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星人忍不住喝了一口酒水壓驚，甜蜜的滋味沖上舌尖，帶著酒味的醇香和牛奶的柔和，意外的相當(dāng)好喝。

    在他對面，克勞德也坐了下來，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青藍(lán)色雞尾酒上層的伏特加。

    “我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接近你，打破你平靜的生活?！笨死寺犚娝娜祟悺芰φ咄抡f，“但我已經(jīng)絕望太久了，對不起。請不要原諒我的罪行，盡管憎恨我吧?！?/br>
    自從被戳破馬甲后已經(jīng)安詳了的克拉克又啜飲了一口雞尾酒，搖搖頭沒說話。

    夜色安靜地徘徊在窗外，紐黑文的天空仿佛沉謐的黑絲絨，星星們則散發(fā)著柔和的亮光。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家?！笨藙诘峦涞卮巴獾奶炜?，低聲說，“我已經(jīng)記得不多了，只記得我的父親有一柄來復(fù)木倉?！?/br>
    他又喝了一口酒，繼續(xù)講道。

    “我的母親則是一個性格溫柔的女人，喜歡用紅白格子的餐桌布，還會在我表現(xiàn)好的時候在我的嘴巴里塞一塊水果糖………我們住在木屋里，那是個很冷的地方，靠狩獵動物、鞣制他們的皮毛去市場上換錢?！?/br>
    隨著克勞德的講述，克拉克的眼前也慢慢出現(xiàn)了自己養(yǎng)父母微笑著的臉龐，還有堪薩斯那個總是陽光明媚，麥浪如同流動黃金的農(nóng)場。

    他抿了抿唇，目光有些出神。

    克勞德沉默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他慢慢地說，“那一天………他們消失了?！?/br>
    克拉克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克勞德在流淚。

    淚水無聲地從男人的臉上滑下，落入他面前的酒杯中，濺起一朵朵苦澀的漣漪。

    “我消失了?！?/br>
    他輕聲說，“一下子———我的名字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一串編號，002?！?/br>
    這個三位數(shù)的編號讓克拉克背后一寒。

    —————這么多孩童失蹤？

    幾秒鐘后，他震驚地咬緊牙關(guān)，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克勞德。

    看見他的表情，克勞德木然地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么想的?！彼吐曊f，“至少，在我之前，有一位001?！?/br>
    “你見過001？”克拉克問。

    “不?！?/br>
    克勞德回答，“那時候，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見，但我經(jīng)常能夠聽見關(guān)于001的事情。他們說，001給了他們希望。即使實驗走上過無數(shù)次錯路，001依舊堅強(qiáng)地……‘救’了他們?！?/br>
    他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不管那個001是誰，我只能猜測，他肯定遭受了比我更可怕的折磨?！?/br>
    克勞德所敘述的故事讓克拉克感覺到了一陣強(qiáng)烈的胸悶，整個人都不太舒服起來。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動用全部的自制力，克拉克把這個問題咽了回去。

    但對面的克勞德神情微微一變，仿佛“聽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微笑起來，推了推眼鏡。

    “別忘了我有讀心術(shù)，雖然它斷斷續(xù)續(xù)的，像八十年代的有線電視?！?/br>
    頓了頓，他說。

    “他們先是研究了一下我的身體機(jī)能，然后摘除了我的眼睛，在它們和大腦的連接神經(jīng)上做了一系列修修改改的小手術(shù)，所以我的眼鏡———是自制的，鏡片顏色不太一樣，可以掩蓋住一點虹膜差異?！?/br>
    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克勞德站起身，走向開放式廚房，克拉克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仿佛只有用這種方式，他才能把某些話順暢的講出來。

    “我以為我會死在那里?！?/br>
    克勞德輕聲說。

    “………然后呢？”

    克拉克從他的語調(diào)里聽出了某種不同尋常。

    “然后————”

    克勞德轉(zhuǎn)過頭來。

    他臉上的神色變成了一片純粹的空白，露出了新生嬰兒才會有的、平靜的神情。

    人間之神不由得呼吸一滯，他站起身來，謹(jǐn)慎地盯著那張看上去無端駭人的面孔。

    好在這種狀態(tài)下的克勞德并沒有存在多久，在克拉克的注視下，他臉上的空白逐漸崩壞，簌簌飄落，仿佛薪柴燃燒殆盡后被風(fēng)吹起的灰燼。

    “我不記得了。”

    他最終說。

    “只是有一天，我又看清了這個世界。我睜開眼時，看到了陽光，藍(lán)天，還有小鎮(zhèn)老舊的房子結(jié)構(gòu)……還有那對愛我的夫妻，他們從零開始，將我的身份一點一點構(gòu)建出來，我是被寄養(yǎng)了的克勞德，而他們就是我的監(jiān)護(hù)人?！?/br>
    克拉克聽著他顛三倒四的敘述，沒有作聲，而是想起了那張報紙上的新聞標(biāo)題。

    “在我們完全離開之前，我要找一個人過來。”

    氪星人沉思片刻，還是決定道。

    他站起身，走到衛(wèi)生間，將門關(guān)上，點開聯(lián)絡(luò)器，選中其中的某位聯(lián)系人，給她播去一個電話。

    三聲之后，電話接通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戴安娜?！笨死寺氏日f。

    電話里傳來香檳酒杯碰撞的聲音，然后是女人沙啞而動聽的絮語，她似乎在和周圍的人說著失陪，然后走到了安靜處。

    “我今晚有空，你說吧?！?/br>
    神奇女俠果斷地接受了他的求援。

    “我過去接你可以嗎？我們今晚就要行動?！笨死诵÷晢枺鞍萃辛?，戴安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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