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鼻息柔軟地噴在他的掌心，他碰過的地方包括她的眼皮、鼻梁、甚至是咽喉，這些對于任何人都是致命的部位，現(xiàn)在都在杰森的手掌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隨時奪走少女的生命。

    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相處模式————要么是敵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打架，要么上床。

    杰森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給金發(fā)少女擦臉，這個念頭在他心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被他立即找了個理由壓下去。

    —————因?yàn)樗樕吓K兮兮的，相當(dāng)?shù)K眼。

    最后一下時，他丟開抹布，用指腹和指尖捏住金發(fā)少女睫毛間的那根棉絮，緩緩?fù)獬椤?/br>
    在他的手指捏住她眼睫的那一刻，金發(fā)少女明顯地顫了一下，可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那一點(diǎn)纖長的淺金色就在杰森的指尖撲騰，和他在五歲那年攏進(jìn)掌心的蝴蝶沒有什么兩樣。

    “好了?！?/br>
    杰森把抹布收了起來，甩了甩，走去水槽邊洗手。

    在他洗手的時候，身邊又悄悄多了一只牽著他衣角的手。

    杰森：………

    他和身前的少女無聲對視，后者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要出去買早餐了?！苯苌f，“你知道早餐是什么嗎？”

    點(diǎn)頭。

    “那你放開我?！?/br>
    搖頭。

    “你………”

    少女的眸子里清晰倒映著他的影子。

    杰森深吸一口氣，一邊告訴自己“氣壞身體無人替”，一邊快速沖進(jìn)他自己的臥室，從柜子里的一眾槍械武器里，翻出來了一件常年不穿的羽絨服。

    金發(fā)少女站在他臥室的門口，剛好踩在門框線上，既沒有后退，也沒有前進(jìn)，踏入他的私人領(lǐng)地。

    杰森沒好氣地把羽絨服扔到她腦袋上，“用這個遮住你身上那堆外骨骼?！?/br>
    一陣窸窸窣窣。

    望著眼前的少女，杰森短暫地失去了語言功能，“………”

    杰森的血壓短暫上升。

    杰森咬緊牙關(guān)。

    他感覺自己再吸氣，就要把哥譚的霧霾史詩級過肺了。

    “你，衣服，上下穿反了?！?/br>
    就連杰森自己都好奇，他是怎么做到氣到極點(diǎn)忽然平靜下來的。

    一回生二回熟，他三下兩下把金發(fā)少女從衣物包裹中拽出來，把她的左右手塞進(jìn)正確的袖子，最后把羽絨服下擺向下一拽。

    在這樣做的時候，杰森恍惚間覺得，自己獲得了缺失的那部分童年————給芭比娃娃洗臉換衣服。

    他直起身。

    芭比娃娃本娃乖乖站在原地，穿上了他的羽絨服。

    剛剛被好一頓摩擦，她梳得整齊的金發(fā)也由于靜電而炸毛，顯出一種亂蓬蓬的可愛。

    筒子似的羽絨服堪堪到她的雙腳，遮蓋了她身上所有顯眼的外骨骼，除了臉頰兩側(cè)托著下顎的那一塊。

    杰森想了想，走到衣架前，找出一條暗紅色的舊圍巾，展開，繞著芭比娃娃的頸側(cè)纏了三四圈，掖好圍巾角落。

    “走吧?！彼f。

    亞巴頓在城市上空，呼吸著源源不斷的惡的氣味。

    地獄的君主目光漠然，顏色迥異的眸子向下掃視著城市的燈火。

    五秒后，男士衛(wèi)生間的門被人推開，黑發(fā)青年走到桌前，正好和推門而入的彼得迎面遇上。

    “彼得，我的朋友?！?/br>
    該隱憂郁的眼神里立刻綻放出柔和的光彩，他親切地拉住彼得的雙手，示意彼得和自己出去。

    小蜘蛛：…………

    和該隱認(rèn)識的這幾個禮拜，他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了千年前的神話人物，偶爾突如其來的各種禮節(jié)。

    在該隱的時代表現(xiàn)出親切友好的動作，放在現(xiàn)在的世界會顯得過于親密，超越了友人之間應(yīng)當(dāng)具有的距離，但彼得并不打算用這種理由拒絕該隱。

    小蜘蛛總是覺得，該隱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理由已經(jīng)足夠寂寞，沒道理再讓他把自己的個性也更改掉，畢竟，那些是該隱的時代給他留下的最后的痕跡了。

    加上該隱給他的神奇藥丸，能夠讓彼得聽見偷拍人的心聲，并在他們兩個因?yàn)椤癵ay里gay氣的”所以被拍下來之前，趕緊帶著該隱順著人群溜走。

    “你休息好了嗎？”

    紐約現(xiàn)在寒風(fēng)瑟瑟，彼得今天出門穿少了衣服，忍不住牙齒打戰(zhàn)。

    相反，該隱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風(fēng)衣，黑發(fā)青年卻依舊身型挺拔，姿態(tài)優(yōu)雅，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diǎn)以外，并沒有任何不妥。

    “休息好了，我的朋友?！?/br>
    該隱垂眸看過來，才注意到彼得的異常，黑發(fā)青年短促地吸了一口涼氣，將彼得拉到一家沒有開店的屋檐下。

    “是我沒有注意到你的不妥，請你寬恕我極大的失禮，”黑發(fā)青年垂下眼簾，薄唇抿出失血的雪色，“很快就好?！?/br>
    “什么很快就好——”彼得剛想問，他的手掌忽然被黑發(fā)青年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打開。

    黑發(fā)青年從胸口掏出一個堵著軟木塞的小瓶子，用食指沾上里面草綠色的黏稠液體，攤開彼得的掌心，在上面畫了幾個神秘的符號。

    幾乎在那液體挨到肌膚的一瞬間，彼得就感覺到，一股熱力徑直鉆入他的身體之中，仿佛誰在他的毛衣里放了幾臺無死角全方位的暖風(fēng)機(jī)。

    “這是什么……？”彼得喃喃問道，語氣茫然又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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