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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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童微微一愣,師尊不在?他去哪里了? 有事情吧。他是師尊,他可沒義務(wù)告訴他的去向。桑九池有些不耐煩了,最后問你一遍,你到底住不住,不住就趕緊滾出去。 師尊不在,這魔物若是堂而皇之碰師尊的東西可如何是好?! 江童突然生出了一股濃厚的責(zé)任感,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大聲道:我?。?/br> 桑九池早就猜到了江童的答案,他負手走到江童面前,居高臨下道:那走吧。 江童微怔,去哪兒? 桑九池:回去拿行李,你先陪我去我的住處。 江童瞪大眼睛:我為何要陪你去你的住處! 桑九池:或許你并不想住在師尊這里? 江童硬生生吞下了怨念,好,走! 桑九池找了找原主的記憶,原主一心修道,鮮少關(guān)心弟子的衣食起居,并不知道梵戮住在哪里。F001自從進入這個位面后信號時斷時好,剛才又和桑九池斷開了聯(lián)系。 不過聽剛才江童的語氣,他似乎知道梵戮住在哪里。 兩人一前一后站在飛行法器上,走在前面的江童有些不忿,傳音道:為何我要為你引路? 這種奴才做的事情,梵戮怎么配?! 梵戮的傳音淡淡從身后傳來:或許你不想住在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童惡狠狠打斷,我他媽剛才在放屁。 可惡啊啊啊?。∷麑硪欢ㄒ黎舐?,以泄心頭之恨! 一路上,江童再也沒說什么,盡職盡責(zé)地將梵戮帶到了他的住處。 桑九池推開房門,立刻就被眼前逼仄狹窄的一幕愣住了。 梵戮好歹是原主的二徒弟,在問天宗的輩分極高,怎么會住在條件這么差的地方? 第99章 爐鼎師尊4 身為宗主的親傳二弟子, 梵戮的房間可以用落魄來形容。 雖然沒有淪落到和外門弟子住在一起,但也差不多了,甚至還不如外門弟子的居住環(huán)境。 離元居是一處早已荒廢的住處, 這處地方的靈氣早已枯竭,別說靈草, 便是雜草都生不出來一根。 光禿禿的山頭上連烏鴉都嫌棄地不肯落下, 異常凄冷孤寂。 離元居不算小,但能住人的地方卻沒有幾件。因為靈氣枯竭, 就連木材安裝好后也會很快風(fēng)化腐蝕。 不管如何裝修, 不過三五日就會變得破敗不堪。 桑九池踩在荒蕪的土地上,腳下泥土堅硬無比,還微微帶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他心中有些煩悶,大步走到梵戮的房間,推開了緊閉的房門。 因為力道太重, 本來就搖搖欲墜的鏤空房門立刻不堪重負倒在了地上, 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越?jīng)]有生命的地方越容易積灰,更何況梵戮幾個月前就進入了煉火山。這里幾個月沒住人, 本來就殘破的地方更加破敗不堪。 桑九池沖著里面施了一個除塵訣,原本飛揚的塵土立刻消失不見。 越過倒在地上的腐朽房門跨進房間,狹窄逼仄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冷冰冰的床、一張圓桌和兩個木凳,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家具。 房間里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一切都一覽無余。 梵戮沒有多余的東西, 只有幾件法衣放在床頭位置。 桑九池走過去, 將梵戮的法衣收進儲物袋里, 再次環(huán)顧四周。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主醉心修行,除了對三徒弟還算關(guān)心外對其他兩個徒弟都并不上心。 只除了進階時會提出一二指點,其他時候他們也都和普通的內(nèi)門弟子一般修行, 并無特殊待遇。 自魔族滅絕之后,四大類修士也曾經(jīng)有過一段時間的和平共處。 但到底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仙、魔、妖、鬼修又紛紛分道揚鑣。其中尤以仙修和魔修的矛盾最重。 二徒弟是原主從魔修手里救出來的,加上后來外溢的魔氣,看樣子他曾經(jīng)也是魔修。 一個散發(fā)著魔氣的偽魔修待在最大的仙門之中,其遭遇可想而知。 原主也察覺到了這個問題,為了不讓梵戮在進階時留下心魔,這才將其帶去了煉火山。 只是原主向來不善言談,并沒有和梵戮解釋清楚緣由。那一次煉火山之行不僅沒有讓梵戮脫胎換骨,反而將讓他跌入了魔修的深淵。 桑九池嘆了口氣。 所以說啊,誤會是阻礙感情交流的最大障礙。任憑你苦心經(jīng)營、一心求好,可你既不讓對方知道又不解釋誤會,于對方而言就像梗在心口的魚刺。 