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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10節(jié)

    這兩日,楚辭將原主之前考秀才的書全都看了一遍,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雖然他腦子里有原主的記憶,但他還是希望能自己學(xué)進(jìn)去再在腦子里融會貫通。

    考秀才一定要熟背《論語》、《孟子》、《書經(jīng)》、《詩經(jīng)》、《禮記》和《左傳》這幾本書。這些書字?jǐn)?shù)總和也才四十幾萬字,楚辭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也就看完了。

    其實他在現(xiàn)代也看過這些書,要知道他們系的那位老教授開起書單來是從不手軟的,而且他講課時很跳脫,講著講著就突然跳到某本書的內(nèi)容上去。你要是不把他開的書單看完,很容易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

    楚辭將書重新塞回去,然后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明天就等著張文海他們家來接人了。

    許是這兩日張文海已經(jīng)等的很著急了,這天天剛微微亮,張家的馬車就已經(jīng)停在外面了。

    幸好楚辭心里早已有了準(zhǔn)備,他此刻正在吃早飯。有了張家送來的吃食,他們家這兩天簡直就像過年一樣,頓頓都有rou吃。今天早上吃的也是rou餡的大包子,聞起來噴香噴香,吃起來滿口流油。

    楚辭包了兩個給等在外面的車夫,那車夫呵呵笑著用粗糙的大手接過,然后揣進(jìn)懷里,準(zhǔn)備帶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

    “這位小哥,你坐好了,老漢我要趕車了?!避嚪蛐χf了一聲,然后揚(yáng)起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下,馬兒就“嘚嘚”地跑了起來。

    楚辭一坐上去,臉就皺得不成樣子了。這也太顛了吧?他們村的路還算平,但坑坑洼洼的地方也不少,車輪每陷進(jìn)去一次,楚辭都要被彈起來。

    等到了鎮(zhèn)上之后,張文海他們看見的就是一副病怏怏樣子的楚辭。

    “楚兄你怎么了?可是身上不適,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夫?!?/br>
    “張兄,不必了,我就是舟車勞頓,有些疲累。勞煩你找個地方讓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背o對自己未來的代步工具稍稍有些絕望。

    “行,小橙子,快點扶楚兄去客房休息。我去讓廚房燉點補(bǔ)血益氣的東西給你?!睆埼暮:荜P(guān)心楚辭的身體,現(xiàn)在離縣考也就四個月時間不到了,要是楚辭倒下,他向誰請教去?反正啟山書院的夫子已經(jīng)委婉的表示過教不了他了。

    張文海也想去縣學(xué)讀書,那里的先生肯定水平是更高一些的,可是縣學(xué)一聽他這般年紀(jì)還是童生就擺手了,他爹塞錢都沒用。

    楚辭跟著小橙子去了客房,這客房布置的就像普通殷實人家的主臥一樣,看起來十分舒適。

    楚辭躺在柔軟的床上,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肌rou都放松了……

    當(dāng)楚辭醒過來時,陽光已經(jīng)從窗戶照了進(jìn)來,此時已經(jīng)接近正午時分。楚辭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開門往外走了出去。

    “楚公子,您醒啦!”小橙子坐在客房門前的臺階下,聽見開門聲他立刻跳了起來。

    “少爺讓我守在這里,等您一醒就帶您先去吃飯。”

    “有勞了。”楚辭微微頷首致意,他跟在小橙子身后,邊走邊看。

    張家的宅院是典型的蘇派建筑,山環(huán)水繞,曲徑通幽。就拿剛剛那間客房來說,它冬季背風(fēng)朝陽,夏季則迎風(fēng)納涼,若能長久居住在此,也是一種享受。

    走了一會,才到張家的飯廳。其他人已經(jīng)用過飯了,此刻只剩楚辭一人坐在這里。沐浴在那些下人或直白或隱晦的目光打量下,楚辭顯得十分自在。他吃東西時細(xì)嚼慢咽,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非凡氣度。

