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的侄女叫周小楠。人長得格外水靈，名牌大學統(tǒng)計專業(yè)畢業(yè)。追求者倒有，但是周小楠更想找個志趣相投的，所以一直沒有對象。她這次來林場，一是因為芳姐的一再要求，二是林場需要招統(tǒng)計員，她想來試試。

    常年生活在林區(qū)，她對林子也有特別的喜愛。小時候她曾夢想過一直守著林子過日子，長大后這種想法依稀還有，所以，她準備來這里看看工作環(huán)境，順便相親。

    最近林場在進行防火檢查，各個部門都很忙，芳姐一直沒找到機會和盧易說相親的事，這事暫時擱置了下來。周小楠的學歷和專業(yè)程度一直被高主任看好，聽說她有意愿來這里工作，高主任就給她先安排了實習的崗位，讓她先體驗體驗。

    用高主任的話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太浮躁，尤其是到了大城市轉一圈后回來的人，都會向往大城市的生活，不會有幾個愿意留下來守著貧瘠的林子過日子。尤其周小楠這樣長相穿著都很洋氣的人，高主任雖然認同她的能力，卻覺得她不一定能長久地留在這里，就讓她先在林場試試。

    周小楠的到來趕上了浴河縣的人口抽樣調(diào)查，林場在抽中的區(qū)域內(nèi)，她就開始配合縣區(qū)的統(tǒng)計部門忙活起來。

    這次調(diào)查需要填報一張人口抽樣調(diào)查表，要根據(jù)自己的情況如實填寫。因為許多工作人員和護林工都將林場當家，長年住在這里，所以他們被當做集體戶來進行調(diào)查，每個人都沒被落下。

    周小楠拿著調(diào)查表走入會議室，高主任已經(jīng)組織了護林工等著她。周小楠特意找了找坐輪椅的人，卻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問高主任，“人都來齊了嗎？”

    “齊了。該填表的人都到了?！备咧魅沃噶酥复蠹?。

    周小楠看向著裝整齊的一群人，除了高矮胖瘦不一樣，膚色都是統(tǒng)一的古銅色，看來是常年風吹日曬留下的痕跡。周小楠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發(fā)現(xiàn)人員缺了三個。

    她問高主任：“咱倆的護林工不是有18個嗎？怎么少了三個？”

    ☆、木商

    高主任解釋，“有兩個去巡林了，晚些去找你填表。還有一個是從首都來的，叫盧易。他在首都有編制，好像是單位負責填報?！?/br>
    “什么編制？”周小楠問。

    “具體的不清楚。他來之前我就接到通知，說是涉及他身份信息類的表格文件都不讓填?！?/br>
    周小楠疑惑，“他是現(xiàn)役軍人嗎？這類職業(yè)的人群會由軍隊自己填報?！?/br>
    高主任搖搖頭，“他不是?！?/br>
    周小楠挑挑眉，“那就剩服刑犯人了，這類人群由監(jiān)獄統(tǒng)一填報?！?/br>
    “更不會是了?！备咧魅涡πφf：“反正有人給他填，你這里也省個事，就不用刨根問底了?！笨戳丝词直?，高主任對周小楠說：“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先填著。”他又對大伙兒說：“一會兒填完表格先不要走，我開個小會。”

    座位上，劉多金碰了碰彭江的胳膊，“博士是啥身份？搞這么神秘?！?/br>
    “我怎么知道？”彭江填著表格沒看他。

    “你不好奇嗎？”

    “我該好奇嗎？”

    劉多金好奇啊，他這個百事通遇到神秘的事情格外興奮，“不行，我要弄清楚?！彼匝宰哉Z說：“要找個機會問一下博士才行?！?/br>
    彭江瞥他，“想什么壞點子呢？”

    “不是壞點子，是放松心情的事情。”劉多金壓低聲音，“啥時候不忙了帶博士喝個酒唄。”

    彭江拒絕，“他腿還沒好呢，說不定吃著藥呢，喝個屁酒?！?/br>
    “吃沒吃藥你不知道嗎？你倆到底是不是宿友？”

    “人家比我奶奶都神秘，我怎么知道?！?/br>
    劉多金蹙眉，“你奶奶？她老人家不是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嗎？”

    “去世了我也知道些她的事情啊。”彭江想想盧易，“我屋里那位，他活著我都不清楚他是誰?！?/br>
    “唉！”劉多金感嘆，“真是越來越讓本寶好奇了?！?/br>
    他無意間看到彭江填的表格，其中項‘家中是否有人在普查節(jié)點去世’，彭江選擇了‘是’。

    劉多金訝異，“你家有人去世了？”

    “我宿友。”彭江回。

    “我靠！別鬧！人家這是正經(jīng)調(diào)查，你快別亂寫。你如果選擇了是，還要填寫‘死亡人口調(diào)查表’，就你宿友的身份，輪不到你來報喪?！?/br>
    彭江在原有的表格上做了修改，選擇了‘否’。

    他其實跟劉多金一樣，甚至比劉多金更加好奇盧易的情況。這個人，從來到這里后就表現(xiàn)的與眾不同。從他一直不打開的行李箱，從他的人脈和能力，彭江猜到他有不一樣的身份，卻無法想象這個身份職業(yè)是什么？

    作為宿友，本應該是最能窺探和了解盧易的人，彭江似乎在跟化石一起住。他能看到他，感受到他，卻不認識他。像是化石一樣神秘的人，彭江想，他需要很努力的鉆研和探究怕是才能知道他是誰，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

    大家填了一個小時左右的表格終于結束，彭江坐在座位上無聊至極。他催年齡小的牛牛，“去找老高來，就說我們都完事了?！?/br>
    牛牛跑走后，彭江看到周小楠沒有離開，就問她：“還有什么事嗎？”

    “沒……沒事?！敝苄￠眯≈笇⑺轭^發(fā)勾到耳后，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一會兒盧易來開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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