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養(yǎng)成手冊(cè)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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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yǔ)氣輕輕顫抖,仿佛經(jīng)歷了巨大的打擊。等說完這句話,她竟然從袖子里抽出了手帕,輕輕拭了下眼角,仿佛正在哭泣。 一旁的李賀辰嘆了口氣,道:“衣衣,你也不必太過傷心……” 便是宋興江再遲鈍,也料到眼下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了。他小聲問:“竹衣jiejie,這是怎么了?” 寧竹衣抬起頭,微紅眼眶,蹙眉望向他,道:“宋小公子,我不怪你,你也是想哄我高興……” “怎么了?”宋興江很是摸不著頭腦。同時(shí),他也有些心虛,擔(dān)心自己冒充一劍破顛大俠的事兒敗露了。 寧竹衣沒有答話,只是抽噎一聲,將頭垂得更低了。 這般姿態(tài),叫宋興江既無措,又慌張。他不由緊張地望向了李賀辰,問:“表,表哥,這是怎么了?。俊?/br> 李賀辰嚴(yán)肅著臉,道:“表弟,我也知道,你是年少貪玩,才做錯(cuò)了事,謊稱自己是那位一劍破天大俠。不過,這事兒你當(dāng)真做錯(cuò)了,才會(huì)害得衣衣傷心至此?!?/br> “啊?”宋興江的面色一變,臉上涌出被戳穿的心虛:“表,表哥怎么這么說……” “唉……”李賀辰搖搖頭,故意嘆息一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何處知悉一劍破天的事兒的,不過,既然你知道他的名字,也該知道他身中奇毒,本就壽命無多。” “哈?”宋興江瞪大了眼。 他確實(shí)是知道這個(gè)“一劍破顛”,但他不過是躲在窗戶后頭偷偷摸摸地偷聽了一陣,壓根兒不知道這個(gè)大俠是不是中了毒。 李賀辰又嘆一聲,道:“他救下衣衣之時(shí),已是壽命之末,行將就木。他對(duì)衣衣說,若一月后沒有去尋她,那便是他已死了,葬于魔教往生樹下,叫她今生都不必惦念?!?/br> 聞言,宋興江的表情愈發(fā)不對(duì)勁了。 這什么一劍破顛大俠,竟然是那般行將就木的人?那他說自己是這個(gè)什么勞什子大俠,豈不是容易露餡? 宋興江正在不安,那頭的寧竹衣抽噎一聲,哽咽道:“你說你是一劍破天,我還道那奇毒已解,大俠已生命無虞??墒?,可是……” 說著,她又是一陣嗚嗚干哭。 宋興江的心重重一跳,額頭竟?jié)B出冷汗來。 “可是,可是什么?”他問。 李賀辰搖了搖頭,道:“那一劍破天大俠乃是我的友人,我知悉他其實(shí)早已下葬?!悄Ы唐娑緦?shí)在是難解,也是無可奈何?!?/br> 他話音一落,寧竹衣的“嗚嗚”聲便愈發(fā)重了。 宋興江愣了下,臉上寫滿震驚,人僵著,再不能動(dòng)彈了。 那大俠竟然已經(jīng)不在了? 而他,竟冒了一個(gè)死去之人的名字,來討竹衣jiejie的歡心?竹衣jiejie則誤以為那位大俠還活著,因此放下了心??墒聦?shí)卻是,那大俠早就不在人世了…… 竹衣jiejie先歡喜,再失落,這豈不是難過得要命? 易地而處,宋興江忽然感到無比愧疚。 他才見到這位仙女jiejie,想要討要她歡心,可如今卻害得她如此傷心! “我……”宋興江露出無措之色,“嗯……” 他想道歉,可又覺得下不來臺(tái)階。要承認(rèn)自己仿冒他人之名,欺騙寧竹衣的真心,這實(shí)在是太叫他為難了。 宋興江很是猶豫,一顆心像是在鋼絲上左右滑。 就在這時(shí),一旁的寧竹衣嗚咽道:“宋小公子,我不怪你。只是以后,你莫要做這種事了。傷了我,不要緊??梢莻藙e人,那就來不及了……” 這番話,又叫宋興江僵住了。 