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休養(yǎng)幾天，又有顧若的精心照料，除夕夜被咬破的那點(diǎn)血痂早就好了，除了腰上還有點(diǎn)酸，其余已感覺不到異樣。

    所以顧若就吻得放肆了些。

    大約過年這幾天都和顧若膩在一起，又已經(jīng)做過了最親密的事，頭兩天姜新染對著顧若還有些羞赧，到了今天，面對顧若突然的索吻，姜新染已經(jīng)很自然地抬頭迎合，順理成章地打開嘴巴，放顧若進(jìn)來。

    顧若一碰姜新染就和失了智似的，學(xué)不會溫柔，接吻時兇悍，總用舌頭用力勾纏著姜新染的舌尖，抱著她的手臂也收緊了，一味地想占有姜新染。

    不夠，還不夠，總是不夠。

    下意識地扣住姜新染的脖頸，探得更深。

    姜新染被她稠密的吻弄得喘不過氣來，很快便耗光了氧氣，臉逐漸漲紅。

    唔唔！她不滿地推拒著顧若的肩膀，示意她輕點(diǎn)兒。

    顧若只當(dāng)她要逃走，反而箍得更緊了。

    姜新染只好像打仗似的抵著顧若的唇，找準(zhǔn)了時機(jī)，從接吻的縫隙里呢喃幾句：若若，疼。

    帶著點(diǎn)細(xì)細(xì)的沙啞感，顧若氣息一沉，眼眸都幽深了，只想吻得更深。

    姜新染嘴角剛好，可不想又被她咬出血，急了眼，用力拍著顧若的胳膊：輕點(diǎn)兒，你咬破我了。

    顧若才停下來，額頭還是抵著姜新染的額頭，手指碰了碰她的嘴角。

    還好，就是有點(diǎn)紅，沒弄破。

    你就不能溫柔點(diǎn)么？每次都像要吃了我似的。姜新染擰著細(xì)眉，昵聲抱怨。

    我顧若有些內(nèi)疚，眼中有點(diǎn)不安，環(huán)著她低聲道：抱歉，我盡量控制一下

    聲音里帶著可憐，像是犯了錯似的。

    姜新染動動耳朵，被她這嗚咽般的聲音鬧得，倏爾就心軟了，認(rèn)命地嘆道：我沒生氣，就想知道，若若，你干嘛每次親我都像吃人似的。

    顧若喉嚨里哽了下，下巴蹭在姜新染頸窩里，悶悶道：不知道，可能太怕你被搶走了，總覺得鎖在自己懷里，你才屬于我。

    姜新染聽著，心里像被螞蟻夾了一下，酸酸的。

    她知道，顧若的安全感缺失源自于她的童年。

    姜新染和顧若的經(jīng)歷有相似，又大為不同。

    雖然后來母親改嫁，姜新染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至少是在父母的期待下出生的，至少幼年時期曾被愛環(huán)繞過，曾有過幸福。

    可顧若什么都沒有。

    她的父親不在乎她，母親只拿她當(dāng)成一個用來討好的工具，她一出生就被送進(jìn)冰冷冷的孤兒院里，別說親人，連朋友也沒有。

    她沒有得到過堅定的、矢志不渝的愛，只有自己心愛之物一個不留神就被搶走或者毀壞的經(jīng)歷，這是她不安的源頭。

    所以她才會對姜新染有偏執(zhí)的占=有欲，偏執(zhí)到病態(tài)的程度。

    在姜新染不知道的地方，顧若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她和任何人接觸。顧若曾想，如果姜新染的世界里只有自己，那么是不是她就不會被紛繁的花花世界所誘惑？

