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描述了一個很美好的場景，但是周懷柔都知道，事情絕對沒有他說得那樣簡單。但是自己還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嗎？

    她慢慢伸出手去，搭上男人的手。

    是死是活，總要賭上一把。

    第14章

    陸云嬈這兩天一直在糾結(jié)，江行舟到底知不知道定親的事。照理說這種大事，江老夫人不大可能一個人做主，但是他們的婚約委實荒唐，算不上什么正經(jīng)親事，江行舟還真不一定知道。

    在她猶豫的時候，程氏身邊的丫鬟過來了。丫鬟叫青黛，生了一雙月牙眼，笑起來的時候很是喜慶，“姑娘，忠勇侯府的人過來了。夫人讓奴婢過來知會你一聲，讓你也去前廳見見人?！?/br>
    她直起身子來，忙問：“都來了誰？”

    “江老夫人和江家大夫人?！鼻圜炻曇舸嗌摹?/br>
    陸云嬈沒有聽到想聽的名字，還有點失望。

    可江老夫人是長輩，這些年出來走動得少，她過來就已經(jīng)是稀客了。她也不敢怠慢，連忙讓春實和秋景進(jìn)來，換了一身衣服才跟著青黛一起出去。

    她的院子離正廳比較遠(yuǎn)，所以來的是最慢的那個，到的時候正廳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

    江老夫人輩分最高，坐在上首，旁邊便是大伯娘，其余人便按著輩分和親遠(yuǎn)關(guān)系坐在下方。

    原本怎么算，程氏都該是和錢氏坐在一起，畢竟兩個人是妯娌，關(guān)系也算可以。可周氏來了之后便找她說話，她也就順勢在周氏旁邊坐下。

    周氏低聲說：“我原是真沒想到，消息居然是懷柔傳出去的。那孩子心機不深，也是被人套了話?？刹徽撊绾?，我都該給你賠個不是。”

    “這沒什么關(guān)系，畢竟還是孩子。”程氏皮笑rou不笑，孩子兩個字都說得諷刺得很。

    丫鬟這時候上了茶過來，周氏便親自端了一杯，雙手給放到程氏那邊，“都是為人父母，這事若是落到我身上，我都恨不得直接將罪魁禍?zhǔn)捉壠饋砗莺莩樯弦活D。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求你能諒解我，只求給我一個補償?shù)臋C會。云嬈那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實在是過意不去。你……唉，就當(dāng)是你看在兩家來往這么多年的面子上，給我一個補償?shù)臋C會?！?/br>
    這話將自己的態(tài)度放得很低，表明了自己的誠意。

    周氏這么多年一直cao持一府的迎來送往，和當(dāng)家主母沒什么兩樣。任由誰聽見她這樣的話，都要覺得她是真心道歉的。

    若是沒有之前江以詢冒領(lǐng)救命之恩的事，程氏說不定也要這么覺得。她對周氏的印象遠(yuǎn)沒有之前好，此刻自然是有保留的。也就是看在兩家孩子原本就交好，再加上現(xiàn)在多了一層所謂的姻親關(guān)系，她不好直接翻臉，也就含糊著帶了過去。

    周氏知道她心里有火氣，但是她對自己自信得很，相信過不了多少時間便能夠的將關(guān)系修復(fù)，也便含混著過去。

    兩個心口不一的人，相處起來，竟然看上去非常和諧。

    陸云嬈過來時候正好就見到了兩個人相談甚歡的場面，也不知道自己要懷疑腦子還是眼睛出了毛病，一時有些愣住了。

    還是周氏先看見她。

    最起碼從表面上看，周氏對陸云嬈很是不錯。見小姑娘過來之后，周氏露出笑容，“阿嬈今日穿得這一身，真好看?！?/br>
    陸云嬈被這突如其來的夸贊弄得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禮數(shù)，拜見了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一向話不多，只是略微點了點頭，然后仔細(xì)地看起了小姑娘。

    她上過戰(zhàn)場，手里是見過血，氣勢也比旁人嚇人。陸云嬈有些抵不住這樣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聲問：“老夫人，我……我臉上是有什么嗎？”

    江老夫人將目光收回，“我記得你好像身子骨不大好吧?！?/br>
    這話問得突然，原本還在說話的人全都沒了聲音，正廳陡然安靜下來。

    陸云嬈身子骨不好，這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江老夫人第一次正式登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活像是對她的一種挑剔。

    程氏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還是謝氏在中間打了個圓場，“阿嬈小時候倒是經(jīng)常生病，但是家里人都心疼她，二弟和二妹在這方面不計較銀錢，精貴養(yǎng)著，和其他姑娘也沒什么分別?！?/br>
    “應(yīng)當(dāng)有的，看著虛弱許多?！?/br>
    這次，就是謝氏都圓不了場。

