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家叁口說說笑笑走來，兩人先后爬出溫泉，林清遠披了條浴巾。浴巾是之前一起買的，她選的藏青色，他是灰色。

    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楚綃瞟了眼他下身，若有所思。林清遠咳了一聲，加快步速走遠。

    他們租了皮筏艇，拖著去水上樂園那邊玩。有個項目是螺旋滑梯，她坐在前面，他在她身后，他的腿挨著她胳膊。腿毛蹭得她有點癢，剛一回頭看他，工作人員一聲：“走嘍！”皮筏艇順流而下，激起兩邊水花往臉上拍。

    她猝不及防地尖叫，林清遠就在后面笑，笑得可大聲。她又羞又惱，揪住他的腿毛警告他，于是大笑憋成悶笑。遇到個大下坡，她一只手離開把手，身體猛然前傾，被他一把抓回來按在胸前，她感受到他胸腔在震動，還有那一句含笑的：“小心點啊?！?/br>
    皮筏艇沖下滑梯，墜到水面，劈開水流騰起，打濕她的臉。救生員推他們到岸邊，皮筏艇漂浮在水面晃動，林清遠先上岸，再扶著顫顫巍巍的她出去。

    他遞給她毛巾擦臉，問：“還想玩什么？”

    隔壁是個單人滑梯，全包的筒狀，楚綃躍躍欲試，林清遠說：“我在下面等你?！?/br>
    還貼心地找出了泳帽給她。

    楚綃表情垮了，“為什么呀？”

    林清遠看了眼那個螺旋筒狀的滑梯，干笑，“我怕黑。”

    有小時候被關(guān)在電梯里的因素，更多的是他腦補能力豐富，擅長在漆黑環(huán)境幻想各種妖魔鬼怪，而他最怕鬼。

    “那你在這里等我哦。”

    “嗯?！?/br>
    楚綃拿著泳帽走了。

    隊伍長，林清遠索性將皮筏艇放在岸邊，坐在里面打游戲。打完一局，身旁傳來女生的叫聲，他下意識抬頭，五步遠外的位置，女生捂著前胸，細細的泳衣帶子散落在兩側(cè)。事故的突然發(fā)生令她手足無措，她似乎想擋住臉，又要遮著胸，手忙腳亂，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林清遠愣了愣，某個念頭一閃而過：幸好楚綃沒有買這種泳衣。

    真的很危險啊……

    手上動作倒是比腦子快，他抓起手邊的藏青色浴巾，幾步?jīng)_到女生身旁——

    楚綃從滑梯下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女生裹著她買的浴巾拼命道謝，林清遠一直搖頭擺手。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br>
    然后他們加了微信號。

    楚綃一臉懵逼，發(fā)生了什么？老實說她現(xiàn)在的形象不太好，她整個人跌在水里，那救生員帶她出水的樣子就像拖了一只笨拙的鴨子，她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

    “咦？這是你女朋友嗎？”

    女生的問題讓她和林清遠對視一眼，陷入幾秒鐘不可名狀的沉默。

    “不是?！?/br>
    他這樣說。

    楚綃這時候才緩過神，睫毛輕眨，掛在上面的水滴成股滴落，像極淚痕。她抹了把臉，面色淡淡，也許是剛才在發(fā)愣，她沒有做太過的心里期望，以至于得到他否定的回答時，她意外的淡定。

    可仍然有點難受，他們明明說好假扮情侶了呀。還是說，他對這個陌生女孩起了心思，才會否定他們的關(guān)系？

    楚綃有點郁悶。

    經(jīng)過他們后續(xù)的交流，她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女生裹著浴巾去找朋友整理著裝，楚綃看了眼女生背影，林清遠察覺到，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剛剛太著急了，就拿了你的浴巾……”

    楚綃對他的惶恐表示不解，她眨眨眼，“你這么害怕做什么？我能吃你了嗎？”

    “這倒不能……”林清遠嘿嘿地笑，“就怕你生氣?！?/br>
    她為什么要生氣……？

    難道在他心里，她小心眼又易怒？

    敏感的小心思一個接著一個，楚綃倒是真不高興了，點名要林清遠的浴巾，林清遠還在猶豫這條被他用過了，被楚綃拿過去裹著。她只露出個小腦袋，坐在皮筏艇里發(fā)呆。

    林清遠摸不準哪里惹到了楚綃，其實楚綃是個感染力很強的人，她一生氣，林清遠就覺得天是灰色的?，F(xiàn)在他坐到她身旁，嘗試性找話題：“以后可別買系帶的泳衣，會掉的?！?/br>
    楚綃：“和你有關(guān)系？”