寧竹衣不怪罪他,這叫他稍稍松了口氣??呻S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愧怍。 這謊話有時(shí)確實(shí)是能幫他得到一些捷徑,可這些捷徑卻是生著荊棘的,不是刺傷他,就是刺傷他說謊的對(duì)象。 寧竹衣心軟,不會(huì)怪罪他??上麓螕Q了旁人呢? 宋興江的心底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他本性頑劣,在家中又被父親祖母溺愛,幾乎沒什么人給過他這般教訓(xùn)。如今自己惹了一見鐘情的姑娘如此傷心,他竟覺得后悔不已。 一番心底拉扯后,他終于下定了決心,鄭重地?fù)P起了頭,道:“竹衣jiejie,我……我對(duì)不住你?!?/br> 這句話本有千斤重,可一出口,卻又變得輕松了許多。他閉上眼睛,漲紅著臉道:“我不該撒謊騙你,不該說我是一劍破天大俠。害你這般傷心,是我不對(duì)。” 他的話很沉重,也認(rèn)真,看起來像是真心的。 寧竹衣抬起微紅的眼,又拿指腹用力揉了揉眼角,問:“那你以后,還說謊嗎?” 宋興江立刻搖了搖頭:“不說了,再也不說了。早知道說謊這般害人,那我說什么也不會(huì)講這些話的?!?/br> 聞言,寧竹衣和李賀辰的面色都輕輕一松。 二人默契地對(duì)視一眼,什么都沒有說。 就在這時(shí),那頭的宋興江又殷勤地湊了過來,一邊給寧竹衣拿手帕,一邊飛快道:“竹衣jiejie,我想好了,雖然我確實(shí)不是那位一劍破顛大俠,可我想要對(duì)你好的心思,那也是真的。不知幾日后,jiejie可愿意去宋府一道看《李香梅傳》?既然jiejie心情不好,那恰好適合看看戲曲,散散心……” 李賀辰的臉又僵住了。 這小子,還真是賊心不死! “不行!”李賀辰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人直直地?fù)踉谠诹藢幹褚旅媲?。這一回,他的面色極是陰沉,遠(yuǎn)比平常時(shí)要可怕。 “表弟,我再說一次,衣衣不會(huì)答應(yīng)的?!彼⒅闻d江的眼神,是少見的冷酷。“你要其他什么玩的、吃的,表哥都答應(yīng)你。獨(dú)獨(dú)這件事,不可能?!?/br> 宋興江愣了愣,不由輕輕哆嗦了一下。 雖說表哥從來傲氣,可像今日這樣令人膽寒的,卻還是頭一次見。這模樣,簡(jiǎn)直宛如一只護(hù)食的豹子似的。 “為,為什么啊……”宋興江不死心,壯著膽子問道。 “沒有理由?!崩钯R辰展開手中的折扇,語(yǔ)氣不容反駁,“我不同意。沒有別的因由了?!?/br> 第46章 童叟無欺 你要看戲,我隨時(shí)都能安排…… 李賀辰的兇臉, 總算是讓宋興江生出了退卻之意。 “表哥,你那么兇干什么呀,我邀請(qǐng)的是竹衣jiejie, 可不是你……”他吐了吐舌頭, 小聲地嘀咕。 話語(yǔ)雖不甘, 但他卻不敢再多說話, 而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下來捧起茶盞,不再多說邀請(qǐng)寧竹衣去看戲的事了。 “看得這般緊, 不知道的,還以為竹衣jiejie是表哥定好的人呢!” 宋興江的抱怨聲, 讓寧竹衣微愣一下, 心底忽覺得窘迫。 是呀…… 李賀辰的態(tài)度, 未免也太奇怪了。 又像吃醋,又像護(hù)食。 這一日里, 宋興江就在李賀辰的眼皮子底下逛了逛園子, 見了見豫王妃。他仍對(duì)寧竹衣充滿殷勤,可李賀辰的臉色不好看,他一張口, 就被李賀辰剜得縮了回去, 再不敢多言了。 等到用過了晚膳,李賀辰立刻迫不及待地備好了馬車, 將宋興江打包塞出了王府,仿佛在丟什么不能沾的東西似的。動(dòng)作之快,叫寧竹衣暗地里發(fā)笑。 