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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64節(jié)

    “哦,這也難怪了,一個小小縣學,孤陋寡聞了一點也不足為奇。恐怕連你們的山長夫子都不知道,又怎么能難為你們呢?”王誠義笑了笑。

    “是啊,小地方來的,恐怕最新的四書集注還買不到吧?要不要我們送你們幾本?”呂欽均跟上。

    “唉,近幾年的學子水平也太差了一些,偏偏一個個的都心比天高,也不知是怎么樣的腐儒才能教出這樣一群學生?!庇嘁惯t故意大聲嘆氣。

    狀元樓里的其他人都已經熟悉這種場面了。沒到鄉(xiāng)試之時,便會有無數書生聚于此地。自古文人相輕,爭吵起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聽著這幾個書生抓著他們一個把柄肆無忌憚地嘲笑著,張文海很是氣憤,料想是因為他才會害得其他人也被看不起,當下便說:“你說我學藝不精也便罷了,憑什么說我們夫子!”

    “能教出你這樣寫狗屁不通文章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好夫子,似你這般的人都可以考中秀才,簡直玷污了秀才的名聲。我不得不懷疑,你們整個袁山縣是不是沒有人才了?”呂欽均譏諷道。

    方晉陽見張文海被逼問地眼眶發(fā)紅,也終于忍不住了,出口的便是剛剛楚辭聽見的那段話。

    ……

    “你們袁山縣有人才?哪個是你們袁山縣的?朝中四品以上官員,可有袁山縣人士?聞名朝野的大儒,可有袁山縣人士?若不是今日聽你們說起,我還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呢?!庇嘁惯t看著這幾個書生,簡直不自量力,恰好今日他們受了點氣,剛好就出在他們頭上了。

    “嘖嘖嘖,這位兄臺所言有些不妥啊。”楚辭微笑著從門口踏進來,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兄?!”

    “楚兄???!”

    “楚兄你可來了?。 睆埼暮R蘖?。

    “什么不妥?你又是何人?”余夜遲眼神不善。

    “他就是袁山縣學子楚辭,十四歲考取秀才,今年剛剛被賜匾額的賢良方正!你可聽說過?”張文海挺起胸膛介紹道,驕傲的仿佛在說自己一樣。

    “呵,什么楚辭,無名小卒一個,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呂欽均哼了一聲,聽過又怎么樣?

    “那敢問閣下是?”楚辭也不生氣,好奇地問道。

    “我乃西江省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呂欽均?!彼念^高高昂起,似乎準備接受大家崇拜的目光了。

    “哦,是呂兄啊。久仰大名,幸會幸會!”楚辭一臉恍然大悟,微微抱拳說道。

    其他人感到奇怪,難不成這個呂欽均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呂欽均有些疑惑:“你聽說過我?”

    “沒有啊??尚∩幌蚣医躺鯂溃瑢τ跓o名之輩也是要客套一下的,如此才合乎禮數嘛?!背o輕笑一聲,緩緩解釋道。

    在座眾人反應過來后,瞬間悶笑聲此起彼落。那呂欽均也馬上氣得面紅耳赤,這楚辭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沒有教養(yǎng)了?他馬上要回嘴,卻被余夜遲攔了一下,已經落人口實了,就不必再因氣憤導致被人撿漏子了。

    “這位楚兄,在下請教一下,你剛剛說我說的話有不妥,是何原因?”

    “你剛剛說袁山縣沒有人才,評判的標準竟然是袁山縣在朝中沒有一位四品官員對嗎?我竟不知,若不能官拜四品,便算不得人才,如此說來,本省之中就連知府大人都算不得人才了,畢竟他才是從四品官員。哦,對了,省屬國子監(jiān)的祭酒連從四品都不是,只是正五品,當然也算不得人才了。既如此,你們國子監(jiān)和我們袁山縣又有什么不同?”

    “你胡說八道!竟然敢污蔑知府和祭酒大人!”

    “在場的都可以作證,此話明明出自你口,怎么能說是我污蔑呢?要說也是你污蔑才對呀!”楚辭很委屈。

    “這位楚兄,何必故意曲解余兄所言?他不是這個意思。你難道敢說,袁山縣的學子水平能媲美國子監(jiān)?”

    “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誰又能說你們國子監(jiān)的學子時時事事都能強人一頭呢?”楚辭并不上當,淡淡說出這一句話,立刻討得眾人叫好。今日在這酒樓之中的,又有幾個國子監(jiān)的學子?

    這就好像現(xiàn)代九八五的學生對其他一本學校的學生說你們都是弟弟一樣,誰又能服氣呢?

