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真靠回椅背，抬手摘下耳機(jī)，將東西往桌面上一扔，動作很隨意。

    如墨染過的雙眸看著人，將她眼里的那抹窘迫收進(jìn)眼底。

    “喊我什么事？”他問，臉上笑意還沒褪去。

    沒待曾如初答話，作業(yè)還未抄完的沈逾聞著動靜就見縫插針的搞事。

    他猛地回過頭，朝傅言真眨了眨眼，嬉皮笑臉的：

    “我的小同桌問你啊，她今天穿這裙子漂不漂亮？”

    第12章

    曾如初終于明白趙允恬為什么總罵沈逾是“狗東西”。

    她什么時(shí)候說過這話。

    ??？

    小指不自覺地蜷起，她有些氣憤地替自己解釋：“我沒……”

    但話茬卻被傅言真截下。

    “好看。”他沒讓她說完話。

    誰不知道是沈逾在胡說八道。

    其實(shí)用不著解釋。

    他只是存心招惹人而已。

    窗外煙雨蒙蒙，一片灰敗黯淡。

    教室里倒是電燈齊刷刷開著，光線亮到微微刺眼。

    視線在蒼白燈光下接壤。

    彼此都有一雙漂亮的眸子，都被光淬的發(fā)亮，都倒映在對方瞳眸里。

    傅言真歪斜著頭看她，舌尖輕抵犬牙，唇角微勾著：“就跟小仙女一樣。”

    曾如初：“……”

    瞧她這驚駭怔愣的樣子，傅言真笑出點(diǎn)聲。

    雨打在窗欞上。

    節(jié)奏不勻，有一下沒一下的。

    悶在胸腔里的低笑，混雜著雨聲，讓人心慌的厲害。

    曾如初偏過頭，臉皮已然一片通紅。

    顴骨都跟著燙。

    她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沈逾在旁嘿嘿笑的沒個(gè)人樣，還湊她跟前重復(fù)了遍，“他說你像小仙女欸。”

    “……”

    她聽到了好不好！

    坐下來恍惚半天，曾如初才發(fā)現(xiàn)正事沒干……

    她剛剛回頭是要干什么來的。

    催作業(yè)的好像。

    傅言真被她吵醒后，一時(shí)睡不著。

    一條手臂架在窗沿處，臉朝窗外看。

    曾如初硬逼著自己只把他剛剛的話當(dāng)做玩笑，又轉(zhuǎn)過身，看到他那線條流暢的折角及下頜，以及無可挑剔的鼻唇。

    這人好看是真的好看，討厭……

    也是真的討厭。

    “那個(gè)，”她硬著頭皮開口，“你作業(yè)交不交?。俊?/br>
    傅言真偏過臉，“作業(yè)？”

    曾如初點(diǎn)頭“嗯”了聲。

    “我這嘴巴都抹上蜜了，這都沒點(diǎn)好處？”傅言真嘖了聲，視線撇向她桌上的那幾張便利貼，上面寫的都是作業(yè)沒交的同學(xué)的名字。

    傅言真視力挺好，不戴眼鏡也能看到那紙上的字跡。

    娟秀端莊，還挺好看。

    曾如初：“……沒有?！?/br>
    傅言真不太正經(jīng)地笑了笑。

    “那就不好意思了，剛剛，”他重新拿起手機(jī)，低眸玩著，“騙你的?！?/br>
    “……”

    “哈哈哈哈哈哈……阿真，你怎么這么壞?。俊?/br>
    沈逾不做人的笑著，筆都拿不穩(wěn)，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裴照也很想笑，但看著曾如初臉紅的都快滴出血，心里還有點(diǎn)過意不去，畢竟還抄著她作業(yè)呢。

    曾如初咬緊牙，一聲不吭地轉(zhuǎn)過身。

    哪止沈逾一只狗，她這分明是掉狗窩里了。

    這些都是狗。

    一只兩只三只，汪汪汪。

    汪汪汪。

    沒多久，她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有哪些作業(yè)？”

    跟傅言真熟的都是些學(xué)渣，都是一問三不知。

    沒人說的清楚。

    他長腿一伸，去勾曾如初的椅腿。

    曾如初連人帶椅子跟著一晃。

    她被惹出了火氣，回頭瞪他，“你干什么？”

    “作業(yè)，有哪些？”傅言真復(fù)述了一遍問題。知道方圓幾桌，就她知道。

    曾如初不說話，眼睛瞪的像銅鈴。

    擺明是生氣了。

    看她這惱火的小表情，傅言真覺得有點(diǎn)好玩，但也給予了一定尊重。

    “請問。”他慢悠悠地加了個(gè)后綴。

    “……不知道。”曾如初黑著臉說。

    “這官當(dāng)?shù)?，就這么為人民服務(wù)？”傅言真撿了個(gè)高帽給她戴上。

    氣血直沖沖地往上涌，曾如初轉(zhuǎn)身就將他名字寫在便利貼上：

    “你是人民的敵人，才不為你服務(wù)?！?/br>
    周圍的吃瓜群眾：“……”

    短暫靜默后，一陣爆笑。

    “人民的敵人！哈哈哈哈……”

    沈逾最過分，他把桌子拍的直晃悠。

    搞得曾如初寫字都寫不好。

    傅言真也被逗笑。

    曾如初沉著張臉，默不作聲地將東西全部整理好，準(zhǔn)備將它們送走時(shí)，一本物理練習(xí)冊從后面扔來。

    里面還夾著三張數(shù)學(xué)試卷。

    東西扔在她和沈逾中間的隔著的那片“空地”。

    曾如初低眸一看：

    姓名：傅言真。

    “……”她咬了下唇，拿起筆，只好在數(shù)學(xué)和物理的未交名單上杠掉他名字。

    半分鐘后，又一個(gè)周記本扔了過來。

    這回沒扔好，砸到她的頭。

    她蹭地又轉(zhuǎn)過身。

    “對不起，手滑了?！备笛哉孀焐险f對不起，臉上就差沒把“故意的”寫上去。

    本子倒不重，輕飄飄的一個(gè)軟面抄，砸著也不疼。

    但曾如初頂著一個(gè)“好大官威”的帽子，劃掉他名字時(shí)很不甘不愿。

    課間cao時(shí)段，她將數(shù)學(xué)作業(yè)送去袁安辦公室。

    回來路上遇到幾個(gè)七班的男生。

    因?yàn)殛懼萃年P(guān)系，那幾個(gè)男生還樂呵呵地跟她打招呼，夸她今天漂亮。

    也不圖她作業(yè)抄，好像還有點(diǎn)真情實(shí)意。

    但她心情和這天色一樣的灰頭土臉。

    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