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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大廠子弟 第168節(jié)

    “那是你自己主動交代的,我又沒逼你?!毕穆缎鳖┧谎?,問,“就算你知道了我的舞伴是哪個,又能怎么樣?你想要個什么結(jié)果呢?無非是自尋煩惱嘛!”

    “嘿,你這人!我跟兄弟媳婦多說兩句話,你都吃飛醋偷摸跑了!我問問你的舞伴是哪個還不行啊?”戴譽主動開啟了互揭老底環(huán)節(jié)。

    “我才沒吃醋!”夏露死不認賬,嘴硬道,“你說的事我都沒印象了!”

    何娟最見不得小情侶嘰嘰歪歪,伸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她跟我媽學(xué)的,舞伴是我爸!”

    “真的???那你就實話實說唄,兜那么大的圈子干什么?”戴譽看向?qū)γ鎲枴?/br>
    “哼。”夏露白他一眼。

    上次聽說學(xué)生會主席是男的,他就緊張兮兮的,建議自己去給女主席當(dāng)秘書長。這次又開始吃陳年老醋,問起了舞伴的問題。再對他繼續(xù)縱容下去,豈不是以后與男同學(xué)和男同事來往,都要受到限制?

    夏露本不想多說的,不過想到這種事情需要防微杜漸,她還是在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與對方在這個問題上交換了意見。

    “我現(xiàn)在連吃醋的權(quán)利都沒有啦?”戴譽張口結(jié)舌地問。

    “那得看你吃的是什么醋了?!?/br>
    “可是,我啥時候干預(yù)過你的社交?”戴譽無語道,“我就多問了一句而已,咋就這么上綱上線呢?”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毕穆吨皇墙o他打個預(yù)防針,并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遂主動湊上去親親他。

    不過,戴譽現(xiàn)在顯然沒啥心情,被親了也沒什么回應(yīng)。

    他真是太傷心啦!問他傷心啥,他也說不上來,只覺得自己的權(quán)利和樂趣都被剝奪了。

    但還是尊重她的意愿,鄭重保證道:“知道了,以后會注意的?!?/br>
    見他興致不高,夏露也有些后悔自己說得太直白了,應(yīng)該再委婉一些的。

    然而,戴譽的興致缺缺,并不是因為她提的這個要求,而是他的思緒突然跑偏到書中劇情上面了。

    他沒看完原著就穿了進來,女主到底是個什么結(jié)局,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疑問。

    如果書中的夏露也能像現(xiàn)在這樣,為自己爭取權(quán)利,那她是不是可以在書里過的舒坦自在一點?至少不要被趙學(xué)軍那個大渣男騙得團團轉(zhuǎn)吧……

    次日中午,去機床廠工人文化宮參加舞會的時候,他已經(jīng)自我調(diào)節(jié)好心態(tài),又是元氣滿滿的戴譽了!

    機床廠的工人文化宮比他們機械廠的工人俱樂部要小一些,但是裝修風(fēng)格近似。

    三人到的時候,溫伯林特意等在文化宮的門口,見到他們一塊兒過來,還愣了一瞬。

    何婕湊到他耳邊小聲解釋了幾句,溫伯林才笑道:“沒想到你們也會過來,其實舞會是在下午,上午和中午在這邊舉辦的是讀書會和工友技術(shù)交流會。何娟說她想來讀書會看看,我才讓她中午來的?!?/br>
    夏露擺擺手,笑道:“沒關(guān)系,我對讀書會也挺感興趣的,我們學(xué)校也經(jīng)常舉辦讀書會,我偶爾會參加。不知道工廠里的讀書會怎么樣。”

    “那行,咱們一起進去看看?!睖夭诸I(lǐng)著幾人進入了一個小會議室。

    里面擺著一排排的椅子,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座了。

    最前排有個二十來歲的短發(fā)女人,正捧著一本《文學(xué)月談》為大家聲情并茂地朗讀。

    這應(yīng)該是一部短篇小說,她讀到不同人物的對話時,還會自行轉(zhuǎn)換嗓音。

    戴譽坐在椅子上,陪著聽了一會兒就開始四下張望。也許是實在沒啥文學(xué)細胞,夏露姨甥倆聽得津津有味,他卻頻頻走神。

    在他即將打第三個哈欠的時候,溫伯林轉(zhuǎn)向他問:“你是不是也對文學(xué)沒什么興趣???”

