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些喪氣。

    又分不清自己內(nèi)心的挫敗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江從舟捏緊了她的手，“真的不考慮和我在一起試試看嗎？”

    她的手又小又軟，一直藏在兜里，摸起來還很暖和。

    槐星低著頭不說話。

    江從舟對她已經(jīng)用上了所有的耐心，他眉眼稍稍舒展了些，神態(tài)周正，隨和溫柔，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呢喃，“哥哥真的很喜歡你?！?/br>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

    在他這個年紀(jì)，動心已然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親眼目睹過許多男女間撕破臉皮后的丑事。

    江從舟一直沒有松開她的手，“作為一個過來人，哥哥有必要給你上上課?！?/br>
    槐星抬頭問：“什么？”

    江從舟說：“你心有所屬的那個人，你認(rèn)識他有多久了？”

    槐星不太高興抿了抿嘴角：“好多年?！?/br>
    “早戀？”

    “嗯。”

    她扭扭捏捏的不太好意思承認(rèn)。

    江從舟笑著拍拍她的腦袋，“你這個年紀(jì)早戀也正常，但等你再過幾年回頭看，就會發(fā)現(xiàn)你可能并不是喜歡他?！?/br>
    槐星的表情有點(diǎn)傻，“你什么意思？”

    江從舟聲音慵懶：“青春期的寄托?！?/br>
    槐星很快否認(rèn)，“不是。”

    江從舟見她否認(rèn)的這么堅決迅速，心里很不是滋味。

    槐星語氣肯定：“就是很喜歡?！?/br>
    江從舟平白無故給自己添堵，正正扎了把刀，還挺疼的。他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笑著說：“你談過戀愛嗎？這么肯定。”

    槐星確實(shí)沒談過，好惱火哦。

    她忍不住反擊，“那我是沒你談的多?！?/br>
    江從舟掐了掐她rou乎乎的小臉蛋，“別胡說，缺的那幾個你給我補(bǔ)上？”

    這句話說完，他自己就笑了，點(diǎn)點(diǎn)頭，“也行，你填上吧。”

    槐星小聲嘟囔，“我才不要?！?/br>
    她知道江從舟那段感情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分手了四五年，她不應(yīng)該再翻舊賬，但她就是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想。

    “你自己都早戀，憑什么否認(rèn)我青春期的感情?！?/br>
    江從舟敏銳發(fā)現(xiàn)槐星貌似對他的上一段故事很感興趣，他問：“你是不是很介意我談過戀愛？”

    槐星假裝大方，“沒有啊。”

    江從舟不太信，“是嗎？”

    “嗯吶，真沒有?！?/br>
    “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謊就臉紅?！?/br>
    槐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見他笑瞇瞇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上當(dāng)了，她嘴硬道：“我是好奇?！?/br>
    江從舟真的摸不準(zhǔn)小女孩的心思，他的態(tài)度一直都很坦蕩，“是談過，但是哥哥已經(jīng)空窗很多年了?！?/br>
    青春期有個好感的姑娘，不是什么稀罕事。

    彼時年少輕狂其實(shí)也不懂什么是愛，談了場戀愛也從來沒收斂過。到頭來不合適，也就散了。

    江從舟揉揉她的臉，“哥哥那個前女友都要結(jié)婚了，你還吃醋呢？”

    槐星咬著牙解釋：“你不要造我謠?！?/br>
    江從舟笑了笑，和她商量：“那你可憐可憐我？”

    槐星抬眼，看和對方多情漂亮的臉，一雙眼睛干凈透亮，直勾勾盯著她看，她低下頭，“你再給我點(diǎn)時間想一想?！?/br>
    江從舟漫不經(jīng)心地問：“多久？”

    槐星如實(shí)回答：“可能要很久?！?/br>
    江從舟安靜了很久，從容的語氣里也聽得出幾分挫敗，“第一次跟姑娘告白怎么就這樣了？”

    槐星愣神，指了指自己：“我嗎？”

    夜里風(fēng)大，吹亂了她的頭發(fā)，江從舟順手幫她戴了帽子，輕描淡寫回道：“不是你還有誰？”

    槐星覺得她可能是被風(fēng)吹傻了，腦袋暈暈乎乎，昏昏沉沉的還有點(diǎn)痛。她愣愣的點(diǎn)頭，思考半天也只會說一個哦字。

    遠(yuǎn)處接二連三傳來了鞭炮聲，過了沒多久，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夜空里燃起低沉的爆炸聲，煙花燃爆的瞬間，點(diǎn)亮了所有星星。