宋興江原本還想多嘗兩口糕點(diǎn),李賀辰卻直接叫仆婦將一廚房的點(diǎn)心都打包好了,放上馬車:“表弟,這些糕點(diǎn)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趕緊帶回去吧!車夫,走!” 宋興江坐在糕點(diǎn)堆里,心有不甘,還想與寧竹衣說句話,但車夫卻像是得了什么軍令似的,一抽馬鞭,令馬車如離弦的箭似的,嗖地一下就竄出去了。 “哎!我還沒和竹衣jiejie說話呢!”留下這句話,載著宋興江的馬車就彈向了街道遠(yuǎn)處。 寧竹衣站在豫王府的門檻上,瞇著眼望著馬車遠(yuǎn)去的影子。這會(huì)子已過薄暮,天昏黃接夜,柳樹梢邊已掛上了淡淡的彎月。她瞧一眼那彎月,不由想起了白日里李賀辰說過的那些話兒。 “世子,”寧竹衣收回目光,轉(zhuǎn)向身旁的李賀辰,“你白日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哪句話?”李賀辰立在斜陽(yáng)里,容色鍍了一層欲融不融的金,一雙眼如長(zhǎng)夜似的。 “就是那句……‘一劍破天大俠的心中有我’?!彼皖^,有些難以啟齒。 “嗯?我說過嗎?”李賀辰卻露出淡淡的迷惑之色來,“是不是你聽錯(cuò)了?” “怎么可能是我聽錯(cuò)了!”寧竹衣爭(zhēng)辯。 “我不記得了?!崩钯R辰卻坦然這般說。 寧竹衣:…… 這家伙,現(xiàn)在又裝起蒜來了,真是煩人。 “那就隨你吧!”丟下這句話,寧竹衣提起裙擺,就往王府里跨去。 * 那之后的兩日,宋興江便沒消停過,止不住地往豫王府送禮物。早上是什么字帖話本,晚上是什么珍禽走獸,每一回都要附上一封帖子,邀寧竹衣去宋府上看戲。 次數(shù)多了,連豫王妃都被驚動(dòng)了。不過她一貫將宋興江當(dāng)做小孩兒,聽聞了此事,也只是笑道:“興江也長(zhǎng)大了!只可惜,這事兒怕是成不了咯!” 寧竹衣對(duì)這些禮物,都是一概不收的,恭恭敬敬請(qǐng)仆傭退回去,就說自己什么也不缺。 第三日的午后,宋府的仆人又上門了。與前幾回不同,這次的仆人面帶為難之色:“寧大小姐,要是您不答應(yīng)少爺?shù)恼?qǐng)求,咱們幾個(gè)小的可是會(huì)受罰的!少爺總覺得,是咱們態(tài)度不夠恭敬,這才讓寧大小姐不快了……” 說罷了,仆人露出哀求之色,道:“求寧大小姐體恤體恤,就去看了這場(chǎng)戲吧?!?/br> 聞言,寧竹衣皺眉道:“這是什么話!我不去那是我的事兒,豈能為難你們?” 仆人只是唉聲嘆了口氣。 寧竹衣見狀,躊躇一下,道:“你且候著,我要與世子商量一番?!?/br> 說罷了,她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園子。 李賀辰正在院中練劍。她快步走到園門前時(shí),就聽得劍刃嗖嗖的輕響。她往院里一張望,便見到一道修長(zhǎng)身影,如鶴似地張開雙臂,將劍劈過眼前。那劍光極銳利,氣勢(shì)如蛟龍出海般,看得寧竹衣都有些沉迷了。 但李賀辰很快停下了劍。他望向門前,問:“衣衣?” 寧竹衣連忙回了神,上前一步,道:“世子,宋府的仆人又來了?!?/br> 李賀辰握著劍道:“回絕了便是?!彼麆偩毻陝?,額上掛著一點(diǎn)兒汗珠。寧竹衣見了,忍不住掏出手帕。本想替他擦拭,可才探出手又覺得不對(duì),趕忙把手帕放了回去。 “這回不一樣……”寧竹衣將仆從的話敘述一遍,愁眉不展道:“我要是不去,那些仆人豈不是會(huì)受罰?” 聞言,李賀辰輕嘖一聲,道:“表弟一貫這樣,喜歡叫仆從裝可憐,他們其實(shí)是一伙的,那幾個(gè)仆人很是得表弟寵愛,你別信他們裝慘?!?/br> 寧竹衣愣了愣,猶豫道:“這樣嗎?” “總之,你別去就是了?!崩钯R辰道。 寧竹衣聽了,心底有點(diǎn)別扭。 李賀辰為什么不愿意她去見宋興江呢?是因?yàn)樗伪淼芴^頑劣,怕出什么事兒,還是因?yàn)閯e的緣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