    戴譽點頭。

    “旁邊有我們廠的工人技術(shù)交流會,你要不要去看看?”溫伯林邀請道。

    巴不得趕緊離開,戴譽想也沒想就點頭同意了。

    兩人來到旁邊一間活動室,里面只零星地坐著七八個人。

    這些人顯然是與溫伯林很熟識的,見了面就紛紛問他,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晚。

    他簡單解釋幾句就將戴譽引薦給大家:“這是我?guī)煹?,在京大讀書的,叫戴譽?!?/br>
    又將其他人一一為戴譽進行了介紹。

    戴譽一聽,這里雖然人少,但是工種還挺多的,車工、鑄造、熱處理和機器修理的,每個工種都來了兩人。

    他們進來前,一個車工正在吐槽鑄工將澆鑄的毛坯弄得肥頭大耳,加工余量留的太多了,影響他們車工進行切削時的工作效率。

    鑄工則反駁說,怕余量留的太少了,容易出現(xiàn)廢件。

    反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就這么幾個人,也吵不出什么結(jié)果。吵著吵著就圍到象棋盤旁邊,跑題下象棋去了。

    剛才還聽得津津有味的戴譽:“……”

    這就沒啦?

    他也湊到那些下象棋的人堆里,清了清嗓子試探著說:“我覺得你們剛才辨不出結(jié)論,就是因為人數(shù)太少了,而且都是自己廠里的人,總說車轱轆話,這種技術(shù)交流能有什么提升?”

    那個鑄工從棋盤上抬起頭,面色不渝地問:“那您有啥高見?。俊?/br>
    戴譽也不在乎他的態(tài)度,笑道:“高見不敢當(dāng)。不知各位聽沒聽說過京大的校辦工廠?”

    有幾人點頭。

    “知道,辦得還挺紅火的?!?/br>
    “我們京大的校辦工廠,是由物理系,無線電電子系和數(shù)力系合辦的,所以這三個系的教研室和實驗室都會派老師和高年級的學(xué)生去廠里做技術(shù)支持。很多產(chǎn)品都是我們學(xué)生自行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

    那個鑄工拿著棋子頷首:“知道,你們廠生產(chǎn)半導(dǎo)體用的二級管還是三級管來著,不就是老師鼓搗出來的么,之前還上過報紙?!?/br>
    戴譽點頭,肯定道:“就是這樣,咱們今天在做的這些工種,在我們廠里也有。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

    已經(jīng)隱約猜出點意思的溫伯林輕笑道:“你說說看吧?!?/br>
    “廠內(nèi)交流因為人員太少,往往交流不出什么結(jié)果,你們要不要跟我們京大的校辦工廠搞個合作?咱們組織一個廠際交流!各廠有意向來交流技術(shù)經(jīng)驗的工友們都可以加入進來!”戴譽又拋出一個誘餌,“屆時我們京大的教研室也會派出代表參加咱們的技術(shù)交流會!”

    第115章

    聽了戴譽的話, 活動室里有一瞬的安靜。

    隔了幾秒,鑄工師傅才率先問:“你不是京大的學(xué)生嗎?學(xué)生都可以做老師的主了?”

    戴譽將自己最近在三系工廠的工作簡單介紹一遍,又笑道:“我肯定做不了老師的主, 倒是能做自己的主。我去年的三項設(shè)計成果已經(jīng)投產(chǎn)了, 其中一項即將參與國家大型水利建設(shè), 一項參加了全國水利機械項目成果展示。有些技術(shù)問題也是很樂意與大家交流切磋的?!?/br>
    幾個工人都客氣地附和:“那你還挺厲害的!”

    “我這些項目都是小打小鬧。教研室和實驗室里的老師們更厲害?!贝髯u沒敢說大話,只保證道, “要是諸位同意,我就回去跟教研室的老師們商量商量。最近廠里在搞技術(shù)革新, 他們應(yīng)該是愿意與一線工人師傅們交流經(jīng)驗的?!?/br>
    聽他說得天花亂墜的,有幾個人已經(jīng)動心了, 眼神交流了幾個來回就想答應(yīng)下來。

    不過,其中一個車工師傅卻說:“你們教研室和實驗室來不來人,并不重要。我們都是在一線出力氣的, 看的是手上真功夫。其實大學(xué)派來的老師, 更適合跟廠里的工程師和技術(shù)員交流。跟我們這些工人未必說得到一塊去?!?/br>
    鑄工師傅也回過味兒來, 一拍桌子:“我就說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嘛, 大學(xué)的老師是不是就像咱們廠里那些工程師似的?”

