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一不樂呵地伸手?jǐn)r下來，程諾會錯意，只當(dāng)他小氣, 便順著他理解的意思把書推給吳橋一：“行行行，你先看，看完了再借給佟語聲好不好？”

    語氣和當(dāng)時佟語聲勸架的時候一模一樣，卻因為從他嘴里說出來, 怪異得叫人頭皮發(fā)麻。

    吳橋一的臉上露出一絲嫌棄，手上卻默默把書收了下來。

    佟語聲笑起來，安安穩(wěn)穩(wěn)躺回病床。

    他今天呼吸還是不太順暢，便只能彎彎眼，聽他們講。

    吳橋一看程諾坐在床上，便拉過一邊的椅子坐到床邊，末了還挑釁一般朝程諾看了看，似乎在說：“看，我比你坐得近?！?/br>
    程諾領(lǐng)會不到他這點小心思，只莫名其妙地?fù)狭藫项^。

    剛要開口，吳橋一便火急火燎搶在前面，生怕他比自己先：“我今天表現(xiàn)很好?！?/br>
    程諾便一臉問號地看著他自我表彰起來。

    “我自己上學(xué)，認(rèn)真聽課，和同學(xué)說話，去上了體育課?！眳菢蛞患?xì)細(xì)回顧著這一整天讓他心梗的瞬間，全部拿出來講。

    放學(xué)還挑了個倒霉蛋帶自己認(rèn)路，鑒于這個人的存在有點礙眼，吳橋一就自動把他剔出表揚范圍內(nèi)了。

    他興奮地?fù)u起看不見的尾巴，佟語聲便也很配合地夸起來，整個房間，只有程諾抱著自己的背包蜷縮起來，警惕而驚恐地看著這詭異的畫面。

    佟語聲夸好吳橋一，怕冷落了程諾，便轉(zhuǎn)頭看向他。

    程諾終于找到開口的機會，忙不迭開口道：“身體還好嗎？我放學(xué)順便來看看你。”

    看到吳橋一充滿敵意的凝視，程諾輕輕噎了一下，趕緊補充一句：“其實主要是想遲點回家，不想做作業(yè)。”

    一觸即燃的氣氛緩和下來。

    佟語聲笑起來：“我已經(jīng)達成住院常態(tài)化了，你見多了就習(xí)慣了?！?/br>
    接著，他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從床頭抽出寫小說的本子，遞給程諾：“本來打算讓吳橋一帶給你的。”

    他草草翻開，最新寫了兩篇短篇：“住院之后精力跟不上，只寫了一點點，麻煩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渠道，幫我發(fā)表一下?！?/br>
    程諾剛要接，吳橋一便伸著脖子要看，他就只能嘆口氣，撒開手。

    佟語聲看到吳橋一拿到本子，忽然有點緊張起來，但他沒敢此地?zé)o銀三百兩，只默默觀察著他的表情。

    好險，那人看似投入，但不過十秒，目光就開始飄忽，接著象征性地翻完了，又塞進程諾手里。

    佟語聲松了口氣。

    程諾津津有味看完了，滿意地點點頭：“短篇小說不適合發(fā)表在網(wǎng)站，但是我姑姑認(rèn)識很多實體出版社，我爭取幫你賣個好價錢。”

    還沒等佟語聲說什么，程諾就又意猶未盡地翻開本子，揶揄道：

    “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文風(fēng)都很甜蜜啊，連個標(biāo)點符號都充斥著愛情的味道?！?/br>
    佟語聲一瞬間就面紅耳赤起來——這就是他怕給吳橋一看的原因，代入了一小部分對于他的情感，多少還是會心虛的。

    “你別說，你這文筆還挺適合寫言情小說的?！背讨Z說，“第一人稱看著賊帶感，我都覺得自己變性了?！?/br>
    那人自動把佟語聲筆下的“我”聯(lián)想成了女孩，和喜歡的少年相遇相愛，佟語聲沒吭聲，只將錯就錯。

    程諾拍拍他的肩膀，似乎看透了，又似乎沒看透，神秘莫測的表情只叫佟語聲心虛不已：

    “說起來，你喜歡什么樣的？”

    吳橋一這樣的，佟語聲心里喊道，嘴上卻支吾著沒敢開口。

    他只悄悄瞥了一眼吳橋一，剛剛還在走神的他，大約是聽到了感興趣的八卦，甚至把座位又拉近了些，正襟危坐，滿臉緊張嚴(yán)肅。

    那人說過喜歡自己，但自己這邊卻也從沒開過口。此時，他既不想當(dāng)著程諾的面表白，又擔(dān)心讓吳橋一的期待落空，半晌，竟想不出合適的回答。

    于是他生硬的移走了話題，抬頭問程諾：“你呢？你喜歡什么樣的？”

    “我喜歡漂亮的。”程諾毫不猶豫道，“大眼睛白皮膚，頭發(fā)烏黑的那種，稍微瘦一點，不要太兇?！?/br>
    典型的亞洲直男審美，佟語聲笑起來：“這么詳細(xì)，你干脆直接找人給你畫一個得了?！?/br>
    程諾嚷嚷著寧缺毋濫，哪怕一直單著，也得等到符合自己審美的，話題便就晃悠悠飄過去了。

    臨走前，程諾又想起什么，問道：“對了，你什么時候能出院？”

    佟語聲看著自己手臂上剛剛才扎進去的針頭，搖搖頭：“不好說?！?/br>
    程諾說：“如果能早點回來就好了，馬上要校慶了，可能會搞個晚會之類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趕上?！?/br>
    佟語聲很喜歡這些文娛項目，但這回只是無奈地笑起來：“我盡量吧?！?/br>
    看他要走，佟語聲又問道：“我們班有節(jié)目嗎？”

    程諾直接氣笑了：“別提了，正發(fā)愁呢，問了半天沒一個人有拿得出手的才藝，丁雯跟我說她想唱歌，但是太多人報名唱歌了，節(jié)目單里就保留了那么幾個歌唱類節(jié)目，估計懸?！?/br>
    這是渝市一中難得的百年校慶，一個班級要是能出一個節(jié)目，都算是跟流動紅旗平級的榮耀。更何況佟語聲在一中待了快四年，對學(xué)校的感情也比其他同學(xué)深，所以還是多少有些期待的。

    只可惜，才藝這種東西，想強求還真強求不來，他能不能趕回去看晚會，也是真的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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