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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女配看見彈幕后 第58節(jié)

    聶音之回到家里后, 又回歸了她以前的嬌小姐生活,連神識都懶得放,問道:“怎么了?”

    阿浣攥著一團(tuán)雪遞到她面前,“小姐, 你昨日說今冬還沒看過雪呢, 這不, 就下雪了!”

    澄碧趕緊將她扯回來, “可別把雪水滴到小姐身上?!?/br>
    聶音之翻身坐起來,踩上繡鞋往外走,“下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春深,再過三旬就要入夏了,怎么會下雪?

    一走出屋子,寒氣便撲面而來,雪簌簌下個不停,院子里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堆積在房頂樹叢,將一眾春花都凍得瑟瑟發(fā)抖。

    聶音之打望著四周,愣愣走出廊下,伸手去接飄飛的雪花。

    她昨日只是隨口說的,今冬還未見過雪。

    “小姐,你先披件斗篷呀!”阿浣忙撐開傘追在她身后,澄碧回屋去取斗篷。

    聶音之彎起眼角微笑,“沒事,我不怕冷的。”

    腳下積雪被踩得咯吱咯吱響,聶音之來到一株海棠樹下,盛放的海棠枝杈被積雪墜得沉甸甸的,花瓣上結(jié)著冰霜,她抬手抖落花枝上的雪。

    聶音之抬起頭,目光從傘面邊緣望出去,天幕一片白茫茫的,她的神識一瞬間鋪開在整個沅州城。

    這場春雪讓沅州城里的百姓一夜之前又穿起了冬裝,小孩在雪地上追逐打鬧,房前屋后都堆著大大小小的雪人,很是喜氣。

    再往遠(yuǎn)一些的地方,到了郊外的農(nóng)田耕地邊,氣氛就很沉郁了,三三兩兩的農(nóng)夫愁眉苦臉地站在田埂上,這場異常的大雪不知道要凍死多少農(nóng)作物。

    她看到郊外起了春風(fēng),積雪在融化,大約是魔頭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設(shè)法彌補(bǔ)。

    聶音之捂了捂臉,揮手一揚(yáng),衣架上的外袍飄來裹在身上,在丫鬟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的身影已經(jīng)從傘下消失,只留下一句軟軟的呢喃,“笨魔頭,真是笨死了。”

    不到片刻,聶音之已經(jīng)來到郊外上空,鴻鵠從她的劍首上飛出去,身形膨脹,化作一只雪白大鳥,純白的火焰末端染著暗紅,托著長長的尾羽從農(nóng)田上飛過,積雪在它的翅膀下飛快融化,驅(qū)走土地里的寒氣。

    鳳凰在民間屬于祥瑞,郊外的農(nóng)戶成群結(jié)隊(duì)地從屋里奔出來,雙手合十許愿祈禱。彌漫在上空的低沉氣氛都被鴻鵠的翅膀嘩啦啦扇走。

    聶音之壓下劍,落到一處小山林邊,神識鋪開在大片的農(nóng)田上,感覺到有一縷不尋常的微風(fēng)朝向她而來,風(fēng)里夾著細(xì)微的血月影魔氣。聶音之低頭打量自己一眼,有些懊悔沒有梳過妝再出門了。

    她急匆匆地從一直隨身攜帶的折丹峰芥子里,抽出一條繡著金紋的緋紅發(fā)帶束上長發(fā),又取出一盒口脂,匆忙在自己唇上點(diǎn)了點(diǎn)。

    做完這些之后,她又想起自己應(yīng)該生氣的,一點(diǎn)都不值得為這個一言不發(fā)就拋棄她的臭魔頭打扮。

    聶音之抿著唇,感覺到那縷微風(fēng)纏上她的指尖,帶著些微涼意,撩動她袖口的輕紗,在她腰際轉(zhuǎn)一圈,涼意襲上她的下頜。

    聶音之睫毛顫了顫,眼角的濕意被魔氣舔吻走,她往后退去一步,唇被那縷涼意撬開,魔氣在她唇齒間纏綿片刻,聶音之仿佛被風(fēng)擁抱了一下,隨后,唇上的涼意隨著微風(fēng)一起消散。

    “什么嘛?!甭櫼糁嬷樁紫律恚宋亲?,她一點(diǎn)也不覺得開心。

    難不成她以后都要這樣,和草木戀愛,和風(fēng)親吻?