    “對, 就跟溫工似的?!避嚬煾狄恢缸谂赃叺臏夭?,搖搖頭, “這下好了, 咱們平時在廠里聽工程師講課,好不容易趕上休息日可以交流技術(shù)經(jīng)驗了, 又得聽老師講課?!?/br>
    戴譽趕忙解釋:“你們要是不樂意讓老師來,只讓我們廠的工人代表來交流經(jīng)驗,也是可以的?!?/br>
    正好省了他到處求人的功夫。原本還尋思,如果請不動老師, 就讓郭師兄或者文學(xué)姐幫忙頂兩天。既然人家不樂意聽老師講課,干脆就應(yīng)承下來,他也能省點事。

    一個維修工人卻道:“你們廠雖然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厲害,但是說實話,工人的技術(shù)一般得很?!?/br>
    “這也沒辦法,他們廠才成立幾年啊,最開始挑過去的那批工人還都是年輕的生瓜蛋子?!?/br>
    “對,有些學(xué)徒還沒出師就被弄過去了?!?/br>
    “那這種交流有啥意思,弄一些二把刀過來,不就是讓咱們幫著調(diào)教生瓜蛋子嘛!”

    原本的大好局面,突然莫名其妙地翻轉(zhuǎn),戴譽安靜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三系工廠的技術(shù)缺陷。

    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才插話道:“技術(shù)交流是本著平等自愿的原則,如果你們廠派來交流的是技術(shù)能手或車間主任一級的,我們肯定也要讓同等水平或更高水平的工人過來。那些所謂的生瓜蛋子,在廠內(nèi)學(xué)習(xí)班學(xué)習(xí)就夠了?!?/br>
    始終看著戴譽和工人們交流的溫伯林突然開口道:“咱們廠內(nèi)部的技術(shù)交流會已經(jīng)辦了不短的時間了,最開始有將近三十人參加,現(xiàn)在卻只剩咱們幾個,大家想過是什么原因沒有?”

    那幾個工人都不說話了。

    “許多人都是帶著問題來做交流的,如果在這里找不到解決辦法,大家肯定沒有動力再來……”溫伯林看向幾人,建議道,“我覺得與其他廠進行交流并沒什么壞處,誰也不會吃虧。大家將自己在技術(shù)上的問題拿到交流會上集中討論一下,沒準(zhǔn)能找到新思路?!?/br>
    最開始發(fā)言的車工說:“我看行,能與其他廠切磋的機會還挺難得的。咱們先辦兩期,看看效果嘛。”

    見其他人沒有異議,戴譽道:“那行,我回去跟工人師傅們商量一下,盡量每個工種派兩位代表過來。如無意外,咱們就將第一次交流會定在下個禮拜天?!?/br>
    與大家商定了一些細節(jié),又著重與那兩名鑄工交流了半晌,戴譽心里對他們的水平有了數(shù),便與眾人告別,回去找夏露和小姨參加舞會。

    四人結(jié)伴進入舞廳時,燈光音響早已就位,不少年輕男女已經(jīng)拉著手進入了舞池。

    看著溫伯林牽著小姨的手進去,夏露轉(zhuǎn)頭瞥向戴譽:“交誼舞挺簡單的,要我教你跳嘛?”

    “你不教我誰教我?我跟別人學(xué),你能樂意???”戴譽吐槽。

    夏露:“……”

    這人咋回事,吃槍藥啦?

    無視他那點小別扭,將步法和注意事項先給他介紹了一遍,夏露便帶著人在舞池里,找了個角落一對一教學(xué)。

    不過,才跳了一遍,她狐疑地看向?qū)γ妫骸斑@不是挺會嘛,你以前學(xué)過?”

    戴譽本人確實不會,但是原身會。作為一個長期出入工人俱樂部的小混混,怎么可能不會跳交誼舞?

    也許是被喚醒了肌rou記憶,夏露跟他說了一遍步法,他就基本能踩著拍子跟上了。

    “跳舞就是我的天賦技能??!”戴譽隨口胡扯,“你看我學(xué)蒙古舞和朝鮮舞的時候不是也挺快的嘛!”

    不過,他對跳這種膩膩歪歪的舞蹈興趣缺缺,陪著她跳了兩曲就不想跳了。

    舞池里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機床廠的職工帶著家屬過來。

    戴譽正好借著人多的借口,將人從舞池里帶了出來。

    然而,剛在靠墻的一排椅子上坐了沒多久,就有個年輕男人向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男人個子不高,額頭和下巴上還有些青春痘,走到夏露身前,張口便問:“同志,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夏露不想去,婉拒道:“我已經(jīng)有舞伴了?!?/br>
    那青春痘扭頭看向戴譽,鍥而不舍地問:“我能請這位同志跳個舞嘛?我今天是自己來的,沒帶舞伴。”

    戴譽的視線在他臉上的青春痘打個轉(zhuǎn),停頓了幾秒才說:“你還是問她本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