    “那國子監(jiān)的博士們呢?難道你們縣學的夫子,學識比他們還高嗎?”這次王誠義專指學識,若他說是,便是大言不慚,若他說不是,便是承認不如他們。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縱使先生學識再高,教了蠢鈍的學生也是對牛彈琴,單以先生學識論弟子,未免太過狹隘了。而且我們縣學的夫子們,有很多也是朝廷中有功名在身的孝廉老爺,只不過他們習慣寄情于山水之間,才會隱居其中。大家選擇的道路不同,又有何可比較的?!?/br>
    楚辭一番話有理有據,那王誠義張口結舌,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好。

    “既然你一口咬定袁山縣學比國子監(jiān)更好,那么你敢不敢同我們比試比試?若是輸了,你就當場跪下,承認袁山縣學不如國子監(jiān)!”呂欽均突然開口。

    其他幾人似被提醒,也說:“對,有本事就比試一場,只論嘴上功夫有什么用?”他們全然忘記,剛剛他們是怎么樣逞口舌之快咄咄逼人的了。

    楚辭冷笑一聲:“我楚辭籍籍無名一小輩,又如何敢把整個縣學的名聲抗在身上?縱使我輸了,也不過證明我技不如人罷了,和縣學其他學子有何相干?但是幾位,莫不是國子監(jiān)里最為出眾的學子,才敢以國子監(jiān)的名聲為賭注?今日是碰上了我不與你們計較,若他日碰上錙銖必較之人,你們又不幸輸了,是不是要把國子監(jiān)的名聲雙手奉上,讓人往地上踩了?”

    王余等人臉色煞白,楚辭這一番話可謂是無比誅心的言論了。他們身為學子,不顧學院名聲任人踐踏,若是說出去,無論是祭酒還是博士都不會再容他們了。

    今日這一口邪氣沒有出成,反而差點斷送自己的前程。幾人以袖掩面,快速地從人群中擠了出去,再不敢回一下頭。

    第94章 充足的準備

    “還是楚兄厲害, 剛才一席話, 把那些人說得頭也不敢回了?!睆埼暮3绨莸乜粗o, 他發(fā)現(xiàn),只要有楚兄在, 沒有人能從嘴上功夫勝過他。

    “你們是怎么得罪他們的?”楚辭很好奇。

    陳子方解釋了一下之后, 楚辭更加奇怪:“只是為了糾個錯, 至于用這么嘲諷的口吻嗎?他們腦子莫不是有坑?”

    張文海又補充了他之前的遭遇, 其他人一聽,立刻氣憤起來, 這些人明擺著就是故意找茬,欺負他們小地方來的人。楚辭也嘆了一口氣, 說道:“剛才說輕了?!?/br>
    怪不得許先生讓他們沒事不要到酒樓來, 這也太容易招惹是非了。

    其他人也是一樣, 今天險些就任人抹黑了他們縣學。結了帳后,大家一起往回走, 并且決定, 鄉(xiāng)試之前,再也不出來了。

    “楚兄, 你今天怎么過來找我們了?”

    “我這幾日把自己關在家中苦讀,實在是煩悶不已, 后來才驚覺, 我這種行為無異于閉門造車。偶爾還是要和大家互通有無,才能讓自己的思維更加靈敏的。”

    陳子方和方晉陽笑了起來,他們也有相同的感覺, 所以今天才會出來。

    張文海的小廝小橙子收拾出兩張大桌子拼在一起,大家便把各自的書本攤在桌子上,開始交流。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主考官是誰了,楚辭也就開門見山:“關于張大人的文章,不知各位看了多少?”

    “我們已將他名聲在外的那幾篇文章都看全了,才發(fā)現(xiàn)這位張大人果然如其他人所言,是個嚴謹周密的?!?/br>
    “對,看其文章一絲不茍,確實是這樣?!?/br>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都同意他們的看法,對于鄉(xiāng)試場上要寫怎么樣的文章,他們心里也有了底子,這幾天也在練習。

    “不知各位可拜讀過張大人近幾個月寫的《吏民賦》?”

    “《吏民賦》?這篇還不曾看過,想必還未宣之于眾吧?!标愖臃讲聹y,他家今年兩個要上鄉(xiāng)試場的,他爹收集了很多東西,為了家族的興旺,還不至于只告訴弟弟。而且他的先生也給他寄了一些東西過來。

    “楚兄記下了嗎?若記下了,可否背給我們聽一聽?”其他人看樣子都是沒有看過的,江淮便代表大家提議。

    楚辭點點頭,然后悠悠地背誦起來:“今有胥吏,屈膝于官場之上,橫行于鄉(xiāng)野之中……”

    等他將這篇一千多字的文章背完之后,其他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呵,你們是不是想問,我背的到底是不是張大人的文章?!背o失笑。

    其他人愣愣點頭,這反差著實有點大了。就像李太白突然寫出凄凄慘慘戚戚,李煜突然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之類的,畫風根本不一樣啊。

    “可這確實是張大人的文章,所以,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

    “除了這篇,他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文章呢?”如果篇幅多了,是否意味著這位張大人不再排斥唐宋文章?

    楚辭搖了搖頭。

    其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有人說:“這篇文章,會不會是張大人讓人捉刀寫的?”

    捉刀就是代筆,大家一想,覺得很有可能,不然怎么解釋這位張大人有且只有這樣一篇畫風不一樣的文章呢?

