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醫(yī)師并非是個庸醫(yī)，他的藥方是有效的，不過缺了最后一味君藥。

    缺了君藥的藥方令他無法出現(xiàn)在陽光下，同時尋常的食物對他而言再也起不到飽腹的效果，鬼舞辻無慘渴求食用的對象變成了人類。

    他想，后者無關(guān)緊要，連小缺陷都稱不上，而前者著實令他惱怒了許久。

    ……為什么惱怒？

    他記不清了。

    *

    看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恍然不知還在陽光下跑動著的小仆從，與旁人不同的誘惑血香在自己眼前晃動了這么久，鬼舞辻無慘覺得自己尚且只是淺嘗了一口血液的忍耐力該得到夸贊。

    不過摻入了劣質(zhì)酒精的血液讓原本的味道被破壞了許多，下一次他不會再讓小仆從喝那么多酒了。

    *

    一開始創(chuàng)造出來的鬼并不能夠擁有智力，鬼舞辻無慘嘗試了許多次，他學會了控制自己血液的力度，成功創(chuàng)造出了能夠保有正常智力的鬼。

    至于鬼在熬過他的血液之后沒有一個能夠完全擁有自己身為人類時的記憶，對于這個情況鬼舞辻無慘的態(tài)度就顯得有些雙標了。

    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手下能不能擁有記憶這種無用的東西，但在某個念頭悄然而生時，又會為了這項后遺癥罕見地猶豫不定了起來。

    *

    “無慘大人，我們遇到了源氏的一個武士，他、他殺了我們好多鬼。”

    “除了陽光之外，還有能夠殺死你們的存在？”

    鬼舞辻無慘怔然后警覺了起來，他一邊等待鬼將它的戰(zhàn)利品呈到自己的桌前，一邊微微皺眉翻閱著它的記憶。

    “真是蠢貨，沒問清楚他為什么能做到這種事你們就將他直接殺——”

    *

    由鬼舞辻無慘創(chuàng)造出來的鬼都是他的所有物，鬼的死亡留不下任何東西，只會像燃盡的柴火一樣剩下分不清楚的灰燼。

    白晝悄然來臨，雪景蒙上了一層灰。

    *

    “……為什么不聽話，我明明說過，身為人類，在晚上只要乖乖睡覺不就好了嗎?！?/br>
    “聞到了稀血的氣味，為什么不將他完完整整地獻上來？”

    “這是在違逆我的命令嗎？”

    *

    鬼舞辻無慘，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從來不包含任何自憐自艾成分的物哀之情。

    盡管這在當下的平安京十分流行。

    無慘，即無罪。

    *

    產(chǎn)屋敷家族受到了神明的詛咒，只因家族中出現(xiàn)了鬼的始祖。

    他沐浴著月色站在并不熟悉的庭院內(nèi)，那張與他相仿的面容上爬滿了可怖的病狀。

    原來即使這世間真的存在神明，也是欺軟怕硬的存在。

    一念之差讓他對于自己的血親給予了寬厚的待遇。

    只是沒想到后世的產(chǎn)屋敷一族會對自己如此念念不忘。

    *

    鬼的始祖能夠完全掌控出現(xiàn)在他身前的所有鬼。

    后來在某個雪夜里鬼舞辻無慘發(fā)現(xiàn)，若是距離離的遠了而他沒時刻關(guān)注的話，他的這份掌控會因距離而削弱。

    鬼的能力要比人類不知道強上多少，數(shù)量多了也能抵得上質(zhì)量。

    制造出其他的鬼只是想要讓它們尋找青色彼岸花的鬼舞辻無慘在血液里下達了第一條詛咒。

    從今往后，鬼不得群聚。

    *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的某一天夜里，鬼舞辻無慘坐在精致的宅邸中，面前是白日里侍女為他端來的應季水果，庭院中的枇杷樹葉沙沙作響。

    他翻閱著源氏物語的手忽然頓住了。

    書頁內(nèi)的內(nèi)容描繪著六條御息所在月下與光源氏離別：“今晚的月亮真美，在我剩下的歲月里，我都會懷念今晚和你一起看過的月亮?！?/br>
    已經(jīng)作為鬼王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他想，人類之間的感情果然千篇一律又無趣。

    [今夜は月がきれいだ。]

    倏然記憶起有這樣一道及其細微的聲音被自己吞咽而下，他下意識望向屋檐外。

    朔月的夜空中，星子閃爍，一無所有。

    作者有話要說：　　是加更[超大聲?。?！

    評論掉落紅包，明早起來cao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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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風起時，滿院的梨樹落瓣像極了前一刻才止歇下來的飛雪，時至正午，日光正好。

    跪坐在風鈴下的少女在侍女慌亂的神色下忽然哭泣了起來。

    “小姐、小姐，您別再哭了，妝都要花了——”

    “小姐……”

    “……你、你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侍女的表情忽然就空白了一下，零盯了她一會兒，他讓自己的神色變得有些眼熟的平靜，眼淚尚還掛在他的下眼睫上。

    也不知道是戳中了哪個點，可能是他面無表情又帶著眼淚注視過來的神情確實過于詭異，侍女回神后滿臉不可置信地跑了出去，倒也算是應下了他的要求。

    “……果然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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