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個(gè)小動作格外誘人，落在凌季北眼睛里, 別是一番景象。

    “瀾哥。”凌季北垂著眼睛，探出手去那人額頭摸了一摸：“頭還疼不疼？”

    郁江瀾朦朧之中晃了晃腦袋, 不太聰明的樣子，隨手抓過一個(gè)枕頭放在雙.腿.間夾著，然后弓起身子用雙臂圈在懷里，抱緊。

    凌季北驀然想起, 瀾哥睡覺喜歡抱東西，夾個(gè)被子，抱個(gè)枕頭，狠狠地往自己懷里揉，死死地?fù)ё　?/br>
    那是一種無意識間流露出的、最本真的脆弱和孤獨(dú)，幾乎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凌季北看著冷不丁兒的有些難受。

    他湊上前去，將郁江瀾的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掰開，費(fèi)了好一番力氣才把枕頭從他懷里拿出來?！盀懜?，來?！?/br>
    “…嗯？”郁江瀾瞇了瞇眼睛，呼吸重了重，旋即不安起來。凌季北見狀趕緊躺下去，挨在他身邊，抬起手輕輕撫摸起他的后腦勺。

    “咱們不抱枕頭了，啊?！彼麑⑽逯笡]入郁江瀾溫?zé)岬陌l(fā)間，用心地給他按揉xue位?！盀懜?，我在，我在呢?！?/br>
    郁江瀾舒服地嘆了口氣，手在凌季北胸前摸索了兩下，最后摟住了他的腰，將臉埋進(jìn)他頸窩里蹭了蹭。“嗯。”

    雖然只是幾日不見，可猝不及防的肌膚相親還是讓清醒中的凌季北有些難以把持，他仰面看著天花板努力抑制心中的涌起的躁動。

    房間里的靜寂持續(xù)了許久，郁江瀾慵懶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帶著很重的鼻音：“…想我了？”

    凌季北很大聲地答應(yīng)：“嗯！”

    “…”郁江瀾的呼吸噴薄在凌季北的胸口，隔著薄薄一層衣衫讓后者渾身燥熱難耐。他的呼吸很均勻，好像是熟睡了，可說話的話卻又情緒分明：“擔(dān)心我了？”

    凌季北把手落在他的背上，摟?。骸班?。”

    郁江瀾輕聲笑了一下，輕的就像是他此時(shí)的眼睫刮在凌季北的脖子上，他說：“沒事，失眠而已…”

    “是因?yàn)槲也辉谀闵磉厗?？”凌季北問?/br>
    郁江瀾又低笑一聲：“那倒不是?！?/br>
    凌季北：“哎你這個(gè)沒良心的，怎么著，你不想我啊？”

    “人睡不著的時(shí)候…昏昏沉沉的…”郁江瀾語速很慢，聲音里帶著疲憊，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在說夢話：“就會出現(xiàn)很多幻覺…真怪啊…”

    “什么真怪？”凌季北歪了歪腦袋問。

    “明明沒睡著，卻會做夢，你在夢里…”他說了這些話，累得連皮都抬不起來，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一直都在。”

    凌季北心中一動，愉悅地追問道：“你夢見我了，夢見我什么了？”

    “…”郁江瀾沉默了很久：“對不起?！?/br>
    “啊？對不起什么，說什么呢你？”

    “瀾哥做錯(cuò)過很多事，是不是…”他喉嚨傳來一絲微小的哽咽，呼吸有些發(fā)顫，聽起來越發(fā)艱難。

    一聽這話，凌季北就明白了，郁江瀾這是又把已經(jīng)圈到死胡同里折磨了。嚴(yán)重缺乏睡眠，導(dǎo)致他精神不濟(jì)，抑郁中將之前耿耿于懷的事反復(fù)在腦子里重現(xiàn)，無從消解。

    凌季北最怕的就是這個(gè)，在他看來，郁江瀾身體上的病痛可以治，可以養(yǎng)。但是心里的傷，一旦戳破個(gè)窟窿，要好久好久才能治愈。

    “沒有，沒有。”凌季北輕輕拍著郁江瀾的背，開玩笑地口吻道：“你可別強(qiáng)行煽情啊，不吃你這套，也不知道來點(diǎn)兒實(shí)際的?！?/br>
    實(shí)際的。

    郁江瀾緩緩地掀開眼睛，烏黑的睫毛交錯(cuò)在他清明的眸光之間，輪廓干凈漂亮：“凌凌。”

    凌季北：“嗯？”

    “等比賽結(jié)束，就領(lǐng)證吧?！?/br>
    他在凌季北長久的愣怔里頓了頓，又道：

    “我們在一起，余生，我慢慢補(bǔ)償你。”

    “好嗎？”

    凌季北驚得說不出話。

    在他印象里，郁江瀾一向是個(gè)自我保護(hù)意識極強(qiáng)的人，他不會輕易接納誰，更不會輕易做出這種想要跟誰共度一生的決定。

    難以言喻的歡喜順著凌季北揚(yáng)起的嘴角溢出來，他激動得支支吾吾：“瀾…瀾哥…你…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當(dāng)然不是?！?/br>
    求婚，正式莊重的場合，深思熟慮的安排，以及最好的狀態(tài)，缺一不可。

    “我三天沒睡一個(gè)好覺，一直在想我們這大半年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在心里，腦子里，全都是你?！?/br>
    郁江瀾喉嚨微動，精神狀態(tài)好像稍微好了一些，他在凌季北的懷里輕輕仰起頭，說道：“我想聽聽你的意思，還有，你家里面，真的可以接受我嗎？”

    凌季北：“瀾哥，我的意思你不清楚嗎，我這輩子，只會跟你，也跟定你了。”

    郁江瀾欣慰地笑了一下：“我身體不好，你知道，你的家人好像也知道吧，我不想叔叔阿姨覺得，捧在手心里嬌生慣養(yǎng)大的寶貝，將來要去照顧別人?！彼坏攘杓颈贝虿?，繼續(xù)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會鍛煉身體，我盡量不讓自己生病，我能照顧好你?！?/br>
    “真的?！彼貏e認(rèn)真地說道。“我能?！?/br>
    “我知道，”凌季北的眼眶紅了紅，仰頭憋回滑到眼角的淚：“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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