    這事之所以沒實施，不是因為顧若不敢如果失去姜新染，顧若會變成一個完全不管人類社會文明和法律的瘋子。

    之所以沒實施，只是因為顧若舍不得。

    她是個聰明的瘋子，清楚地知道這事會怎樣從內(nèi)心摧毀姜新染。

    想到姜新染崩潰的哭泣，再多瘋狂的執(zhí)念，顧若都可以放棄。

    偏執(zhí)到不正常的占有心理，這事沒法一下子糾正，姜新染心疼顧若，說得太多反而成了責(zé)備，讓顧若心里更難過。

    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引導(dǎo)。

    若若，你看著我。姜新染輕聲道。

    顧若聽話地抬起長睫毛，露出自己一雙漆黑的瞳仁，直直注視著姜新染。

    能聽到我說話么？姜新染像哄一個長不大的小朋友似的，語氣盡可能溫柔。

    顧若笑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聲音很好聽。

    那你能看到我笑么？姜新染揚(yáng)起唇，露出一個柔柔的淺笑。

    顧若胸口一窒，舌根抵著上顎，不易察覺地吞咽了一下，再次點(diǎn)頭。

    猶豫了一會兒，她沉聲道：你這么笑，我又想親你了。

    姜新染無奈地耷拉了下眉頭，順手掐了把她的臉，所以你明白了么？

    什么？顧若眼中有些茫然。

    若若，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說話，會動，會笑，有自己獨(dú)立的感情和思考。

    顧若懵懂。

    我的意思是，我是個人，不是物品，我喜歡你，六年前喜歡你，六年后也只喜歡你，沒人能左右我的思想，也沒人能不顧我的意愿搶走我，你不用提心吊膽，隨時害怕我被誰搶去了，知道么？

    是么？顧若似懂非懂，垂著眼，自個兒琢磨片刻，緊接著一直堵在心里的那道墻，好像被突然砸開了，思維一下子通透起來，能領(lǐng)悟姜新染話里的含義。

    是了，姜新染說的沒錯，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品，怎么會隨意被搶走呢。

    況且她的心這樣實，連顧若沒有理由地消失了六年，她都忘不了她，已經(jīng)足見她對她的用心。

    哪有那么容易被輕易搶走。

    若若，我對你很有信心，難道你就不能對我多一點(diǎn)信心么？姜新染問她。

    顧若點(diǎn)頭，啞聲說：染染，我對你很有信心。

    姜新染撩著眼尾，笑了，既然如此，那你現(xiàn)在來親我。

    什么？顧若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

    你來親我，證明給我看，你的確對我很有信心。姜新染說完，抬起頭，閉上了眼睛，等顧若來吻她。

    還有這等好事？簡直像天上掉餡餅一樣，正正地砸中了顧若的腦門，讓她眼前直冒金星了。

    好事臨頭，顧若哪忍得住，幾乎立刻就傾身上去，捧住了姜新染的臉，堵住她的唇。

    心中的野性上來，又想像剛才一樣，把姜新染吞下去，剛起了念頭，只聽姜新染道：慢慢來，溫柔一點(diǎn)。

    顧若只好壓著性子，小心翼翼地探出舌頭，滑了下她的嘴角，迅速收回來，生怕弄疼了她。

    試探著靠近，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探向前，這個吻很漫長，十分鐘，顧若才剛剛碰到她的牙關(guān)。

    剩下的過程由姜新染主動迎上來，一起完成。

    舌尖上的共舞，比單方面的掠奪滋味要好得多，樂趣自然也多了百倍。

    這個吻前所未有的纏綿，分開時，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姜新染臉頰熱熱的，靠在顧若懷里，顧若摟著她，兩人意猶未盡。

    顧若，你喜歡么？姜新染害羞地咬著她的耳朵低聲問。

    喜歡。

    何止喜歡，心尖都顫得厲害了。

    說這話時，扶在姜新染腰上的手，指尖無法自抑地抖了下，手背上青色的靜脈也逐漸清晰。

    明顯是動了情。

    眼中的顏色也像海面上要刮起暴風(fēng)雨，黑沉沉一片，只在深處躁動著，電閃雷鳴。

    姜新染后怕地縮了縮脖子，她已經(jīng)了人事，當(dāng)然知道這個眼神意味著什么。

    你你可別亂來。她說話都結(jié)巴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眉心也苦起來，你上次把我弄得，還疼著呢

