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xiàn)在，他得讓袁滿相信，關(guān)建華是因為她才被殺害的，她不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恐嚇信不是玩笑，被跟蹤也確有其事，只有配合警方，她才能逃離危險。

    “按你說的，他沒跟蹤你，你們素昧平生。那他和你的關(guān)系，僅僅只是一個超出平常頻率的距離過近。你想想，還有那么多真正在打擾你生活的瘋狂粉絲，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和這個人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某個角落的垃圾桶里？”

    “誰給他們收尸？你嗎？”他接著說：“兇手在公司里遞給你恐嚇信，這令你恐懼。而殺害跟蹤你的人，為了讓你更加恐懼。他對你執(zhí)念很深，這種執(zhí)念，總有一天會施加到你身上，變成不可避免的傷害。”

    “你才是他的目標(biāo)?！彼氐娇ㄗ?，盯住袁滿蒼白的臉。先前的溫柔蕩然無存，只剩無處不在的壓迫感。

    少女元氣的臉完全沒了血色，耷拉著腦袋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不擅長撒謊，又缺乏勇氣。圓一個謊言要付出太多精力和代價，攤開真相可能令她身陷囹圄。

    顧云風(fēng)起身想去趟洗手間，卻看到許乘月?lián)]了下受，在門外比劃了幾下，示意他出來有事。

    “小滿，你再好好回想下，雖然罪犯的最終目標(biāo)很可能是你，但我在這，不會讓你有危險的。”他替她在咖啡里放了糖，特意把帽子取下放在桌上。

    袁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蹲下身躲到桌子底下，把腦袋埋進(jìn)交叉的手臂間。吧臺的服務(wù)生看著突然空無一人的咖啡廳，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是因為你才被殺的?！?/br>
    “她是因為你才死的?！?/br>
    “你就是個禍害?！?/br>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還不下地獄？”

    她低下頭，拼命捂著嘴還是哭了出來。這些聲音像匕首一樣一刀刀刺向她的心臟，經(jīng)脈收縮，血管破裂。

    她確實撒了謊，但那應(yīng)該只是一個小小的謊言吧，這個謊話肯定不會造成什么后果，顧警官不會責(zé)怪自己的。從報案那天顧云風(fēng)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笑著對自己說同病相憐時，她忽然褪去了偶像明星光芒萬丈的外殼，變回童年孤兒院里那個弱小無助到把什么溫暖都當(dāng)救命稻草的小女孩。

    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啊。

    她甚至懷念孤兒院的生活了，雖然小時候總被欺負(fù)，但不用撒謊不用在夾縫中求生，也不會遇見那些因為利益而面目全非的面孔。

    如果自己是個真正的孤兒就好了。她閉上眼，幻想著。

    第18章

    站在未封閉的窗邊，頂端是玻璃造的樓頂，蒙了淺色的涂層，白天能看見晴空層云，夜晚是散漫星空。許乘月靠在欄桿上，低頭朝大廳的旋轉(zhuǎn)門望去。

    那一瞬間，他發(fā)現(xiàn)站在前臺旁邊的男人不?？聪蛩@里，目光相碰，又慌亂地轉(zhuǎn)身繼續(xù)巡查。

    這是剛才攔下他們的保安，看起來他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身穿黑色制服，微笑著和其他工作人員打招呼。

    “我手機(jī)又忘充電了，剛剛舒潘給你打電話，是要找我吧？”顧云風(fēng)朝他走來。

    “是啊?！闭f著他遞給顧云風(fēng)一個充電寶：“找路人借的，趕緊給手機(jī)充下電吧?！?/br>
    “真貼心?！?/br>
    他整理了衣領(lǐng)，微微皺眉：“趙局讓你趕緊回隊里?！?/br>
    “趙局？出什么事了？”插上接口后屏幕上顯現(xiàn)出正在充電的標(biāo)志。果然今天忌出行，他就該在隊里呆著，時刻等候領(lǐng)導(dǎo)調(diào)遣。

    “跟你有關(guān)的事，上南區(qū)公安局今天早上接到報案，曹燕死了?！?/br>
    “曹燕？”他睜大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有鬼吧，我可是派了五六個人晝夜兼?zhèn)涫卦谒〉牡胤?，什么時候遇害的？”

    “兩天前，凌晨兩點左右?！?/br>
    前天，剛好是他夢見jiejie的那天。那場夢里顧椿秋朝他走來，對他說著血債血還，人間已經(jīng)沒有遺憾。曹燕的死亡時間在凌晨兩點左右，和jiejie告別的時間相差不多。

    一定是她在天有靈，怨恨清償。

    將近二十年的痛恨就這樣塵埃落定，那一刻顧云風(fēng)站在窗前，風(fēng)從門廳的縫隙間鉆進(jìn)來，吹亂他的頭發(fā)。

    他笑了笑，背靠窗邊的欄桿：“這么說，在警方去曹燕住處前，她就已經(jīng)遇害了?！?/br>
    “怪不得他們跟我報告的是一直沒見到曹燕?！鼻皫滋焖麨檫@事還罵了舒潘一頓。

    “她怎么死的？”顧云風(fēng)問。

    “在河邊發(fā)現(xiàn)的尸體，具體細(xì)節(jié)估計要你去上南區(qū)那邊問清楚了，他們已經(jīng)在解剖尸體了?！痹S乘月說：“要不要讓袁滿和我們一快去？”

    “別?！鳖櫾骑L(fēng)擺擺手，“這事不用她知道，她啊，能當(dāng)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最好?！?/br>
    他微微彎腰，十指交叉胳膊支撐身體靠在圍欄上，抬頭看到隔了層玻璃的藍(lán)天。曹燕在jiejie十八周年忌日的當(dāng)天消失在一條河流中，他相信她會重新擦掉身上的血，洗掉靈魂中的怨，踏上一條無憾的輪回路。

    “現(xiàn)在回去嗎，顧隊？”許乘月看了下左手手腕的表，接近四點。

    顧云風(fēng)點頭，給手機(jī)充了兩分鐘電打算回?fù)芙o趙局。在按下?lián)艹鲦I的時刻他往咖啡廳的方向看了看，店子里冷冷清清空無一人，自己的帽子還在桌子上，形單影只無人認(rèn)領(lǐng)。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彼t疑了下，指著不遠(yuǎn)處的咖啡廳，“我覺得，我可以再努力下，或許能在袁滿那問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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