    吃過飯后,楚辭又跟著小橙子去了書房。

    “……水信無分于東西。無分于上下乎 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br>
    還未走近,里面便傳來了朗朗讀書聲。楚辭放輕腳步,慢慢走到窗戶旁邊往里看,只見張文海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背著《孟子告子上》,看上去還挺享受的。

    楚辭:很好,這很古代。

    在他剛剛所背的這一節(jié)里,孟子用了大量的篇幅來討論“性善”的問題?!吧茞骸敝疇幾怨乓詠肀闶谴嬖诘?,各家學(xué)說拋出的論證足以寫滿幾本書。但楚辭知道,當(dāng)權(quán)者更喜歡的是“性善論”,所以若以它為題,必定要大加贊同這個觀點,最好還能舉例論證。

    他敲了兩下門,里面的背書聲戛然而止,張文海打開門見是楚辭,立刻高興起來。

    “楚兄,你的身體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好了,多謝張兄關(guān)心。適才聽聞張兄在背《孟子告子上》篇,心中可有所得?”

    “孟子乃亞圣,他所說的每句話都言之有理,讓人振聾發(fā)聵,獲益良多?!睆埼暮R桓边駠u狀,仰頭看著高高的房梁,說了兩句萬金油似的回答。

    楚辭很想笑,他這樣回答不就和那些學(xué)生套閱讀題一樣嗎?社會總是黑暗的,作者總是懷才不遇的,在外總是思鄉(xiāng)的。

    這樣的話振振有詞,聽上去頗有道理,但實際上無一點內(nèi)涵,只是空話套話罷了。

    “看來張兄深有體會,那么,你便把剛才背的那一節(jié)解釋一遍吧。”

    楚辭坐在書桌后面,身子略往后仰,十指交叉撐在桌上,唇角揚(yáng)起一絲玩味的笑,眼睛則緊緊盯著張文海。

    張文海:這種菊花一緊的趕腳是怎么回事?

    如果張文海能去高一二班取個經(jīng)的話,他一定會得到一個異口同聲的答案:你要倒霉了!

    老楚同志身為a市一中語文組扛把子,這個名頭可不是白來的,你以為呢?

    第15章 男兒當(dāng)自強(qiáng)

    張文海蔫頭巴腦地坐在書桌旁邊,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只發(fā)瘟的公雞一樣,若有冠子想必也是耷拉在一旁的。

    他只知道自己愚鈍,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愚鈍到了這種地步。楚辭之前讓他解釋背的那篇文章,他雖有些不流利,但好歹夫子們解讀過,他也就說出來了。

    可是后來問題越來越多,雖然都只是一些背誦,但楚辭那個腦子哪里是他能跟得上的?

    一會考《孟子》,一會又變成《論語》,還沒等他松口氣,又變成了《詩經(jīng)》。

    問題也是五花八門的,背的部分取上句的,取末句的,甚至還有只取中間幾個字的,這簡直就是慘無人道。

    一旦他略微思考一下,楚辭就用那種詭異莫測的眼神盯著他,似乎在說你怎么這么笨,讓人精神壓力極大,出口的話也就更加磕磕絆絆了。明明他以前的夫子不是那么考的!

    張文海想要抗議,但楚辭的眼神一掃向他,他就萎了。因為人家楚辭可全程都沒有碰一下書本,不僅如此,即使他背錯了一個字,也會馬上被他發(fā)現(xiàn)糾正過來。難不成神童的腦子和普通人的腦子相差那么大的嗎?張文?;頇幟示矶忌l(fā)著迷人的酸味。

    “好了,今日的考查便到此為止吧?!背o終于大發(fā)慈悲,放過了張文海。對于張文海的基礎(chǔ),他大致有了了解。

    這張文海基礎(chǔ)還算是扎實,記性也不錯,書背的滾瓜爛熟的,就是反應(yīng)略慢。楚辭覺得他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此。

    若還是以前,一天只考一樣,恐怕張文海早已經(jīng)考上了秀才,成為一名生員。但現(xiàn)在制度變了,他卻還是每一道題都要思考很久。

    之前的幾次,他都是因為時間不充足導(dǎo)致試卷沒有答完才不過關(guān)的。后面的一兩次,試卷是勉強(qiáng)答完了,但問題沒有深入解答,只填了一個假大空的表象,縣令自然是不會錄取這樣的人做為秀才的。

