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柚回答，“下午三點半左右。”

    過了一會兒，警察回身接了個電話。

    他掛斷電話，轉(zhuǎn)頭和時柚說。

    “這個人是慣犯了，荊市緝查大數(shù)據(jù)名單上有他，經(jīng)常偷盜一些財物，但是每次作案金額較小，而且經(jīng)常選擇監(jiān)控觸及不到的區(qū)域作案?！?/br>
    “他今天喝了酒，估計是要盜財，可能還會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威脅你的人身安全，小姑娘幸好你反應(yīng)快。”

    警察看了看她，“暫時沒有其他事了，我們就先走?！?/br>
    “好?！睍r柚點頭。

    等警察們離開，將那個醉酒的中年男子架走，時柚坐在沙發(fā)邊，長舒一口氣兒。

    她那會兒進門的時候壓根沒有察覺。

    也是取東西心急，沒有留意身后的情況。

    客廳里早就一片狼籍，季時蹊今天應(yīng)該去和他同學(xué)打籃球去了，他借住在她家把她的畫板全都從臥室搬到客廳里。

    剛剛情急之下，拿著酒瓶砸向那個中年男子的額頭的時候，時柚不小心把靠在沙發(fā)邊和墻邊的畫板帶倒了。

    大大小小的木質(zhì)油畫畫板倒了一地，亂成一團。

    有的畫板邊緣的鉚釘有些松動。

    時柚正準(zhǔn)備站起來整理，腳踝處一陣刺疼，她輕輕的‘嘶’了一聲，低下頭，目光投向腳踝那處。

    右腳踝似乎是在砸酒瓶的時候沒注意，被畫板給砸到了，襪子下腫起來好大一塊紅印兒。

    手腕處也有點青腫的痕跡，是和那個人掙扎的時候被抓的，還有幾道指印。

    她是易留疤體質(zhì)，皮膚白皙，稍微用點力就紅了。

    沈遇舟早已看向她，上下打量一番，“等我?！?/br>
    “……”

    他從隔壁他家里取出一個醫(yī)療包，翻出碘酒和紗布。

    “坐沙發(fā)上?！鄙蛴鲋圯p聲道，“別亂動。”

    “……”

    時柚應(yīng)了一聲，乖乖的沒動。

    男人在她面前蹲下來。

    單膝落地，不容分說，將她的一只腳很輕地擱在他的腿上。

    小姑娘腳踝纖細，輕得不像話，后側(cè)筋骨挺明顯，他一掌就能輕輕包住。

    略微有些不適應(yīng)，他掌心的熱源不斷傳到她的腳上。

    時柚雙手撐在床沿，往回縮腳，上半身也跟著往后。是一種下意識后撤的狀態(tài)，手臂撐在身后的沙發(fā)上。

    “……”

    她在躲他。

    沈遇舟眉梢微挑，另一只腿稍微用力，往前靠近。他拿著棉簽蘸碘酒，擦拭著她腳踝紅腫的那處。

    沈遇舟：“這幾天就呆在我家?！?/br>
    “……”

    久久沒聽見回應(yīng)，男人輕笑，語氣帶點兒輕哄，“好不好？”

    時柚捏了下沙發(fā)，“讓我想想。”

    沈遇舟接著說，“你家那樣子我請家政過來清掃，過幾天再住?！?/br>
    “可是季時蹊還沒回來呀，我等他回來再說吧?！睍r柚小聲說。

    她的腳還有點疼，腫脹得厲害，不能過多走動。

    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去不了京都了。

    男人蹲在她面前，右腳呈直角的弧度，左腳膝蓋落在地面。

    “手腕我看看。”他說。

    時柚將手腕往前伸，她的手腕白皙細直，一手就能握住，唯獨左手腕處有些抓痕，泛著紅血絲。

    沈遇舟牽住她的手指，將她的胳膊拉近。

    蘸了點碘酒，拿棉簽細細擦拭。

    他指腹處的薄繭蹭著她的掌心，有點兒癢，時柚忍著癢意，手腕處傳來后知后覺的疼，她咬了咬唇，沒亂動。

    時柚突然開口，“…沈教授。”

    “疼嗎？”他問。

    時柚搖了搖頭，“你聽我說。”

    “……”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和他說。

    男人動作輕柔，擦完手臂后，他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塊冰棍兒，用布包住，貼在她腳踝處。