    冷冰冰的一句話，也不抬頭看他，噎死了林清遠。

    好吧……

    大姐在氣頭上，少惹為妙。

    于是林清遠順勢說：“和我沒關(guān)系，你當我沒說。”

    “……”

    氣氛好像更死亡了。

    哄女孩子真的好難呀……

    林清遠在旁邊畫圈圈，無聲嘆氣。

    楚綃小腦袋撇到一邊，默默紅了眼眶。

    啊，她真的好矯情啊，矯情到她想罵自己的程度，可她就是忍不住委屈嘛。

    死亡的氛圍持續(xù)了接下來一整天。

    林清遠變成了拎包陪玩小助理，雖然他本來也是。

    晚飯時他捧著手機傻樂，楚綃問他笑什么，他說：“許婧居然是我學姐哎，不過她學的是通信工程，我學計算機?！?/br>
    許婧是那個被他幫助的女生。

    楚綃哦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大口飯。米飯嚼多了有股甜味，她卻覺嘴巴苦澀。

    從水上樂園出來時間已晚，周圍盡是開車離開的人，無證一族的兩人決定尋個酒店休息一晚上。楚綃出樂園時神色懨懨，將難受寫在臉上，說是淋浴間的水太涼了，澆得她頭疼。

    開房之旅讓楚綃更加確定今天不適合出行，偌大的酒店竟然只剩下一個雙人房，價格嘛，是在網(wǎng)上提前預(yù)定的二倍。

    眼看著晚上十點半了，楚綃忍痛掃碼，被林清遠搶先付款。前臺小姐帶著職業(yè)化的微笑遞上兩張房卡，楚綃接來捏在手心，唔……有點燙手。

    楚綃以前經(jīng)常和鐘浩鳴去小旅店開鐘點房，這是初次和男生一起過夜。

    進門時聽見林清遠感慨：“早知道你來這洗澡了?！?/br>
    楚綃：“馬后炮?！?/br>
    她讓林清遠去衛(wèi)生間，自己換上睡裙。計劃里沒有和林清遠過夜這一步，她只準備了吊帶睡裙，想了想，還是脫了內(nèi)衣，反正鉆進被子誰也看不見誰。

    她的確休息得早，林清遠從洗手間出來，姑娘留給他一個后腦勺。他是個熬夜冠軍，今夜難得早睡，睡前許婧約他改日出去吃飯，他思索了下，回：【好?！?/br>
    大約是夜里一點，他被女生的哼哼聲弄醒，半睡半醒叫了聲她的名字，沒人回答，他險些又睡過去，聽到她說：“難受?！?/br>
    這下清醒了。

    像身下長了彈簧，挨到床就彈起。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摸開床頭燈，去隔壁床看她的狀況。

    被子被她蹬掉大半，睡裙裙擺卷到腹部，露出可愛的草莓內(nèi)褲，林清遠扯過被子一角蓋住她，抬眸發(fā)現(xiàn)她臉燒得火紅。

    頓時一陣兵荒馬亂，下樓找體溫計、退燒藥……出去是一個人，回來連帶著前臺拿著酒精趕來。

    病中的楚綃不懟人了，叫她起來吃藥，喚醒了就乖乖張嘴，吞了一片藥重新合上眼皮。林清遠拿酒精擦拭她額頭、手心……擦到腳心，他被人踢了一腳，軟綿綿的沒力氣。女孩又開始哼哼唧唧，悠悠轉(zhuǎn)醒。

    楚綃頭疼得要死，身體里像長了一個火爐，隨時燒著她那般。模糊的視線里有他擔憂的臉，鼻尖盡是酒精味，她被熏得皺眉，視線再清晰點，看見一只腳被他握在掌心，她登時瞪大雙眼，咬牙：“……走開！”

    雙足快速縮回了被子。

    她對自己這雙腳最不滿意，長了最不該長的rou，加之前男友和朋友都用rou乎乎來形容她的腳，她夏天從不穿涼鞋，即使潘玥更多說的是：可愛。

    林清遠彎腰貼了貼她的額頭，“還難受嗎？”

