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吃完晚飯，七點左右，再打電話約。」他笑著跟阿發(fā)揮手道別，目送阿發(fā)跟小若過馬路，他們走到對街時，小若突然轉(zhuǎn)過頭來，偷偷對邱天比個打電話的姿勢。

    邱天立刻點頭，有種等待命運宣判的恐懼。

    小若打來的時候是半夜一點多，手機剛響起，邱天立刻撲過去接起來。

    「抱歉，我要等小晨睡了才能打?！剐∪粢袅繅旱脴O低，話筒里有些空曠的回聲，像是在陽臺。

    「不會不會，你說吧。」直接給我個痛快。

    「好，不要浪費手機錢，你很好，以小晨的標準來說，你逛書店逛超市逛夜市都拿滿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滿分，而且你不是贗品，我會跟小晨說?！剐∪舻恼Z速很快。

    原來小若看人的方式是逛書店逛超市逛夜市，就像邱天的吃飯喝咖啡看電影一樣。

    「贗品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有那個刺青……」

    「贗品就是假貨，你沒上國文課嗎？」豬籠草開始發(fā)威。

    「我知道贗品是假貨，你的意思是說我是真貨？」邱天不是很明白。

    「對，你是小晨的真貨，你是用自己去愛小晨，不是用愛去愛，小晨跟你在一起，氣氛很習慣，很自然，不像從前那些人，哼，我跟他說過那些人是假貨，不要浪費時間，但他就是不聽?！?/br>
    邱天全身顫抖，阿發(fā)親meimei的認同，比太后李以誠什么的更讓他激動，至于用自己還是用愛來愛，他聽不懂，不過反正是好話。

    「我是真貨，我是真貨。」邱天開心得想哭，原來豬籠草能分辨真?zhèn)巍?/br>
    「別高興得太早，不管你是真貨假貨，小晨都不想買?！剐∪粢痪湓捙乃浪?。

    「你能叫他買一下嗎？」邱天話里都是無助。

    「自己去創(chuàng)造需求讓消費者買?！剐∪羲坪踉诳紤]什么，停頓了片刻，才繼續(xù)說：「其實小晨心里很亂，才跑來臺中，結(jié)果竟然遇到你，哈，命中注定吧，反正我盡量幫你說好話，可是他對人生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改變，而且他討厭麻煩?！?/br>
    「我知道，他講過，那刺青呢？為什么你是一整個太陽？」知道阿發(fā)為他心亂，邱天有種說不出的高興。

    「我們是異卵雙生，可是我們從小就覺得自己少了一半，那種空洞的感覺很難形容，反正去刺青時我們有約定，如果遇到讓我們覺得完整的那個人，就把另外一半補上?！?/br>
    「你遇到了！」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克住金鑲玉……

    「對，不過沒在一起?！?/br>
    「因為你也怕麻煩？」

    「不麻煩，是乏味，長相廝守什么的不是我過生活的方式，」小若的話里有種無情，「你可能無法理解，總之，只要知道那個人的確存在，想到那個人能給我力量和勇氣，這樣就夠了。」

    「我能理解，真的，像林覺民很愛他老婆，還是跑去革命送死一樣，有很多事比廝守重要?！蛊鋵嵥焕斫?，但也全然不能理解。

    「真奇怪的比喻，不過某個層面上來說是對的，」小若的語氣聽來啼笑皆非，「你滿好玩的，不按牌理出牌，難怪小晨跟你講話都會笑?！?/br>
    「我本來也是正經(jīng)的好青年，只是后來遇到壞人，被摧殘十二年?！?/br>
    「哈哈，你正經(jīng)的話分數(shù)就低了，總之，小晨是雙胞胎里善良心軟的那個，所以你有機會，只是不知道機會在哪，小晨決定事情，需要一個契機，像日劇或照片?！?/br>
    「我知道，《戀人啊》！」

    「沒錯，看老天給不給契機吧，我再給你些指點，不要跟小晨膩在一起，不要緊迫盯人，不要過問太多，他需要很多空間，就算他半夜兩點說要去看海，沒叫你跟，你就不要硬跟?！?/br>
    「因為多帶一個人很麻煩，對吧?！骨裉煲呀?jīng)抓到了這對兄妹的思路，「我對每個人的獨立性都很尊重?！?/br>
    「非常好，你明白就好，我想你分的清關(guān)心與過度干涉之間的差距，我對你還滿有信心的，總之我會告訴他，你是個滿分的真貨?！?/br>
    「好，好，謝謝！我……我……你來臺北我請你吃飯！」

    「嘿嘿，你等著吧，」小若算計的笑了幾聲，才繼續(xù)說：「其實他也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樣，畢竟連靈魂都振動的感覺騙不了人?！?/br>
    「靈魂振動……那種感覺是不是像烤rou或煎蛋時的油花在心里爆開那樣？」

    「不一定，每個人的感覺不同，」小若停了一下，才用很認真的語氣說：「我真的認為你就是讓小晨把刺青補上去的人，希望有機會跟你當家人，叫你一聲哥。」

    「好……好……」

    「哭什么，傻瓜。」小若說完就掛了電話。

    邱天不知道阿發(fā)在聽了小若的話之后，心理上有什么變化，至少在往臺北的兩小時里，他看不出來。

    他們安靜的閉目養(yǎng)神，偶爾講兩句無關(guān)的閑聊，阿發(fā)坐靠窗的位置，窗外的燈光偶爾滑過阿發(fā)的臉，忽明忽暗。

    「下周六我們?nèi)ギ敶凑褂[好不好？」巴士進入臺北市區(qū)時，阿發(fā)說：「游戲的影像美學展，有暗黑跟魔獸。」講到暗黑，阿發(fā)眼睛閃亮，像個黑洞，把他拉扯進去。

    邱天忽然知道錯開的圖層是什么了。

    「好啊，等下回去我把暗黑挖出來復習一下，我的德魯依很強?！顾χ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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