    她應(yīng)該是被木板砸到后又扭了一下，腳踝處的腫脹更像是輕微扭傷。腫脹的程度不高，需要二十四小時內(nèi)冰敷。損傷部位關(guān)節(jié)活動受限，韌帶拉傷。

    “嗯。”沈遇舟蹲下來，將她的腳擱在他的膝蓋上，“你說。”

    “……”

    冰棍兒敷著的那處有點冷。

    時柚蜷了下手指，心跳得飛快，她稍稍低頭。

    他就蹲在她身前幫她冰敷。

    從上往下看，整張臉完美無缺得像是雕塑，鼻梁高挺，黑眸深邃，眉長長的一撇。稍顯凌厲的氣勢被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掩蓋。

    正在仔細打量之時，男人仰起腦袋。

    目光對上。

    時柚小幅度地仰頭，錯開視線。

    沈遇舟扶了扶眼鏡，輕笑，“什么事要和我說?！?/br>
    “……”

    時柚吸了吸鼻子，“就是一些不重要的事，你聽著就行?！?/br>
    “好?！彼f。

    “從小到大哥哥都說，我是一個挺招人喜歡的姑娘。不是那種喜歡，而是性格還算好，人緣不錯?！?/br>
    這一點，時柚并不是在夸耀其詞。

    她小時候長得挺好看，性格也聽話，格外招‘長輩’那一類的群體的喜愛。身邊的叔叔阿姨都挺喜歡她的，請她到家里玩。

    “這種喜歡太多了，所以有時候別人傳遞出來的情感，我分不清?！?/br>
    時柚不算典型意義上可愛類型的女生，準(zhǔn)確的來說是精致型，外加氣質(zhì)上的甜系，給人一種很好欺負又很乖的錯覺。

    沈遇舟將貼近她腳踝一側(cè)的冰棍兒翻了個面，低頭睇一眼她腫脹的腳踝。

    他說，“那我呢？”

    “……”

    腳踝那處的腫脹，似乎要好一點兒。

    隨之而來的是被冰敷過后，那塊肌膚的麻木與乏力。

    少女攥著衣角，耳尖guntang到發(fā)紅。似乎是一番掙扎后鼓起勇氣，她正準(zhǔn)備開口，卻因為腳踝使不上勁兒，差點兒沒保持平衡。

    時柚上半身微傾，距離不到兩厘米的時候，背脊僵直，愣在那里沒動。

    男人輕攬住她的腰，幫她保持平衡防止摔倒。

    因為這個動作，沈遇舟稍微直起上身。

    隔著衣料，掌心的溫?zé)崂釉谒?，源源不斷送過來。

    鼻尖距離他的寬肩不到幾厘米，向上就是滾動的喉結(jié)。

    時柚的小腦瓜‘嘭’地一聲炸開，像是有頭小鹿在她心上亂撞。

    她的身體有很明顯的僵硬，過了半分鐘，繼續(xù)裝作若無其事。

    “沈教授，我沒有那么好。”

    沈遇舟將她扶穩(wěn)后松手，眸中帶笑，“嗯？”

    “就是…”時柚咬了咬唇，“我高中時候確實不聽我媽的話，班主任怎么勸也沒用，你看過那個時候我的照片吧。”

    雖然付雪初那個帖子是在帶節(jié)奏污蔑她，可是那張照片上的女孩的確是她，照片還是時曜幫她拍的。

    紅發(fā)少女。

    酒紅色的頭發(fā)帶了點兒熒亮，染發(fā)劑似乎沒弄好，發(fā)色有點糟糕。

    外加攝像技術(shù)不精，光線角度沒找好，竟然有點兒使人發(fā)笑。

    “看過?！?/br>
    男人輕勾唇角，“很漂亮，也很可愛。”

    沈遇舟看過那張照片。

    那張她高考之前站在京華校門口拍的，所謂的‘黑歷史’。

    少女相貌精致，就算是一頭耀眼的紅發(fā)，也不能掩蓋她眸中的溫柔，笑容元氣又明媚。

    紅發(fā)絲毫不能遮掉她的容貌，相反，更加動人。

    時柚垂下眼簾，“可是，高中時候，你壓根不會認(rèn)識那樣的我吧?！?/br>
    “確實沒有那個機會。”沈遇舟掀起眼，“我現(xiàn)在還會想，為什么沒有早點認(rèn)識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