    楚綃一肚子火，嬌縱小公主脾氣盡展，“不用你管?！?/br>
    他再好的脾氣也經(jīng)不起她這么折騰，定定地看了她一會，氣笑了，“剛剛喂你吃藥，你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你再這樣，我真不管你了?！?/br>
    楚綃屬于那種發(fā)完脾氣就后悔的人，察覺到林清遠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她心里咯噔一下，別開頭，沒底氣地哼哼，“我知道錯了嘛……”

    他笑得開懷，“嗯，你知道錯了，你下次還敢?！?/br>
    “……哼。”

    他給她夾上體溫計，用手機計時。

    楚綃轉(zhuǎn)頭看他，男生穿著短衣短褲，托下巴盯著手機，她只能瞧見他大致面部輪廓，有點朦朧模糊，富有別樣的溫柔。

    她嗓子啞著，叫他：“哥哥?！?/br>
    “嗯？”

    對上她因為生病而迷離的瞳孔，她說：“想接吻。”

    接吻……嗎？

    他在這個地方留下了什么呢？和她的親密合照，公交車、溫泉里的荒唐，他們明天要回去了，回歸正常的生活。

    時間到了，他抽出體溫計，尋到那個度數(shù)。還好，有點退燒了。

    她在等待他的回應(yīng)，他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嗓音有些艱澀，“其實……”

    楚綃的心沉到谷底。他會說出什么？他有喜歡的人了？亦或是其他理由?？倸w是不同意和她接吻吧？她扯了扯嘴角，強行給自己找臺階下，“你是怕我把病毒傳染給你嗎？”

    “當然不是——”他并沒有順著這個臺階下來，相反一臉不可思議，“我是那種人嗎？”

    楚綃得寸進尺，“不是你就親我呀?！?/br>
    她當真是臉皮厚到一定程度，對他再叁索吻。

    他彎起眼睛笑，湊近了，神情柔和，說出的話在她心上扎刀子，“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是不正常的，回去后我們像以前那樣相處，好嗎？”

    他會耽誤她的，和她荒廢這個暑假，然后耽誤她的成績。

    以前是哪樣呢？楚綃想問他。他繼續(xù)對她好，然后她沉陷其中？

    她的眼里蒙上濕潤，可是她說：“好。”

    閉眼，唇上有柔軟觸感，他輕吻她的嘴唇，再靈活地探進來，細致又溫和地描繪她口腔……楚綃幾乎一瞬間濕潤。

    她以前有過一次腸胃炎，鐘浩鳴非要拉著她做，接吻時她沒有感覺，強硬地推開他。而現(xiàn)在同樣身體難受，可她好想和林清遠zuoai呀。

    最后一次，放縱一次。

    她執(zhí)起他的手撫上自己胸口，柔軟被炙熱包裹，睡裙沾滿了酒精味。他想躲，睜開眼睛看她，一個“你”字剛出口，被她以吻封緘。于是握在她胸前的力氣加重，她感覺到乳rou在他手下變形。

    唔，和自己揉胸的時候完全是兩種體驗啊……

    她真的想和他zuoai。

    潘玥說她愛人的方式是獻祭式的，飛蛾撲火般的奉獻自己的一切。是的，她喜歡林清遠，所以想把自己給他。她摸到他褲襠，那里豎起了硬邦邦的小帳篷，她想說我給你弄出來呀，也想說哥哥我們zuoai呀，可估計林清遠會被她嚇跑。

    突然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他的溫柔耐心不止是對她，如果不是唯一，她寧愿舍棄。初戀之后，她越來越挑剔了。

    她主動錯開唇，翻身用后背對著他，“我想睡了?！?/br>
    “睡吧?！彼P(guān)了床頭燈，在黑暗中靜靜坐著，“我再等一會。”

    等一會？等她退燒嗎？

    真是混蛋哦，總是對她這么好。

    很難有人會在和林清遠的相處中不心動吧。

    厚實的窗簾歸到一旁，有月光破窗而來，林清遠盯著那抹微不可查的光亮，罕見地沒有想象鬼怪。

    嘴唇、指尖盡數(shù)散不去的她的氣息，他聽著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加快，怦怦、怦怦……震耳欲聾。

    其實只要和她在一起，這就是他的常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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