    她才不要呢!她明天就要去找別的男人!

    【笑死我了,這算什么?和空氣談戀愛?】

    【就因?yàn)槁櫼糁肟囱?,魔頭就給她下雪了?嗚嗚嗚寵妻魔頭人設(shè)不崩。】

    【雖然但是,真的有億點(diǎn)點(diǎn)浪漫!】

    【就因?yàn)檫@場雪,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吃不上飯得餓死!浪漫個屁,修真世界的凡人,真是命不如螻蟻】

    【沒看見兩夫妻已經(jīng)在補(bǔ)救了嗎】

    【我只想問,魔頭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難道以后都這樣了?那怎么doi????】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咱們把眼光放大一點(diǎn),這縱橫七千里范圍內(nèi)的所有單身男同胞,都可以看做是聶音之的老公,所有單身女同胞,都可以看做是聶音之的老婆】

    【草,我百度了下,一千里等于500千米,縱橫七千里相當(dāng)于1225萬平方千米,比整個中國都還大呢!不愧是玄幻世界,連地都這么玄幻。】

    【原來這么大片地方啊,我還以為就一小塊呢,那怎么才幾座城市?】

    【又翻出了之前封總的地圖看了看,大部分地域都被仙門劃開,屬于修真界地盤,進(jìn)不去的浮云川就占了一半面積了,凡間城池只能建在仙山地界外。】

    【哦,原來是這樣,所以他們該怎么doi???總不能一生一世只日一次吧,音音虧了!】

    【笑死,姐妹我看你只關(guān)心他們怎么do吧!】

    【既然如此,就是那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封總,師娘,你們懂吧?斯哈斯哈】

    聶音之回到聶家時,已是午時,此時雪已經(jīng)停了,太陽懸在頭頂,城內(nèi)一片白茫茫地晃人眼,她回自己院中重新梳洗,準(zhǔn)備去主院同父母一起用飯。

    阿浣從院外跑進(jìn)來,“小姐,你快些去吧,魔尊大人已經(jīng)到了。”

    “魔尊?”封寒纓還要跟他們一起吃飯?

    聶音之還在主院外,修士靈敏的聽覺已經(jīng)聽到里面的談話聲,她的父親聲線緊繃,明顯被封寒纓那渾身的煞氣駭?shù)搅恕?/br>
    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問他今年多大歲數(shù),生辰是什么時候,家中幾口人,與音音是怎么相識的,又問昨日晴天暴雪,是不是他做的,這做法不太妥當(dāng)。

    她爹娘還知道修仙之人講究仙山洞府,問他既是魔尊,麾下有多少兵將,有多大的洞府,有沒有仙山寶地,之后有什么打算,能不能護(hù)住他們的寶貝女兒。

    封寒纓一落到聶家門前,就被人請來這里,一連串問題問得他一愣一愣的。

    封寒纓被封在萬魔窟中十年,封魔印蠶食魔氣,也壓制萬魔窟中眾魔的修為,血月影頂著封魔印大半威力十年,他的修為只退不進(jìn),從萬魔窟中出來后,他終于恢復(fù)巔峰修為。

    但他依然看不透聶音之的修為,她如今修為比他還要高出一階,在整個修真界都是頂尖,就算是被顧絳以自身為爐鼎喂上如此境界,武力值跟不上,也不至于會被別人欺負(fù)了去,封寒纓驚奇道:“今日這頓宴是為了要我護(hù)她?”

