。

    也是那一次,謝蘭池拔得頭籌,勝過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三皇子李容修。

    那時(shí)京中人誰不贊嘆謝蘭池文武全才,并非池中之物。

    正是因?yàn)槿绱?,謝蘭池入宮做了太監(jiān),才格外令人……唏噓。

    這樣的折辱,哪個(gè)人能受得?。?/br>
    “我被下藥送進(jìn)宮的那夜也下雨,我醒過來想起那只鹿,那只鹿在被我獵得后,被剝了皮做靴子,做藥酒?!敝x蘭池靜靜說:“成王敗寇,我輸了便該被射殺,就像那只鹿?!?/br>
    他又說:“我父親曾在臨死前見過我最后一面,他讓我將我的繼母好好送回濟(jì)南老家,我繼母對我下藥的那一天,我剛剛安排好送她逃離京都的車馬?!?/br>
    顧澤看著他,明白他想要說什么,成王敗寇的道理謝蘭池怎能不懂,他恨的是,他的繼母對他下藥將他送去折辱。

    謝蘭池苦笑了一下,看著窗影說:“方才我竟有些嫉妒李容昭,在我那位繼母為他站在你面前,替他說話的時(shí)候?!?/br>
    她從來沒有替他說過話,維護(hù)過他,從她嫁給他父親起,她將自己粉飾成疼愛他的繼母,可次次他受責(zé)罰,她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

    他也期望過,她能替他說句話,哪怕一句,像他的母親一樣。

    可沒有。

    下雪的冬天,他被罰跪在父親臥房外,她躲在房間里叫回來送斗篷的小丫鬟,低低說:老爺既讓他跪著,偷偷送斗篷給他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他垂下了眼,當(dāng)初她可以逃,甚至可以殺了他向李容修表忠心,可她卻選了讓他最痛苦的一種方式。

    顧澤不知該說什么,便聽謝蘭池垂著眼說:“顧大人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可以留下,但絕不能留在宮中,留在李容昭的身邊?!?/br>
    他抬起眼看顧澤,眼神冷又定,“我圖謀的從來不是江山,是她和李容修。”

    顧澤反而心定了,那個(gè)女人,何止是新帝的軟肋,也是謝蘭池的。

    恨到了一種地步,比愛還難罷手。

    -------

    “您聽到了吧?”101為喬紗開了竊聽,顧澤和謝蘭池的談話一清二楚地傳送給了宿主,“其實(shí),謝蘭池可恨也可憐,如果當(dāng)初原主剛嫁進(jìn)謝家時(shí),能替謝蘭池求情,會不會謝蘭池對她這位繼母就不同了?”會把她當(dāng)成真正的家人吧。

    喬紗冷笑了一聲,替李容昭吹了吹傷口上的藥膏,心里滿是譏諷,如果當(dāng)初謝蘭池的父親能夠真把原主當(dāng)妻子,對她好一點(diǎn),她會在謝家活得那么小心翼翼?連送一件斗篷也怕被怪責(zé)惹麻煩?

    她不求情,是因?yàn)樗靼祝约涸谥x家,在謝蘭池父親面前什么也不是,求情只會讓她難堪,被怪責(zé)。

    謝蘭池不去怪對他責(zé)罰的父親,倒是來怪這個(gè)無辜的繼母。

    好笑得很。

    101一時(shí)之間竟然被她說服了,宿主說得也沒錯(cuò)……

    李容昭輕輕握了握喬紗手,低低對她重復(fù):“我會保護(hù)你?!?/br>
    她知道,她當(dāng)然知道。

    喬紗獎勵一般,對他笑了笑,抬手擦掉了他臉上的淚痕,輕輕與他說:“傻子,下次不要真的傷到自己?!?/br>
    他那顆心立刻被她塞得滿滿,值得的,她對他笑一笑,就是值得的。

    簾子外,顧澤和謝蘭池已經(jīng)又挑開簾子,進(jìn)到了內(nèi)室里。

    喬紗清晰地感覺到謝蘭池的目光,筆直地落在她身上。

    她也側(cè)過頭看他們,對他們說:“要不要我替兩位將傷口處理一下?”

    顧澤愣了一下,到了這種境地,她還能像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她可真沉得住氣。

    “不勞煩母親大人。”謝蘭池慢悠悠回了一句。

    顧澤看了謝蘭池一眼,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恢復(fù)到往常的模樣,陰冷、看不透神色、死氣沉沉。

    仿佛剛才的失控,只是幻覺。

    謝蘭池這個(gè)人,是顧澤唯一嘆服的一個(gè)人,被那般折辱還能站起來,走到今日的,再沒有第二人。

    “方才讓圣上受驚了?!敝x蘭池看向李容昭,語氣不冷不淡地說:“既然圣上如此喜歡臣的繼母,那便留下吧?!?/br>
    李容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與顧澤,“當(dāng)真?”

    “當(dāng)真?!鳖櫇煽隙酥x蘭池的話。

    李容昭的眉頭一下子松了開,緊緊握著喬紗的手,仿佛他真的勝利了一般。

    可惜,謝蘭池的話還在后面等著他呢。

    “只是,圣上打算以什么名義將我喪期未滿的繼母,留在宮中?”謝蘭池問他,語氣依舊沒變:“宮女?奴婢?”