    要知道,縣里每年的秀才人數(shù)也是并入縣官的考核項的。但若為了人數(shù)胡亂錄取,也是行不通的。

    楚辭知道,這秀才的名頭不是終身制的,每年年尾之時,還要去縣里參加一場“歲試”。歲試通過者保留秀才名號,取得秋試資格,連續(xù)兩年不過者,那對不起了,這秀才的名號也要收回了。

    秀才雖然不如舉人,但是享受到的權(quán)益也是很多的。一個秀才每個月都有祿米五斗,三月一發(fā)。八月份時楚家提前領(lǐng)過一次,領(lǐng)來的米都換了銀子幫楚辭治病了,待到十二月,楚辭又可以領(lǐng)下個季度的祿米了。

    除了這個之外,秀才還可以免除包括自身在內(nèi)三個人的賦稅和自身的徭役。大魏朝的徭役是這樣算的,但凡家中有兩名十四歲以上男丁,那么就要出一個徭役的名額。

    之前楚辭的爹,就是因為修河堤才掉進(jìn)水里淹死的。自從楚辭考上秀才之后,他就被免了徭役,楚家就只算一個男丁,他大哥自然也不用再服徭役。

    距離楚小遠(yuǎn)長成大人還有七年,楚辭想,這七年之內(nèi),他再怎么樣也能考中舉人了,到時候全家都能免了賦稅和徭役,踏入士族門檻。

    除此之外,秀才能見官不跪,打官司自己也不用親自出場,府級以下更不能對一個秀才私下用刑。就算真的犯了事,只要不是死罪,那么就都能用銀子解決。而且尋常人要離開本縣治下,必須要有路引,秀才卻能憑借文書暢游天下。

    當(dāng)一個秀才好處如此之多,人人都趨之若鶩,所以很少有被取消功名的秀才。

    楚辭想,要幫助張文海取得功名,首先就要讓他答題的速度和思考的能力提升上來。再不能由著他,把一個題目想個半天,之后才入手答題了。

    那么怎么樣才能讓他有所提升呢?唯一的辦法就是刷題了。

    楚辭原來所在的a市一中是一所老牌高中,學(xué)校的升學(xué)率遠(yuǎn)超其他高中的法寶之一就是他們學(xué)校自己建了一座題庫。

    無論是往年各地高考真題,還是某些地方甚至某個高中自己出的題目,他們這里都搜集了。至于搜集的方法暫且不提,但它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學(xué)生們每次月考都在這種魔鬼氛圍中刷boss級別的難題,面對一般大考那種類似精英怪的題目,自然就不在話下了。

    而現(xiàn)在,楚辭也準(zhǔn)備自己出題,讓張文海感受一下前世高三學(xué)子受到的壓迫感。

    被放了一馬,正端著君山銀毫,拈著一塊桂花糕吃的正香的張文海又是渾身一冷——糟糕,又是那種感覺!

    ……

    是夜,張父和張母從縣城回來了。他們前兩天到縣城赴宴,中午來不及趕回來招待楚辭,是以傍晚一到家,立刻便吩咐廚下大擺筵席,設(shè)宴招待楚辭。

    “楚秀才請。小兒有幸能請到楚秀才來為他答疑解惑,真是三生有幸哪!這一杯酒,我先敬你。”張父張嘴便是恭維的話,但他態(tài)度誠懇,聽見這話的人只會覺得舒暢。

    “張老爺何至于此,辭愧不敢當(dāng)。論理,我和張兄原本師出同門,您就是長輩,我這當(dāng)小輩的哪能讓長輩先敬我酒?再者,您是主家,我為賓客,自然得是我這做客的先敬主人,多謝您的款待之情才對。所以,這杯酒該我先敬您才是?!背o站起來,手捧酒杯,笑著說道。

    張父連忙說:“好好好,快快請坐,楚賢侄啊,你這嘴巴太會說話了。這杯酒啊,我怎么也得受了。”說完,他就和楚辭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兩人同時仰頭一飲而盡,再相視一笑,頓時就把生疏感消除了。