    “我聽說,半年以前,張大人路遇同在翰林院當差的陸為學大人,還與他發(fā)生過爭執(zhí)呢。張大人好先古風,陸大人則推崇今人,兩人每次聚在一次,都是以爭執(zhí)結尾的,半年前那一場,更是差點打起來,聽說那次之后,陸大人身體每況愈下,提前告老還鄉(xiāng)了。”方晉陽把從這位堂伯父那里聽來的事說給大家聽。

    方家人脈十分廣,雖無人處于高位之上,但影響力也是很大的。他祖父乃方家二房,上面還有嫡支方家長房,這位堂伯父,自來和他祖父親如父子,當初也是他祖父提攜,現(xiàn)在已是六品官了。這次方晉陽來陽信府考試,他無論如何,也是要接方晉陽到他府里暫住的。張松年的事,他也打聽到了很多。

    “看來那篇文章應該只是意外之舉吧,我們還是繼續(xù)研讀先秦文章吧,看能不能仿其風骨,在鄉(xiāng)試場上一舉成名?!?/br>
    大家將這篇文章拋在腦后,不再多想。

    楚辭回到許府,心中還是有些疑慮,正想去請教許先生,卻忽然憶起,許先生已經于昨日去巡視考場了,這一去,不等鄉(xiāng)試考完,是不能出來的。

    今年鄉(xiāng)試登記的人數比以往還要多很多,大部分人都是沖著天子門生這幾個字來的。所以原本的幾千間考場有些不夠,幸虧他們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開恩科的圣旨一下,就開始加建了。

    許征現(xiàn)在任陽信府知州,職責就是在鄉(xiāng)試期間,維護考場秩序,保護考場安全。不要像十幾年前一樣,考場突發(fā)大火,因為救援不及時,燒死了一百多個秀才。

    他鄉(xiāng)試前五日入場,鄉(xiāng)試后一日才能退出來。

    楚辭無法,只能靠自己去想了。

    ……

    鄉(xiāng)試前三日,府衙公布了主考官的名字和隨行隊伍。

    初五日,主副考官們到達西江省陽信府,初六日入闈,先舉行一場入簾上馬宴,所有的官員都要入場參加。

    舉辦過宴席后,內簾官,也就是閱卷的官員,要一起進入后堂內簾之處所,再由監(jiān)試官封門。外簾官,則負責監(jiān)考,收卷,謄錄。內外簾官不得互通有無,有公事的話,也只能隔著簾子交流。

    比起縣試來說,鄉(xiāng)試的等級又要再高一層了。

    初九日為鄉(xiāng)試第一場,他們要提前進入考場等候,也就是說,初八日便要入場了。

    楚辭一直糾結到初六日晚上,才終于放過自己。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取好名次想瘋魔了,才會一心鉆研主考官喜好,糾結那篇文章的含義。但他忽略了,在主考官之前,卷子還有許多同考官批閱。若是在前面就不予取中的話,根本就到不了主考官的手上。

    想通了之后,楚辭將張松年的所有文章全部鎖于柜中,再不去看。他腦子里,除了原主積累了幾年的知識,還有自己這幾個月鉆研學問所得。

    兩位先生都對他充滿了期待,他只需要固守本心,將自己畢生所學全部寫上去,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說吧??傊?,他還年輕!

    初七日,他看了一天文章,及至傍晚時分,師母房里的懷秋jiejie突然過來,說是師母請他過去一趟。

    楚辭連忙整理衣冠,隨懷秋前往。

    “見過師母,不知師母喚弟子前來,所為何事?”

    “阿辭啊,你明日就要上場了。雖你已有一次經驗,但到底母親和兄嫂不在,你先生又去巡視考場了,我便越俎代庖,幫你準備了一些考場上能用到的東西,你看一看,挑合適的納進去?!?/br>
    “弟子謝過師母!”楚辭十分感動,這一桌子的東西,確實都是考場上最適用的。

    桌上有個小銅爐,不過兩個巴掌大,下面自有添炭火的地方,看上去著實小巧精致。旁邊還有一小袋銀絲炭,這種炭火最是經燒,一般來說,兩塊便能煮一鍋粥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小袋碧梗米,一把燕窩,一些紅棗紅豆之類暖胃的東西,約莫三天的量。

    正是一場秋雨一場涼,昨日下過一場雨之后,天氣逐漸轉涼了,若能在考試后吃一碗熱騰騰的米粥,想必身心舒暢。

    “師母思慮周全,無一物沒用,實在令弟子感激不盡?!?/br>
    “我們婦道人家,所做的也不過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你適用便好了,我前面幾個孩兒入場考試時,也是我準備的。”許師母笑瞇瞇地說道。

    “婦孺能頂半邊天,師母做的事,又怎會是小事呢?”

    “婦孺能頂半邊天?哈哈,你這論調倒是新奇,不過我聽著卻很高興。”

    “因為這是發(fā)自肺腑的真心話,唯有真心話才能使人感到高興?!?/br>
    從許師母那里回來后,楚辭想將東西放在提籃里,可是大大的提籃已經裝的滿滿當當的了,好像再也塞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