    聶父和聶母對視一眼,音音不是說,她跟魔頭是兩情相悅嗎?怎么如今看起來,這個魔尊并不怎么在意她呢,那可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聶音之聽得想撓墻,快步跑進(jìn)花廳,看到自己父母被封寒纓嚇得臉色雪白,“爹,娘!”

    父親和母親明顯松了口氣。

    封寒纓看到她,神識傳音第一句話便是不耐煩地道:“你父母這是在做什么?在你家吃頓飯還得擁有幾座山頭才行?今日這頓難不成是‘鴻門宴’?”

    聶音之:“……閉嘴。”她跟父母打完招呼,無奈地覆在他們耳邊道,“不是他?!?/br>
    這一頓飯?jiān)跇O其尷尬的氛圍下結(jié)束。封寒纓后來倒也自個兒琢磨出來,他跟在聶音之身后,手里抓著一把雪玩,感嘆道:“那我可得為師尊多拿下幾座仙山才行啊。”

    聶音之翻個白眼,“拜你所賜,我爹娘對顧絳的印象怕是已經(jīng)跌入谷底了?!?/br>
    封寒纓毫無愧疚地大笑出聲,被樹冠上一堆雪兜頭砸了一臉,那刺骨的寒意順著他的經(jīng)脈竄進(jìn)內(nèi)府,將他丹田刺得一陣劇痛,雪沫險些嗆進(jìn)氣腔里。

    他咳了半天,面無人色地收斂了自己囂張的態(tài)度,“師娘,我錯了。”

    聶音之奇怪地看他一眼,自從顧絳消失后,封寒纓就沒再叫過她師娘,對她的態(tài)度也有些輕慢。

    “你收服城陽觀了?”聶音之問道,“觀主還活著吧?”

    “你若是想找城陽觀那觀主卜算,那可以不用去了,那老東西修為不行,算得不準(zhǔn)?!狈夂t陰沉著臉,一想到那老牛鼻子就來氣,竟然說他根本不知情,又如何生情,他不會愛人,亦沒有人愛他。

    越?jīng)]有,他就越要強(qiáng)求。

    聶音之也只是隨便一想,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別人卜算了。

    身邊的一縷風(fēng)是他,一株專為她開的花是他,好像一切都是他,但又不是他。

    這種感覺就如當(dāng)初她進(jìn)入顧絳那片血月影的空間里一樣,她時時刻刻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可是卻又沒辦法抓住他。

    聶音之壓下心頭的想法,疑惑道:“你殺了那觀主?”

    “都要油盡燈枯的人了,犯得著勞駕本尊動手?我看他就是給這些凡人牽線牽多了,才荒廢了修行?!狈夂t滿臉不屑。

    “沅州這地方,沒個像樣的仙門,本尊打算去收拾收拾別的地盤,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第62章

    聶音之沒跟封寒纓一起走, 她的雄心壯志都被魔頭給腐化盡了,如今賴在家里,有些不想動彈。

    況且, 現(xiàn)在正道自顧不暇, 她也無需憂慮正道的虎視眈眈, 還有封寒纓在,他這個受彈幕認(rèn)證的原著事業(yè)狂, 就讓他去折騰吧。

    她父母知道這場大雪真的是因她而起,父親午飯后就帶著府上的賬房去城郊給人補(bǔ)貼銀錢去了。

    聶音之一個人坐在花園的亭子里看雪化, 對著金芽嘀咕,“你看看, 你都還沒進(jìn)我家門呢,就敗了一筆財出去,我爹娘可不喜歡敗家女婿。”

    不知是有意還只是巧合,樹梢上的一片雪晶被風(fēng)卷著落到她眉心上,涼得她一個激靈。

    聶音之摸著額頭,不高興道:“都沒人給我畫花鈿了?!?/br>
    “這場雪把我花園里的海棠都凍壞了, 你該怎么賠償我啊?”