一日不拔便疼一日,日積月累,起先只是小小的傷口發(fā)炎潰爛,再也無力回天。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每個人都擁有不同的思想。 你不將自己的緣由向?qū)Ψ奖磉_明白,難道還盼望著兩人能心靈相通,僅憑一個眼神和手勢就來傳輸明確的信號嗎? 那人類還學(xué)什么語言,還學(xué)什么文字? 全靠眼神得了。 桑九池拉回思緒,繼續(xù)他的推測。 梵戮就算再怎么天才,現(xiàn)在也才22歲,修為只是筑基期。問天宗隨便拎出一個人就能將他碾成齏粉。 原主身為宗主做了甩手掌柜,恐怕就是那些長老們因為厭惡魔修,把梵戮扔在了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桑九池又在房間里打量了一番,忽然看到床尾匣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 他走過去打開,就見里面一張畫像整整齊齊疊放在里面。 因為風(fēng)化的原因,畫紙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變薄,桑九池小心翼翼地將畫紙展開,就看到里面道骨仙風(fēng)的男人。 男人眉眼如畫,銀發(fā)如綢,眼神中帶著悲天憫人的慈悲。 不是別人,真是桑九池。 江童一直緊緊跟在桑九池身后,他看到桑九池手里的畫像,叫了一聲,原來你還藏著這副畫。 桑九池歪頭看向江童,示意江童繼續(xù)說。 江童今天一天被梵戮欺負地死死地,現(xiàn)在踩到了對方的軟肋,立刻口不擇言起來。 看來你還不長記性,之前你供奉師尊畫像的時候已經(jīng)被長老們怒打了一頓,現(xiàn)在竟然還在偷偷藏著這幅畫。師尊滿身純粹仙氣,你一個魔修,被你供奉都怕你的魔氣沾污了師尊,給他老人家?guī)砘逇狻D闳羰钦鏋閹熥鹬?,我勸你還是提早收起來,莫再動供奉師尊的念頭。 桑九池豁然轉(zhuǎn)身,冷冷凝視著江童,你們當時就是這么對梵戮說的? 江童被梵戮眼神里的冷意駭了一下,不過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什么梵戮,不就是你。 桑九池一股怒氣從心底升騰而起,他怒極反笑,我仰慕師尊,你們同樣仰慕師尊。你們能供奉,我為何供奉不得? 他大約明白梵戮一步步墮入魔道的原因了。 因為被原主救下,將原主視為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和信仰。 但原主這個師尊做的卻不夠盡責(zé),他救下梵戮,又將梵戮收在門下,以為靠著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庇護這個可憐的少年。 然而原主到底是心中只有修行,堪不破人情世故。 他的確用自己的身份威懾到了魔宗的那些人,卻忘記了身邊還有仙門的人。 原主的漠然助長了長老們的放肆,他們悄悄將自己對魔宗的恨轉(zhuǎn)嫁到了這個小小少年身上。原主只看到了長老和門徒們對自己的恭敬,卻沒看到在自己離開后他們的手段。 小小少年也不說,原主還以為仙門對自己的二徒弟還不錯。 桑九池看過原主的記憶,在原主的記憶里,仙門里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如沐春風(fēng)般的溫暖,他放心地將二徒弟交給他們。在原主的心里,他甚至覺得他二徒弟交給長老們照顧更有助于二徒弟修為精進。 然而原主沒想到的是,這些長老們陽奉陰違。 梵戮一直將原主視為信仰,在被原主救了之后才知道對方竟是仙門第一人。他自知常伴原主身邊是個奢望,便在房間里供奉了原主的畫像,每日晨昏按時焚香供奉,以此表達心意。 可就這唯一的一點念想,也被長老們硬生生掐斷。 試問一個滿懷期望以為脫離苦海的人,進入新環(huán)境之后發(fā)現(xiàn)依舊被折辱、謾罵、鄙夷,他怎能淡然處之。 而就在他為了最敬仰的師尊壓抑著瘋狂滋生的惡意時,師尊卻將他扔垃圾一般扔進兇險萬分的煉火山。 那一刻,梵戮理應(yīng)黑化,換成他,他也黑化。 不黑化都不是人啊。 他的愛人,他都是捧在手心里,又疼又愛。這群人竟然敢這么折辱他,找死。 此刻月朗星稀,明亮的月亮似乎都嫌棄這片荒蕪的山頭,只吝嗇地分出了稀薄的微弱月光給了這個山頭。 在黯淡的月光之下,江童看著梵戮眼中變幻莫測的眼神,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有殺氣! 桑九池眼神攏了攏,再看向江童時已經(jīng)壓抑了下來。 他到底不是什么殺人狂魔,對方還是這么個小屁孩。再說殺人,是最沒有爽度的一件事。 讓這些鄙夷愛人的人匍匐在愛人腳下,壓下高貴的頭顱,不是更棒嗎? 桑九池這么想著,心情已經(jīng)好了些。 他慢悠悠收拾好畫像,小心翼翼放在儲物袋里。 