    零點(diǎn)到了。

    江從舟將她從高臺上抱下來，彎著腰在她耳朵說了句：“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br>
    這年的冬天，好像變得沒有那么冷了。

    江從舟沒有想到假期里學(xué)校的門衛(wèi)處還有人輪崗值班，提著手電筒巡邏的保安，在兩人沒注意的時候，靠近了過來。

    光束直接照到兩人身上，保安問：“你們怎么進(jìn)來的？”

    江從舟握緊她的手腕，抓著她就跑。

    寒風(fēng)烈烈，她的頭發(fā)都被吹散了，烏黑濃密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飛舞，發(fā)圈掉在地上，也沒人去撿。

    江從舟輕車熟路帶著她跑到學(xué)校后的小巷子，里面開了幾家燒烤店。

    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外地人，過年了也沒打烊，閑著沒事也就開了攤。

    江從舟也沒問她餓不餓，找了個位置讓她先坐下，自己隨口去拿了菜單。

    槐星在點(diǎn)菜這件事上很懶惰，還有一定程度的選擇困難癥，她喝了口熱水暖身子，“我要吃烤茄子，烤魷魚，羊rou串，臭豆腐，還有小龍蝦?！?/br>
    江從舟倒了水，“這個季節(jié)哪有小龍蝦？”

    “沒有嗎？”槐星以為燒烤店無論什么時候都有小龍蝦這道菜，“沒有就算了?！?/br>
    江從舟慢悠悠點(diǎn)菜，槐星感覺他幾乎把單子上的菜品都點(diǎn)了一遍，她很好奇地問：“你還叫了別人嗎？”

    江從舟將菜單壓在一旁，“沒有，我何苦給自己找電燈泡?！?/br>
    槐星噢了哦，“我們兩個吃不完?！?/br>
    “分量不多。”

    “好的吧?！?/br>
    江從舟褲兜里的手機(jī)鈴聲響了響，周承安的電話總是來的不是時候，電話里的麻將聲聽得一清二楚，“江總，今晚打牌怎么沒來？”

    “要約會?！?/br>
    “……”

    江從舟緩緩笑了笑，“我又不是你，我很忙的?！?/br>
    他望著坐在對面的小姑娘，繼續(xù)說：“不需要打牌來消磨時光?！?/br>
    周承安聽不下去了，毫不留情戳破他，“誰不知道你今晚從中作梗，搞走了宴序那個煞筆弟弟，槐星meimei的青梅竹馬?！?/br>
    江從舟勾唇一笑，“所以？”

    “……”

    “你想表達(dá)什么？”

    “狗東西。”

    “你這么關(guān)心我的事情，是嫉妒了吧？”江從舟嘲諷般發(fā)出嘖的一聲，“ 怪可憐的?！?/br>
    “早知道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周承安又說：“掛了?！?/br>
    江從舟不甚在意嗯了聲，“不過有件事麻煩你提醒他們?！?/br>
    周承安以為江從舟是有事相求，嘚瑟支起耳朵，“你說。”

    江從舟淡淡道：“今晚都別給我發(fā)信息打電話。”

    周承安：“？？？”

    他語氣平淡，繼續(xù)說：“打擾到我約會了。”

    “你是人嗎？你說的是人話嗎？”

    “掛了?！?/br>
    槐星抬眸看著他，“誰呀？”

    “周承安?！?/br>
    “哦。”槐星咬著可樂罐里的吸管，“他找你有事嗎？你去吧。”

    江從舟朝她投去一眼，“去哪兒？”

    槐星小聲說：“去找他?！?/br>
    江從舟嗤的笑了聲，“我喜歡是你又不是他?！?/br>
    槐星又開始裝起縮頭烏龜，躲了起來。

    下半夜巷子里本來應(yīng)該沒什么人，但這條小巷離夜市有點(diǎn)近，年輕的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少年們成群結(jié)隊，四五個人恰好坐在槐星身后那張桌子。

    叛逆少年常年橫行霸道，看見漂亮姑娘就想犯賤，伸長了腿搭在她的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踢。

    槐星忍了下來，默默將椅子挪動到另一側(cè)。

    誰知道對方見她忍氣吞聲得寸進(jìn)尺，踢椅子腿的聲音讓人心生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