    程氏原本想發(fā)火，就將江老夫人伸出手，對陸云嬈說：“云嬈，過來讓我仔細(xì)看看?！?/br>
    陸云嬈雖然和江以萱來往密切，也經(jīng)常去忠勇侯府。但是江老夫人自從夫君和長子相繼離世后，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因此她在私下里也沒有江老夫人幾面。

    她上去時，還有幾分怯生。

    江老夫人瞧了瞧，才說，“看著像是體虛，還能調(diào)養(yǎng)。我府中有幾個武先生，自創(chuàng)了一套拳法，聽說是能活氣血。具體怎樣也不好說，不過聽人說練了之后身體輕快不少。你若是想學(xué)，我便讓兩個武先生過來。”

    這話陸云嬈不敢答應(yīng)，看了看程氏。

    程氏聽了對女兒身體好之后，很是心動。但聽說是拳法，她還有幾分懼怕，女兒的身體情況她是最清楚的，哪里能和那些練武的人一般。

    她客氣地回絕了，“本是長輩心意不好推辭，但是這孩子不好學(xué)這個?！?/br>
    京城中女子講究端莊穩(wěn)重，將女子練武看成是種粗鄙行為。

    聞言，江老夫人也沒有勉強，“我在京城外面還有一處莊子，里面有口溫泉，對你身體有好處。我改天讓人地契送過來，你若是想去，便直接過去?！?/br>
    帶一口溫泉的莊子非常難得，更別說江老夫人說得那處莊子還是當(dāng)初圣上賜下，華麗異常。陸云嬈覺得這樣的禮物貴重了，就要推辭。

    江老夫人便拍了拍她的手，“就當(dāng)是給你壓壓驚。”

    比起周氏不痛不癢的道歉，江老夫人出手可是闊綽了很多，就是原先還存著點氣的程氏都有點不好意思，推辭再三之后還是收了下來。

    坐在一旁的周氏心都快滴血了。這個溫泉莊子她看上了好久，也旁敲側(cè)擊問老夫人要過，可老夫人都是含糊著帶過去。不過她想，整個侯府遲早都要交到自己兒子手上去，溫泉莊子早一會遲一會都是要到自己手上，也就沒在意。

    可是現(xiàn)在煮熟的鴨子居然就這么飛了，她如何不難受。

    可還有這么多人在看著，她還要維持自己溫柔可親的形象，將牙打碎了和著血一起吞下去，她還要笑著，“還是老夫人考慮的周道。”

    陸云嬈沒有歐察覺到，她還陷在平白得了一個溫泉莊子的震驚中。等豆江老夫人和周氏離開之后，陸云妤過來找她說話，“江老夫人對你還是挺好的，就是江行舟不行，好歹你們也是定了親，這才居然都沒有過來。要是傳出去，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怎么說?！?/br>
    “他可能還在忙吧?！标懺茓普f得沒有底氣。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她的不對，江行舟不欠她什么，她不愿意讓三姐對他有什么誤會，便說：“他對我挺好的，要是算起來，也救過我兩次了。”

    “呵?！标懺奇ダ湫σ宦?，“你可長點心吧，這擺明了就是對你的不重視?！?/br>
    “沒有……”陸云嬈不準(zhǔn)備爭論下去，剛好看見二姐出來，便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們等會去找二姐吧，聽說她那邊得了新茶，我們?nèi)ピ囋?。?/br>
    “不去，沒意思。”陸云妤看著什么都不知道小姑娘，欲言又止，最后直接轉(zhuǎn)過身子去，“要去你就去吧?！?/br>
    說著轉(zhuǎn)頭就生氣地走了。

    陸云嬈不知道她為什么生氣，連忙去追。然后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三姐和二姐吵架了。

    陸云妤到底念著姐妹情分，沒有直接將真相說出來，嘆了口氣說：“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吧?！?/br>
    聽她這么說，陸云嬈也不好繼續(xù)問下去，只好笨拙地找機會將兩個jiejie都約出來，希望能讓兩個人能和好如初，不過沒有什么大用。

    一直到鄭國公府老夫人的壽辰，兩個人都還處于冷戰(zhàn)的狀態(tài)。

    鄭國公府是皇后的母家，鄭老夫人是皇后的身生母親。老鄭國公是開國功臣，當(dāng)時鄭家軍在邊境很有名氣，隱隱有壓迫皇室的趨勢?？上Ш笕似接?，在眾多子女中最有謀略的反而是老鄭國公的嫡長女。老鄭國公是個有遠(yuǎn)見的，當(dāng)即上交了兵權(quán)，以求皇帝心安。皇帝為了安撫鄭國公府，也是安撫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武將，將老鄭國公的嫡長女賜婚給當(dāng)時的太子。

    昔日的鄭家女成了當(dāng)今的皇后，可是她的兒子三皇子卻但遲遲未能被立為太子。群臣眾說紛紜，大多數(shù)人都處于觀望的態(tài)度中。

    現(xiàn)在皇帝在這個關(guān)口上突然倚重鄭國公府，眾人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

