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一樣，什么都想要，所以說欲望驅(qū)使社會發(fā)展?！彼紫律?，撫摸小女孩的頭發(fā)。

    “那你成功了嗎？”

    “快了吧，就差一點(diǎn)，差一點(diǎn)點(diǎn)?！?/br>
    “那一點(diǎn)點(diǎn)很難嗎？”

    “很難。成人的世界其實(shí)都很難，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要做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br>
    小女孩仰頭看他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最后她低下頭，極為不滿地?fù)u頭。

    “不對，這不是你的愿望。十年前你不是這么說的?！?/br>
    他詫異地問：“十年前？你還不到十歲，怎么會知道十年前我說什么。”

    陸亦然并沒有理會他的疑問，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十年前，你跟我說，最大的夢想就是看著然然長大成人，幸福快樂地生活！”

    “沒有錢，沒有名，不用做你不敢做的事?！?/br>
    陸亦然的臉在他眼前漸漸放大，從五六歲的兒童漸漸變化，變成十五歲的少女模樣。她染了一頭紅發(fā)，頤指氣使地站在他面前，幾乎比他都要高。

    “現(xiàn)在沒有我不敢做的事了?！彼读艘幌抡f，緊接著看見女兒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拿起一把椅子，朝自己砸過來。

    在身體感到疼痛前，他猛地睜開眼。背上披了被子，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

    早上八點(diǎn)，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他輕輕嘆了口氣，打開電腦，剛好收到幾封來自境外的邀請函，他思考了半個小時，最后還是全部回絕掉。

    其實(shí)他ai偵探這個項(xiàng)目，已經(jīng)基本成功了。這一年多的觀察下，芯片用在許乘月身上，不僅能像個正常人類一樣生活，還擁有自己的思維與情感，快速學(xué)習(xí)，獲得專業(yè)技能。這真的是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

    這樣的成功可以帶給他他想要的一切，他改變了人類歷史，改變了科技界，甚至可能在未來改變社會對人類的定義，帶來革命性的顛覆。

    但他心里還是底氣不足，這個項(xiàng)目沒有一點(diǎn)瑕疵嗎？會不會有什么隱藏的巨大漏洞，隨著時間的推移，未來產(chǎn)生巨大能量，引起無法控制的風(fēng)暴。

    他望著窗外升起的太陽，起身從書柜里拿出一個破碎到完全用不了的筆記本電腦。

    兩年前，許乘月從實(shí)驗(yàn)室墜樓前，用力將這臺電腦從樓頂踢下去，摔在堅(jiān)硬的水泥地上幾乎變成碎片。

    “我修改了每一個版本的算法，你所拿到的ai偵探，都是有瑕疵的。它被我埋下了隱患，像個巨大的炸彈，隨時引爆你的一切?！?/br>
    這是許乘月最后說過的話。

    陸永拿走那臺碎掉的電腦后，頭也不回地離開，沒報(bào)警也沒叫救護(hù)車。之后的幾個月里，他努力恢復(fù)了所有數(shù)據(jù)，依然沒有找到所謂的——最原始最完美的ai偵探。

    仿佛它從來都沒存在過。

    可許乘月那視死如歸的表情每日每夜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中，召之即來卻揮之不去。流下的血在那個晚上沾到了陸永的鞋子上，他回去擦了很久，每天都會擦，可總覺得沒有擦掉。

    大概是擦不掉了吧。

    他抱著這臺電腦坐回到椅子上，閉上眼，聽著開水沸騰的聲音。

    第105章

    等水沸騰了一分鐘后, 陸永才放下手里的東西, 起身走到桌子前, 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他在廚房里看到夫人給自己留的三明治, 端著咖啡開始吃早飯。

    電視里正播放著早間新聞, 他專心地看著新聞，手邊的手機(jī)突然振動起來。這是一部老式手機(jī)，他不常用，基本只用來發(fā)短信，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個sim卡，從來不實(shí)名。

    屏幕上出現(xiàn)一條短信

    ——他跑了。

    陸永把剩下那三分之一的三明治塞進(jìn)嘴里，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繼續(xù)在我說的幾個地方跟他。錢會給你的。

    ——我再確定一下, 目標(biāo)是這個人嗎？

    緊接著發(fā)來一張?jiān)S乘月的照片。

    ——是。

    他沒多想就直接發(fā)了過去。

    短信這么發(fā)著, 實(shí)際上他對著電話咬牙罵了一句“一群廢物。”

    可罵完之后他松了一口氣。這種輕松從看到短信那句‘他跑了’的時候就出現(xiàn)了, 這讓陸永自己都感到詫異, 他怎么會在那一瞬間希望許乘月跑掉呢？

    可能是剛剛那個夢吧, 讓他在那一秒動了惻隱之心。他苦笑了一下，喝掉剩下的咖啡，對著空蕩蕩的家一聲嘆息。

    ——那這幾天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

    陸永看著最后這條消息，把小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

    兩天前他從戴院長那接到一個消息, 許乘月拒絕了林想容提供給他的藥物，拒絕殺掉過去的自己。他不太清楚林想容會提怎樣的條件跟乘月交換藥物, 但既然許乘月拒絕了……只能猜想是過分到無法實(shí)現(xiàn)的事情了。

    不然以ai偵探的思維方式，一切選擇都按最優(yōu)解，服用破壞中樞神經(jīng)的藥物, 殺死過去的自己，享受贏家的人生——這才是人工智能應(yīng)該判斷得到的最優(yōu)解。

    所以說，這個女人真是太過分了。他有些憤怒地想著，還要逼的自己再次動手。

    吃完早飯陸永換好大衣和鞋子，走到樓下時一只淡黃毛色的中華田園犬湊到他腳邊，搖著尾巴撒嬌似的望著他。

    “餓了嗎？給你帶了三明治?！彼麖澫卵?，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夾著火腿和雞蛋的三明治，放在這只看著只有一兩歲大的狗面前。然后伸手摸了下它身上的毛，得到了一個熱情的帶著感激與討好的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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