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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生存守則 第69節(jié)

    不,不是郡主與她相仿, 是她與郡主相仿吧。

    “還未恭賀郡主,能得陛下賜婚, 與侯府喜結(jié)良緣?!彼牭阶约狠p靈的聲音,收回調(diào)子時,牙關(guān)都在微微打顫。

    嘉南郡主聞言溫柔平和地撫了鬢角的碎發(fā):“……原就是一直心悅于將軍的,先前是想著,陛下不會答應(yīng)讓我們兩家結(jié)親的,不成想病了幾年身份跌了價, 反倒有了機會?!?/br>
    原是個兩情相悅慘遭拆散的凄美故事。

    “那就恭賀郡主, 得償所愿了。妾身房中還有事,便先回了?!彼χヒ桓? 轉(zhuǎn)身帶著丫鬟投入細雨中,身后有輕輕的驚咦聲,似要將傘給她。

    程柔嘉沒有回頭。

    她慢慢地在細雨里踱,悲涼刺骨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 比冬日里的融雪還要清冽似的。

    她何等可笑。

    巴巴地捧出一顆真心來, 等著他奔赴, 卻到底是一場鏡花水月, 淪為旁人愛意里的過客。

    她憶起薛靖謙初見她時不同尋常的反應(yīng),憶起他頭回伏在她身上,失態(tài)地喚聲“阿元”,要給她取小字的模樣。這時才去細想,才知他當時的反應(yīng)有多搪塞蹩腳。

    他不能娶到郡主,便將她當成了替代品,那些細致溫柔體貼的時刻,他眼睛里看到的究竟是她,還是顧錦元的影子?

    恍若都有了解釋。

    他從沒陪她逛過街子,卻肯張揚地穿著官服便與顧錦元在大街上穿行,贈她愛的,與她一道在人聲鼎沸的茶樓里品嘗點心……

    她前所未有的惶惑,拉住阿舟的衣袖:“阿舟,我不想回房……”

    阿舟聽得分明,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她心疼不已,迭聲應(yīng)著:“咱們出去走一走吧,姑娘?!?/br>
    角門里駛出一輛青帷馬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前行,在一處停下。阿舟再掀開簾子時,發(fā)現(xiàn)竟恰好到了先前來過的天香茶樓。

    這恐怕是姑娘的傷心之地……阿舟正要令車夫繼續(xù)往前走,卻意外地在茶樓的檐下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公子?”

    程昱之緊正蹙著眉頭看著雨幕。

    他從宮里剛出來,便坐了馬車準備去承平侯府一趟,瞧瞧柔兒的情況,沒想到馬車到了天香茶樓附近,馬兒忽然受驚,險些出事,這才在這里耽擱下來。

    他意外地看到程柔嘉下了馬車,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連忙向掌柜要了一壺熱茶給她暖暖身子。

    “先前已同你通過氣,怎么還這般傷心?”他只當是為了賜婚的事情,低低嘆了口氣。

    程柔嘉捧著茶盞,熱氣氤氳著她的眼眶,臉頰涼涼滑滑的,不知何時眼淚竟然掉下來。

    是啊,她被人傻傻蒙騙了那么久,那么不值得的人,居然還令得她這般傷心。

    她想張開嘴,強撐起笑意,說自己無事,肩膀卻劇烈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程昱之還是頭一次見到程柔嘉在自己跟前落淚。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向是堅韌的,頑強的,不輸于男兒的,與誰碰上與誰斗爭都無畏無懼?,F(xiàn)在,卻正為了一個負心的男子,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心中酸澀,更多的卻是憐惜。

    她是如珠玉般的美人,哭起來也這么美,紅唇嬌艷欲滴。他很想將人擁入懷中細細吻住以撫慰她,但他知道他不能。

    但忍了又忍,還是伸出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輕聲哄著:“好了好了……不哭了……”

    茶樓里正是生意蕭條的時辰,整個一樓只有他們這行人。外邊的雨使得整條街道寂靜下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到了耳邊,一個身影劃破重重雨幕走了進來。

    薛靖謙看著那只停在程柔嘉面上的拇指,神情倏得陰沉下來。

    他一言不發(fā)地走上前去,抓住程柔嘉的手臂:“跟我回府?!?/br>
    程昱之已然臉色難看地站起來,冷聲道:“將軍已有新人在側(cè),不日新婚燕爾,又何苦抓著舍妹不放?若是將軍已不喜舍妹了,便將她放回家來,我們程家,倒也不缺出嫁女的一口飯?!?/br>
    “舍妹?”薛靖謙不由冷笑一聲,“程編修真是為了兄妹情深嗎?你若敢指天發(fā)誓,對程柔嘉沒有男女之情,本將軍便應(yīng)了你請求。”

    程昱之臉色一變,說不出話來。

    “不過是個心思齷齪之人,倒來教訓本將軍的不是?!毖钢t面色鐵青地將她一把橫抱起來,再不同他多言,轉(zhuǎn)身上了停在門口的馬車。

    程柔嘉被這突然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待回過神來,人已經(jīng)在馬車上了。

    她被置于離薛靖謙最遠的那個角,被對方目光沉沉地盯著打量。

    薛靖謙心頭漸漲的怒氣正暗潮涌動。

    他在外院聽聞她忽然要了輛馬車出府,便騎馬追了出來,擔心她是心情不好有什么沖動的舉動。

    卻不曾想,竟追到了這天香茶樓,撞見她與那程昱之相會,他還不守禮數(shù)地給她拭淚……

    又是天香茶樓!