    顧若指尖點(diǎn)著她的腰線，像彈鋼琴一樣，慢慢地滑過去，把她整個人都圈在懷中，勾了唇，狐貍似的，我這次會小心的。

    染染，我好像找到一點(diǎn)疼愛你的法門了。

    是么？姜新染有點(diǎn)經(jīng)不住心里的誘惑，蠢蠢欲動，想知道顧若是不是真如她所說，有了所謂法門。

    讓我試試。顧若在她耳邊，輕飄地蠱惑她，是不是真的，試過才知道。

    姜新染最終還是沒能經(jīng)受住誘惑，手臂軟軟地勾住她的肩，把自己送上去，算是默認(rèn)。

    顧若眸中蕩著水波，二話不說，把姜新染壓在沙發(fā)上。

    第五十九章 情人節(jié)

    天公作美, 從除夕夜一直到年初四都是晴天，艷陽高照，給了人們外出游玩的機(jī)會, 臨淵仿佛一下子入夏似的，最高氣溫一度到了三十, 壓根不像早春。

    不過在臨淵待久了的人都知道這是假象, 只消一場雨，氣溫又會低到十度左右。

    這不，剛到初五, 大雨就下了。姜新染被顧若按進(jìn)沙發(fā)里時, 正好下了這場雨。

    起初只有幾顆黃豆般大小的雨點(diǎn)，噼啪落在窗臺上，不一會兒就跟放炮仗似的熱鬧起來，雨線連成了雨幕。

    姜新染聽著雨聲，卻沒心思賞雨。

    她咬著唇, 兩只胳膊抱緊了顧若的脖頸，掐著她的后肩, 粉潤的指腹都快陷進(jìn)去，皺緊了細(xì)眉。

    她的五感高度集中，但映入眼里的天花板和吊燈總是搖搖晃晃的。

    顧若說的法門，實際上就是和上次截然相反的另一種態(tài)度。

    極致溫柔，緩慢的、廝磨的。總之一切反著來。

    上一次, 顧若咬破了姜新染的嘴角, 還在她頸項留了鮮明的痕跡。這次顧若的吻，細(xì)心地收起了牙齒, 只用唇, 還有舌, 輕輕地碰了碰姜新染的唇角，很快抽離。

    動作也是溫吞的，蜻蜓點(diǎn)水一般，等姜新染察覺時，顧若已經(jīng)離開了，只剩姜新染心間的漣漪，一圈一圈地蕩開波痕，癢得無法忽視，想去撓一撓，卻不知道痕跡在哪兒，好像已經(jīng)散遍了全身，連腳心都有了感覺。

    姜新染忍不住蹭著顧若的領(lǐng)子，在她懷里扭了扭，勾著她的脖子，緊閉雙眼，嘴唇擦在她鎖骨邊，耐不住地哼哼唧唧起來，嗓音里混沌的語調(diào)，喃喃的，聽不清說了什么。

    顧若扶著姜新染，垂下眼簾，遮住眼眸深處跳動的火苗。她的頸窩被姜新染散出來的熱氣熏得發(fā)燙，克制著呼吸，不緊不慢。

    若若。姜新染抬起一點(diǎn)眼皮，眼瞼處立刻滲出一點(diǎn)晶瑩的淚水，把下睫毛弄得濕漉漉的，還有一滴淚欲墜不墜地掛在眼角上。

    被沖刷過的漆黑眸子看起來干凈極了，清澈透亮，水潤潤的，看得顧若呼吸一窒，不禁收緊了胳膊。

    姜新染慢慢地抬起頭來，貼著她的耳朵，才羞著臉，囁嚅地說出自己的請求。

    人總是貪心的，當(dāng)顧若像一頭發(fā)了瘋的野狼時，姜新染受不住她，希望能有條韁繩，把她栓一栓。當(dāng)顧若自己控制住了韁繩，溫順起來后，姜新染又覺得像菜里沒放鹽，清湯寡水，少了些滋味，希望顧若能瘋起來。