    “顧絳, 我想你抱我,不要風(fēng), 不要任何替代物,只要你本人?!?/br>
    ……

    她的話音落盡,只剩下積雪消融的細(xì)微聲響——實(shí)際上,大多數(shù)時候, 她的絮叨都沒有回應(yīng)。

    聶音之不知道顧絳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 她相信他若是能回來, 一定會第一時刻出現(xiàn), 他說過他會回來的。

    她揉了揉泛紅的眼睛,趴在欄桿上,看著手上虛散的金葉,就像他之前喚醒她那般叫他的名字。

    聶音之試著將神識浸透入花園里的草木,抓住浸入它們之中的血月影魔氣,那游絲似的魔氣親昵地纏著她,要不了多久便滲入她的靈臺,融進(jìn)靈脈了。

    聶音之沒好氣道:“我才不是要修煉呢?!彼F(xiàn)在已經(jīng)半只腳跨入大乘期,若是閉關(guān)努力一把,肯定能突破至大乘,但她一點(diǎn)都不想動。

    一提到修煉,她便想到在萬魔窟中那幾日,她幾乎是被顧絳禁錮在他身上,神魂顛倒地被他引導(dǎo)著運(yùn)轉(zhuǎn)周天。

    那種戰(zhàn)栗的愉悅和灼燒,還有修為進(jìn)階的舒暢一同在身體里沖刷,聶音之一時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浮萍,毫無反抗之力地隨著潮起潮落,一時又如撲火的飛蛾,又疼又爽。

    這讓她以后還怎么正經(jīng)修煉?

    到了夜里,積雪消融盡,晚霞如血,屋里燒著炭,燃著香薰,將濕涼的泥土草木氣息都擋在外。聶音之盤膝坐在床榻上,神識沉在靈臺里。

    靈臺里的元神被純白的火焰劍氣裹著,像一輪小太陽,內(nèi)里的元神隨著她修為升級,從元嬰狀態(tài)已經(jīng)化作和法身一模一樣,心口處凝聚著一縷暗紅。

    這是在雙修之時被顧絳塞進(jìn)她靈臺火焰里的,聶音之入魔之時,這縷魔氣滲透入她的元神,才護(hù)住她神魂未散,熬過被自己的血燒成灰的命運(yùn)。

    這縷魔氣和普通的血月影并不一樣,里面裹著什么東西,聶音之抽絲剝繭一般細(xì)細(xì)分離開血月影,這很耗費(fèi)神識力量,所以她沒有著急。

    現(xiàn)在纏在上面的魔氣終于被分離開,就像掀開了覆在上面的層層薄紗,終于露出內(nèi)里的核心。

    眼前出現(xiàn)一滴透著隱隱金輝的血珠,是心頭血,里面蘊(yùn)含著屬于顧絳的力量。

    聶音之在看清這滴血時,心口一瞬間又熱又疼,鼓脹得快要裂開了,她的神識有片刻的恍惚,倏地被一股漩渦吸入其中,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個瞬息,聶音之聽到一個有些驚訝的聲音,“阿音?”

    她猛地睜開眼睛,在刺眼的白光中,一個人影背著光,半彎下腰,朝她伸出手來。籠在他身周的光實(shí)在太亮了,以至于讓他的面目都陷在了陰影里,讓人全然看不清晰,但只這一聲輕喚,熟稔的語氣就讓聶音之鼻子發(fā)酸,落下淚來。

    聶音之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再次見到顧絳,一定要大罵他一頓,她不要他什么都不說地為她安排好一切。

    但臨到頭來,只是聽到他叫自己一聲,就沒出息地紅了眼眶。

    他的手指從她手臂間穿過,抓了個空,身形頓了頓,有些無可奈何地蹲下身,輕聲道:“你別哭,我沒辦法給你擦眼淚?!?/br>
    聶音之這才聽出來對方聲音里的稚嫩氣,她胡亂揉一把眼睛,再次抬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