    上回也是悄悄見了面不同他講,他自欺欺人地放了過去,竟還有第二回 !

    被他親眼瞧見的尚有這般親昵,那他沒瞧見的,在雅間的呢……

    他簡直不敢去細想,懷疑的種子卻不自覺地生根發(fā)芽。

    念頭一過,他再細細去看她,卻發(fā)覺她與方才在府中的衣衫不同,似是換過了。

    他青筋直跳,捏著她的下巴問:“為何換了衣服?”

    程柔嘉垂下頭,臉上沒什么表情:“方才被雨淋濕了,故而換了一身?!?/br>
    “程柔嘉!”他惱怒地盯著她。

    明明做錯了事,怎么還這樣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

    程柔嘉聽得他那一番話,以及程昱之的態(tài)度,自然明白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從前她會覺得甜蜜,此刻她卻只感到可笑。

    她不過是他縱欲的一個替代品,他卻還舍不得放手施予他人,為人何其霸道不講理!

    “世子爺若是覺得妾身失儀了,禁了妾身的足便是,總歸這府里都是您說了算,妾身不過是小小的通房罷了?!?/br>
    她就是要他厭惡她,要他主動把她放了。

    薛靖謙最聽不得她這般說話,想到賜婚的事,到底有幾分內(nèi)疚,軟和了語氣:“……你莫要動怒了……我也沒想到陛下會賜婚……”

    程柔嘉充耳不聞,笑道:“世子爺不需要和妾身解釋這些的?!?/br>
    像個泥人兒似的,讓人惱怒又發(fā)不出脾氣,薛靖謙氣得夠嗆,卻一時沒有辦法。

    *

    到了用晚飯的時間,世明堂東廂房的下人們卻還守在緊閉的門外頭。

    世子爺是抱著程娘子回來的,兩人都被雨淋得狼狽,卻不讓她們近身伺候,一回來便關(guān)上了大門。

    薛靖謙默然地握著棉巾給她擦拭發(fā)梢水漬,拭著拭著便丟了棉巾,解開衣襟,精赤著胸膛,握住她的腰肢用力地吻她。

    程柔嘉想轉(zhuǎn)開臉,卻被那只大掌緊緊扣著后腦勺,不得動彈。

    握著她腰肢的手覆上她的衣襟,她清楚地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臉倏地因怒氣漲得通紅,狠推了他一把,退開兩步:“世子爺馬上就要抱得美人歸了,又何苦來擾妾身?”

    薛靖謙氣極反笑。

    這都是什么蹩腳的理由。

    上回她與程昱之偷偷摸摸地見了面,不肯讓他碰她,今天又舊事重演……

    他不由去想,她是否要遮掩什么。

    “阿元,方才在園中,你還說要讓我到你房里坐坐,怎么轉(zhuǎn)頭就不認了?”他冷笑著捏起她的下巴,在上面輕咬一口。

    園中……

    阿元……

    她才不是什么阿元!

    她厭惡這個名字。

    程柔嘉只覺得血液都刺骨冰涼,趁他舌尖探入的瞬間,報復性地咬下去,血腥味瞬間蔓延整個口腔。

    薛靖謙吃痛地攥緊了手,卻不肯放,更加猛烈地去吻她,撬開她的唇齒,讓她無力去反抗。

    荼白的緗裙隨著玫紅的絲絳飄散落地。

    ……

    “你是我的人,休想為了旁人拒絕我。”

    玉蘭花錦帳不堪震顫,高掛的一角從鎏金銅鉤脫散,遮掩半床春濃。

    薛靖謙的后背有道道新鮮的血痕,他卻并不慍怒,看著她咬住嘴唇克制,一臉委屈不堪,忍出了一頭虛汗的模樣,倒是難得暢懷起來。

    在床笫之間,這貓兒倒還肯露出一絲嬌氣的真面目,兇悍得不似尋常。

    她這般生氣,心里終究還是在意著的吧。

    他箍住滑膩柔彎的腰谷,氣息復又沉灼而下。

    ……

    程柔嘉綰發(fā)髻的珠翠早被晃蕩的脫落滿榻,烏油油的發(fā)與他垂下的青絲絞纏在一起,她咬著唇,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強迫她。

    這個卑劣的小人!

    他位高權(quán)重,一言九鼎,給她編織了一個不僅止損還能托付終身的美夢,卻又在一次次的現(xiàn)實中生生撕裂給她看……她簡直恨極了他。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侯府待下去了。

    “世子爺?”

    那人睫毛輕顫,并不擅長裝睡??峙麓丝桃苍跒樽约旱氖B(tài)震驚吧。

    她咬了咬牙,輕聲喚了阿舟來。

    “去把那避子藥給我拿來。”似是毫無戒備地開口。

    阿舟開了藥箱,遞來一個青色的瓷瓶。

    有人卻先一步握住了那瓷瓶,似笑非笑地起了身,眼里不含一絲溫度地看了過來。

    “避子藥?”

    第80章 鬼胎 [vip]

    晚間暴風驟雨重卷而來, 抄手游廊上掛著的幾盞大紅燈籠被吹得左搖右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