    陸云嬈不清楚，就記得上輩子在鄭老夫人的壽辰之后，皇帝突然下了決心，立三皇子為儲，又賜婚長姐，將三皇子一手推到了高位上。倘若三皇子沒有在之前被推上去，或許在后面被廢時也不會突然造反?；实鄣膶檺?，有時候真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

    因為對鄭家和三皇子都沒有什么好感，這次宴會她原本是不打算過去的。

    程氏以為她是為了躲避外面的流言，“去，為什么不去。我們不僅要去，還要好好打扮，讓那些整日在背地里嚼舌根子的知道。無論她們在背后怎么詆毀，我們?nèi)耘f能過得好好的?！?/br>
    陸云嬈：“……”

    作者有話說：

    基友：你好好更新

    我：……你愣是把好好更新說出了一種好好做人的感覺

    基友：是的，你好好做人

    我：……

    第15章

    程氏是個行動力強的人，打定主意之后便開始安排起她那天參加宴會時所需要的衣服和配飾。

    陸云嬈知道娘親在這方面一向講究，用不上她在中間摻和，便沒有再過問。所以當(dāng)她被叫去試衣服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娘親對這場宴會的重視程度。

    衣裙請了六七個繡娘趕制的，里面用了蜀錦，裙擺處用銀線串這米粒般大小的珍珠繡成了兔子。這般大小的珍珠不算多昂貴，可這般巧思算是難得。

    她穿著這身衣裳時候，更顯嬌俏，水盈盈的眼彎起來，笑容美好。

    就是胸前略微平整了一點，不過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就是程氏自己年紀(jì)小做姑娘時，也是這般，還是后來用了方子才養(yǎng)起來的。

    陸云嬈見娘親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怪異，將裙子牽起來轉(zhuǎn)了轉(zhuǎn)，“娘親，不好看嗎？”

    “好看，我們阿嬈是最好看的。”

    陸云嬈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別扭，不過沒有太在意。

    傍晚的時候，青黛突然送來一道甜品，“夫人說是對身體有好處，讓姑娘趁著熱的時候吃點?！?/br>
    她胃口小，晚上更是吃不了多少東西，這是程氏一貫知道的事情，也從來沒有勉強過她多吃東西。怎么就今天送來了甜品。

    出于好奇，她掀開了湯盅的蓋子朝里面看了看，是用牛乳燉著木瓜粒，里面還有些被切得稀碎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佐料了。

    青黛見她沒有反對，便盛了一碗遞過去，“夫人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特意囑咐了小廚房少放了飴糖。你嘗嘗看甜度合適嗎，要是不合適，明天送來的時候就讓她們改改?！?/br>
    陸云嬈嘗了一口，全是牛乳醇香的口感，甜味也剛好合適。

    就是這個東西要一直吃嗎，她抬起頭問：“要吃到什么時候？”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br>
    左右比那些湯藥的味道好，她沒有再問。

    很快就到了鄭老夫人的壽辰，她一大早便從床上被叫起來起來梳妝。折騰了一兩個時辰，程氏看著如玉一般的小姑娘，才滿意點點頭，帶著她一同出去。

    她因為年紀(jì)小的緣故，之前裝扮以素凈為主。素來知道她好看，可站在同樣容貌上乘的jiejie們旁邊，更像是一朵花骨朵兒。這么猛然一裝扮，原本精致的五官頓時生動明艷起來，笑起來時更是風(fēng)華無度。

    陸云妤才見到時，便覺得眼前一亮，私下將小姑娘拉到一旁，“你打扮起來這么好看，怎么平日里就一直素凈著臉。這種美貌，若是不好好讓人看看，豈不是可惜？”

    “覺得麻煩，你知道我之前一直生病，許多東西都不能用?！标懺茓茋@了口氣，雙手撐著自己的臉，“今日鄭老夫人生辰，我想著不出挑就好，總不能搶了主家姑娘的風(fēng)頭。但是我娘氣不過上次鄭家在外面說我落水的時，所以才讓我穿得隆重點。”

    “這不是隆重，是太隆重了些。若是鄭清音瞧見了，指不定要說出什么酸話?！标懺奇ケ緛砭涂脆嵡逡舨淮笸纯?，此刻似乎已經(jīng)見到了鄭清音吃癟的樣子，攛掇著：“我要是你的話，到了鄭國公府之后，就立馬去找鄭清音。問問她，就是靠著你的這張臉，那江行舟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歡你?！?/br>
    最近沒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到江行舟的名字，現(xiàn)在猛然聽見，陸云嬈便覺得心頭一跳，有小半會兒失神，才慢吞吞說：“我不想要，她現(xiàn)在就討厭我，上次我什么都沒說，都平白被諷刺一通?，F(xiàn)在若是主動過去了，還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偸青嵗戏蛉藟鄢?，鬧得不好看干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