    不要太多，只瘋一點(diǎn)就好，只野一點(diǎn)就行。

    多了，姜新染又要招架不住了。

    這可難為死了顧若。

    要么聽話要么瘋，哪有讓人只瘋一點(diǎn)點(diǎn)的？多少才叫一點(diǎn)點(diǎn)？萬一抑不住，比一點(diǎn)點(diǎn)更瘋該怎么辦？

    顧若胸腔里笑著，故意苦惱地問姜新染：萬一過了界，染染，你生我的氣怎么辦？我可不敢冒險。

    不生你的氣。姜新染眼尾的紅暈蔓延開來，死命搖頭，嘴唇顫了顫，聲音都忍得啞了，嗓子眼里嗚嗚咽咽的，帶上哭腔，幾乎在顧若耳邊哀求：若若，我喜歡你野一點(diǎn)兒。

    話音剛落，姜新染就覺得自己的后耳處已經(jīng)被顧若親得發(fā)麻了。

    原本說好的溫柔，很快便撕開偽裝，原形畢露。

    一回生二回熟。

    這次顧若熟門熟路，比上次還壞，存心戲弄姜新染。姜新染在她手里，一會兒捂著眼睛細(xì)細(xì)地掉眼淚，一會兒又咬著嘴唇嗚咽，總是不得開解。

    最后顧若咬著她的耳尖，硬是迫著她說出許多自己愛聽的話來，才大發(fā)慈悲饒了她。

    姜新染被心底里強(qiáng)烈的渴望和羞恥心擊潰，仰著脖子，上身挺到極致，幾乎向后彎折過去，像離了水的魚兒一樣張大嘴巴。

    哭著尖叫起來。

    然后整個人躲在顧若懷里，眼淚汩汩地淌，浸透了顧若的衣裳。

    身體沒有緩過來，肩膀還在輕顫。

    客廳里的電視機(jī)，正巧又重播到春節(jié)晚會的那個有著婉約水鄉(xiāng)小調(diào)的節(jié)目，姜新染埋在顧若胸口上裝鴕鳥，不敢回頭去看。

    但是這個音樂一想起來，姜新染的身體就繃緊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夕那夜的情景放電影似的在腦海里循環(huán)，甩都甩不掉。

    偏顧若不識趣，聽著這個曲調(diào)，咂咂嘴回味著，竟然笑出聲來。

    氣得姜新染張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顧若嘶了聲，無奈地皺了皺眉頭，討?zhàn)埶频呐呐膽阎腥说募?，安撫她?/br>
    這才叫痛并快樂著。

    換臺。姜新染賭氣地說。

    遵命。顧若低頭，親了親她的腦袋，才拿起遙控器，把電視臺調(diào)開。

    姜新染動動耳朵，聽電視里的聲音變了，這才從顧若懷里出來。

    一張臉紅得嬌俏，嘴唇更是紅殷殷的，秀色可餐。

    她環(huán)顧四周，開放環(huán)境，陽臺和窗戶都大開著，只有一張薄薄的紗織窗簾遮一遮。

    能遮住外面的窺探，卻遮不住光。

    更有一種隱秘的刺激感。

    一想到自己和顧若剛才竟然連房間也沒回，就在這沙發(fā)上。

    姜新染頓時面紅耳赤，臉上火燒火燎的。

    甚至不清醒時被顧若哄騙著說出來的胡話，不知被誰聽去沒有。

    太下=流了。

    姜新染低著頭自惱著，埋怨自己，色=令智昏。

    卻無法忽視心底的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情緒。

    那是一種做了壞事之后，隱隱的、無法言說的悸動。

    纏繞在心里久久不散。

    發(fā)覺自己內(nèi)心的另一面，姜新染心跳得飛快。

    上一次還能抱怨顧若太狠了，這次是自己要求的，就連抱怨的資格都沒有了。

    要怨也只能怨自己。

    當(dāng)了二十多年的優(yōu)等生，原來在她內(nèi)心深處，竟然是一個壞女孩，渴望顧若這樣對她的。

    但是誰說顧若就沒有錯了？

    要不是她故意壓低嗓子的一句勾引，姜新染怎么會耐不住心潮就上了當(dāng)？

    所以顧若就是那個萬惡之源，是在她耳邊誘惑她的惡魔。

    這樣想著，姜新染還是氣不過捏起拳頭，鑿了顧若兩下。

    一頓粉拳，軟綿綿的，非但起不到教訓(xùn)的作用，反而讓顧若想入非非，舔了下牙根。

    染染，你說好了不生我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