    “自然不是!”李容昭立刻便說:“我要立她……為后?!焙竺鎯蓚€(gè)字掃了一眼顧澤,才說出口。

    顧澤笑了一聲,與他說:“圣上若想害死她,便可立她為后。且不說謝夫人的出身,便是她已出嫁,亡夫喪期未滿,便能讓天下口誅筆伐,讓朝中大臣激憤,到時(shí)候謝夫人會成為蠱惑圣上的罪人,沒有人能容下她?!?/br>
    李容昭那顆雀躍的心沉了底,顧澤說得沒錯(cuò),即便是顧澤和謝蘭池不再阻攔,他想立她為后,也絕不可能。

    天下人會罵她,朝中大臣會想盡辦法針對她,對付她,逼他殺了她。

    他的母妃不就是如此嗎?只因沒有家族依仗,父皇的寵愛越盛,加在她身上的罪責(zé)就越多,只要出一丁點(diǎn)的錯(cuò),就會被滿朝文武口誅筆伐,逼得父皇不得不冷落母親,將她暫時(shí)送去行宮養(yǎng)病,害得母親郁郁而終。

    “圣上應(yīng)該明白,您如今還不足以對抗?jié)M朝文武來護(hù)著她?!鳖櫇蓪λf。

    李容昭更緊地握住了喬紗的手,他當(dāng)然明白這些,若說之前他沒想過做這個(gè)皇帝,這一刻,他愈發(fā)堅(jiān)定了掌權(quán)的心。

    他不止要留下她,保護(hù)她,他還要給她這世間最好的榮寵。

    “我可以將她認(rèn)作義妹?!鳖櫇煽聪蛄藛碳?,“等她成了顧家的義女,到時(shí)圣上便可以名正言順地納她入宮為妃?!?/br>
    李容昭皺眉看住他,等著他剩下的話。

    果然顧澤說:“我只有一個(gè)條件,后位必須是我顧家嫡女?!?/br>
    李容昭的心反倒安了安,顧澤無非是希望他立顧皎皎為后,只要能讓她名正言順入宮,等到他掌握實(shí)權(quán),除掉顧家,他可以把天下都給她。

    只是,她要等一等他,她愿意等他嗎?

    她會不會覺得他太軟弱,太不值得依靠?會不會認(rèn)為,他答應(yīng)立顧皎皎為后,是背棄了她?

    不,他怎么能迎娶其他女人,他可以不做這個(gè)皇帝,帶她逃走,她愿意嗎?

    他想去看喬紗,想要確定她的心意,卻聽她說:“顧將軍的提議,不是挺好嗎?”

    謝蘭池抬眼看住了她,她倒是很識時(shí)務(wù)。

    李容昭驚訝地看向她,她……不介意,他迎娶別的女人嗎?

    喬紗握了握他的手指說:“你還記得我剛見到你時(shí),說了什么嗎?”

    說了什么?

    他腦子里浮現(xiàn)出她出現(xiàn)在他榻前時(shí),她說:你能救救我嗎?

    他忽然明白過來,她不在意什么后位,她來到他身邊,最初和唯一的目的,只有:救救她。

    “那是我唯一所求?!彼f:“別的不重要。”

    他說不出的心碎,她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對她來說,做顧將軍的義妹,或許比他豁出去給她后位,更安全。

    他雙手包裹住她的手,像裹住一顆脆弱的心。

    他明白,他一定會除掉所有想害她的人,誰也不能再傷害她。

    喬紗也回握住了他的手指,給他一種肯定的回應(yīng),是的,就像這樣去互相利用,去爭斗,去替她鋪平所有的路。

    她要的壓根不是后位,是所有的人都為了她,將矛頭對準(zhǔn)謝蘭池。

    舊太子、新帝、包括顧大將軍。

    ----

    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兩天,這兩天的時(shí)間喬紗仍舊待在新帝寢宮中,新帝答應(yīng)了立顧家嫡女為后,但在立后之前,先讓顧家將喬紗認(rèn)作了義女,還親封了她郡主的封號。

    李容昭在兩天的時(shí)間里,將能給喬紗的全給了。

    他為喬紗編了新的身份,她不再是商賈出身的京官之女,她是顧家流落在外的遠(yuǎn)親,父母雙亡,被顧家?guī)Щ貋恚J(rèn)作義女。

    顧家嫡女顧皎皎有郡主封號,他就也給喬紗賜了封號。

    他特意在早朝時(shí)讓顧澤為這個(gè)新義妹請封,就是為了讓滿朝文武知道她的身份。

    唯一不稱心的,便是喬紗要暫時(shí)出宮,去往顧家將認(rèn)親一事辦圓滿了。

    她要在顧家住上幾日,等他立后的旨意下達(dá)之后,他便可先立她為妃,名正言順地接她入宮,再慢慢cao辦立后事宜。

    他一開始不放心喬紗被顧澤帶走,但她似乎并不擔(dān)心,主動與他說,她在顧家等他。

    他再不放心,也只能先放她出宮,好在,他知道顧家嫡女顧皎皎的性格,是個(gè)好相處的,喬紗不至于被欺負(fù)。

    喬紗離開他寢宮那日,正好雨停,夜色暗下來,顧澤親自來接走了她。

    李容昭送走她,站在空蕩蕩的大殿里,突然覺得這大殿比從前寂靜百倍,孤單百倍。

    他孤零零地站在寢殿中,慢慢回到榻上,抱著她穿過的寢衣,嗅著她的氣味,眼淚酸溜溜地滑進(jìn)了鬢發(fā)中。

    他要快些將她接回來,越快越好。

    ------

    馬車轆轆行在街道上。

    顧澤打馬在馬車前,喬紗靠在馬車?yán)铮犞饷娴膭屿o。

    101在耳邊提醒她:“宿主,這條路應(yīng)該不是去顧家的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