最后,桑九池又環(huán)顧了一圈,確定沒有遺留下的東西后,對江童留下一句你收拾好東西后自己過來后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桑九池一回到住處就進入了記憶里的主臥,他先是把愛人的法袍全都拿出來收了起來,又把畫像取了出來。 他現(xiàn)在在外人看來雖然用的是梵戮的臉,但芯兒到底還是自己。 他再怎么自戀也沒有自戀到能把自己的畫像畫在墻上的。 在一般的世界里,把畫像掛在墻上燒香叩拜的,要么是家里已經(jīng)去世的先輩,要么是傳說中的神明。 把活人掛在墻上,肯定是不吉利的。 但這是個修真位面,在修士眼中,畫像被人供奉是能積攢信仰之力的,信仰之力不僅可以用來穩(wěn)固修為,將來飛升時還能提高仙力。 能被別人掛在墻上供奉,不僅是實力的象征,更是對對方地位的肯定。 原主的畫像就是被仙門供奉最多的,幾乎每個山頭都有一張桑九池的畫像。 桑九池將自己的畫像鋪在書桌上端詳了一會兒,既然不好意思掛自己的畫像,那掛兩人的畫像總可以吧? 他這么一想便從畫桶里拿出了一張沒有用開的畫紙,磨開墨后拿起毛筆在上面畫了起來。 他畫得既快又認真,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畫出了一張栩栩如生的畫像。 桑九池滿意地看著畫像里的內(nèi)容,收起毛筆把它晾放在桌子上等著墨跡干掉。 正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说沧驳穆曇簦>懦芈獠匠鋈?,就看到了江童這個小東西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臥房。 桑九池站在臺階上,雙臂交疊環(huán)在胸前:怎么了? 江童指著桑九池的手顫顫巍巍,你,你竟然敢睡師尊的房間!你快給我出來! 桑九池倚著門框,就是不出去,師尊他老人家讓我睡的,不信你去問問他。 江童噎住,如鯁在喉。 他焦急地在臺階下的院子里來回走了兩圈,才再次站住抬頭怒視著桑九池,沒想到你去了一趟煉火山之后更邪門了,你到底給師尊灌了什么迷魂湯,讓師尊對你這般另眼相看! 桑九池懶懶抬起眼皮,眼神中十分不屑,你想知道?我可不告訴你,萬一告訴你了,你搶走我獨一無二的位置怎么辦? 江童本來只是口不擇言的怒問,現(xiàn)在聽了桑九池的話后腦海里略一聯(lián)想,竟然真的特別想知道。 我比梵戮的資質(zhì)好多了,也比梵戮聰慧機敏,梵戮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 他能搶走師尊,我就能再把他搶回來! 他輕咳兩聲,昂起長長的脖子色厲內(nèi)荏道:我才不屑于你的那些鬼蜮伎倆,你的手段肯定見不了人! 快! 快告訴我! 感受到我的激將法了嗎?! 桑九池低頭看著江童漲紅的臉,眼睛里藏不住的興奮讓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桑九池輕笑一聲,我告訴你,你萬一告訴別人呢? 江童立刻舉手立了個心魔誓。 好了,現(xiàn)在總可以告訴他了吧! 看著江童期盼的眼神,桑九池的笑容更大。最終,在江童耐心的等待中,桑九池吐出了幾個字:因為我是師尊的爐鼎哦。 幾個字,立刻讓江童愣在當場,化成了一棵石樹。 我是師尊的爐鼎。 師尊的什么? 師尊的爐鼎。 爐鼎。 爐鼎??。?/br> 看著信仰陡然崩塌的江童,桑九池愉悅地笑了一聲,轉(zhuǎn)頭走進了房間,關(guān)緊房門。 放門外,江童還呆站在那里。 耳邊外仿佛施了屏蔽法術(shù),周圍的鳥語風(fēng)聲盡數(shù)消失。而梵戮的那一句話卻硬生生擠進耳朵里,拼了命地往腦門里鉆。 師尊那樣超凡脫俗的仙人,他怎么會用雙修修煉?! 就算是雙修,也應(yīng)該選擇同樣道骨仙風(fēng)的仙人啊,怎么就選了這個不入流的狼崽子? 難道是師尊怕耽誤了別人? 是了,師尊那樣的仙人誰不仰望窺探。師尊一定是知道換成別人,只雙修一次對方便會食髓知味,從此不能自拔產(chǎn)生心魔,最后才選了梵戮。 師尊何其高風(fēng)亮節(jié),就連雙修的時候也為眾生著想,寧愿委屈自己也不愿傷害他人。 原來這就是師尊對梵戮另眼相待的原因嗎? 不行,師尊那般飄渺的人,他決不能讓師尊委屈了自己,他一定要告訴長老們,讓長老替師尊做主,為他物色最好的雙修對象。 江童抬腳就要往外走,可腳剛抬起兩步又生生落了回來。 江童扭頭看向亮著燈的臥室,又看看外面廣闊的天空,一張臉像吃了蒼蠅一樣。 靠,剛才自己立了心魔誓! 還是最重的那種! 大意了! 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梵戮這么狗? 江童糾結(jié)地看了看外面,最后重新硬著頭皮走到了臥房外,梵戮,我住哪兒? 隔著房門,傳來了梵戮懶散的聲音,東邊是客房,你隨便挑一間。 江童咽下怨氣,抬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去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