    “賢侄啊,我家這小子生性愚鈍,勞煩你幫我好好管一管他,或打或罵,我這做爹的再無一句怨言,只求他能比以前多上進(jìn)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睆埜赶仁菄@了一口氣,而后又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了張文海一眼。

    這一眼看得張文海很是丟臉憋屈,他爹這話都是老生常談了,他每一個先生,都聽過他爹說的這番話。沒想到他今天又對楚辭說了。

    不是他不認(rèn)同楚辭的身份,而是這楚辭比他都還小一歲,讓他怎么能心無芥蒂的將楚辭看成他的先生呢?

    “你看看,他還不服,唉!”張文海略帶委屈的眼神被他爹看了個正著,于是又被吐槽了一句。

    “伯父您多慮了,張兄他只是不適應(yīng)考場規(guī)則,詩詞文章還是頂好的。您這樣說,對他稍有些不公了?,F(xiàn)在貴府既喊了我來,我必竭盡全力,幫助張兄,讓他有所進(jìn)益,不負(fù)二老之所望。”

    楚辭自畢業(yè)后當(dāng)了四年班主任了,對一些家長的心態(tài)那叫一個了如指掌。在他們吐槽孩子笨,不聽話時,可千萬不能跟著他的話說,不然就會落的個兩頭不討好。

    這個時候做老師的就應(yīng)該努力發(fā)掘?qū)W生優(yōu)點,多說好話,才有助于家庭和諧,師生關(guān)系融洽。

    楚辭這一番話,果然聽得張家三口人喜笑顏開,尤其是張母,她最聽不得別人說張文海不好了。

    大家對楚辭的印象都很好,一場晚宴賓主盡歡,聊了很久才散場。

    夜里,張老爺對著張母贊嘆不已:“你說這楚秀才是怎么長得腦子?我活了這大半輩子了,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不止學(xué)問好,于人情練達(dá)上也不可小覷。縱使我閱盡千帆,也無法對他生出一絲惡意。咱兒子要是能有他一半,不,三分之一那么聰明,我也就不用為他的前途發(fā)愁了?!?/br>
    “得了,你這都說了一夜了,說的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楚秀才再好,那也不是咱們的福氣。而且,人家楚秀才不是說了嗎?咱們文海不笨,就是有些不適應(yīng),他明年必定能考上秀才,你就安心等著當(dāng)秀才公的爹吧!”

    張母對楚辭也討厭不起來,但是聽著張老爺一直夸別人家孩子,這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她只能將希望放在張文海的身上,讓他得以早日出人頭地。

    楚辭今晚喝了不少酒,即使古代的酒度數(shù)不高,他也有點上頭了。

    楚辭有個習(xí)慣,每逢醉酒之后,都要揮毫潑墨,姑且把這算做是文人雅興吧。

    他來到桌前,攤紙磨墨,怔了片刻之后,用筆在紙上寫了一首詩。

    “……自小多才學(xué),平生志氣高;

    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dāng)自強(qiáng)……”

    這是宋朝詩人汪洙所做的《神童詩》,傳說他本人就是一名神童,九歲稚齡便能題詩。

    在這封建等級明確的古代,楚辭未免有些壓抑。他雖然早已經(jīng)知道古代的社會地位是很不平等的,但設(shè)身處地之后,了解的越多,出人頭地的欲望就越強(qiáng)。

    就像今晚,他面對的張家只是富商之家,他言辭之間也免不了些許討好。這不是說他覺得屈辱還是怎么樣,只是以后,他將要面對的人會更多,如果不讓自己變得強(qiáng)大,那么違背本心之事他就要越做越多。

    這不是楚辭希望看到的。

    一朝穿越,楚辭慶幸自己是穿在了一個讀書人身上。他不敢想象,若他穿在販夫走卒,甚至是粗使下人身上,他會有怎么樣的表現(xiàn)。

    但他知道,無論怎么樣的境地,他都會努力活出一番新天地,不讓自己就此屈服于這未知的命運(yùn)。

    如此,才不枉費上天賜予他一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