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日行者的暴行已經(jīng)是第十起，拋開真相，我不認(rèn)為您的做法帶有任何神的慈悲。他們不是需要被懲罰的罪人?！比R恩斯緊盯著慈祥的教皇，語氣中不帶任何尊敬。

    “人類的心是脆弱的，神沒有拋棄他們無辜的靈魂，但寄居在凡人體內(nèi)的惡魔不是無辜的?！苯袒屎闷獾卣砩y的文件，“萊恩斯探長，你的憤怒與不滿來得突兀，比起用真相做借口，不如檢查一下你的內(nèi)心，是不是已經(jīng)住著一只惡魔了呢？”

    “抱歉，我想我沒有理解您的意思。牧師的嘴不是用來顛倒黑白的。這起禍?zhǔn)略从诓{爾四世的野心，而不來源于血族。您和我都清楚這件事?！?/br>
    “伯納爾陛下并非適合維森諾爾的君主，探長，你清楚人類的最原始的惡，貴族們的傲慢與貪婪是饑渴的餓狼，不投以誘餌，又怎能讓他們?nèi)缭嘎爮纳竦闹家?？?/br>
    “即使你的誘餌是無辜的平民？對血族的恐慌導(dǎo)致無數(shù)日行者被當(dāng)做危險分子抓捕，監(jiān)牢人滿為患，民眾人心惶惶，這也是神的旨意嗎？”萊恩斯輕微地皺眉，對教皇神神叨叨的說話方式感到厭惡。

    “這是神讓我背負(fù)的罪。藏著惡魔種子的心總會做出禍?zhǔn)拢疫x擇的是大眾，而非個人?！苯袒书]起眼睛，“神會清算每個人的罪，只是審判日還未來臨?！?/br>
    “凡人總是難以領(lǐng)會神真正的用意，探長不用太過疑惑，跟隨教會的步伐，一切都會變好。你說是吧，羅伊？”

    萊恩斯扭過頭，站在他身后的司儀走上前，朝門做出邀請的動作：“血族的惡行由我親眼見證，探長，請回?！?/br>
    伯納爾家族失權(quán)后僅僅半個月，南區(qū)的天就變了。

    教會以血族為噱頭，大肆抓捕“可疑”的日行者，為他們進(jìn)行治療。貴族們忌憚教會的權(quán)力不敢輕舉妄動，又紛紛在暗地算計著自己的利益。

    血獵被重新任命為正規(guī)軍隊，專門處理和日行者的相關(guān)事件?？申P(guān)押日行者的監(jiān)牢卻被安排在教會的禮堂，美名其曰“醫(yī)治間”。

    萊恩斯退出教會，迎面遇上一隊需要被治療的“病人”，除了負(fù)責(zé)看守的士兵外，這支獨特的隊伍周圍還站著幾個家仆服飾的下人。

    他們對著人群挑挑揀揀，在給士兵塞進(jìn)一個銀幣或金幣后，就能帶走看中的“貨物”。最終隊伍里只會留下老人和沒用的瘦弱孩子。

    在圣光普照下的教堂，人命被販賣，奴隸與貴族之間的差異即使是在神的眼皮底下，也沒能消失。

    伯納爾的失勢，沒有讓皇室變得更好，宣揚(yáng)平等的教會掌權(quán)，南區(qū)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就好像只要有人存在，伴隨人性的惡就不會消失。

    萊恩斯與被挑揀的人群擦肩而過，他穿過靜默的街道，回到血獵在南區(qū)暫時的會所。

    辦公桌上擺著嶄新的報告書，萊恩斯看著文件，翻開了報告書。

    ——血族親王戴竹與安德烈潛入皇室，對伯納爾四世進(jìn)行威逼利誘，屠殺數(shù)千士兵，企圖將人類轉(zhuǎn)化為邪惡的血族。此等惡徒罪不可赦，請求全面抓捕。

    報告書出自教會，有關(guān)安德烈與血獵的淵源一句不提，戴竹在晨鴉擔(dān)任心理醫(yī)生的前因后果也被省略。貴族與皇室的卑劣像落進(jìn)大海的雨水不見蹤影。有的只是被所有人認(rèn)可的，殘忍的血族。

    “很久不見，探長?！?/br>
    萊恩斯合起報告書，在封面上看到了它的主人。

    “塞繆斯?！?/br>
    “政壇總是瞬息萬變。君主可以變成囚徒，軍人可以變成逃犯?！比娝鼓抗饴湓趫蟾鏁?，輕佻地笑了一聲，“維森諾爾是長滿青苔的巖石，底下滿是披著硬甲見不得光的蟲子。怎么，探長也饞潮濕陰暗的石頭底下這點美味的青苔了？”

    “血獵如果在乎權(quán)力，也就不會在北區(qū)鎮(zhèn)守百年。”萊恩斯將報告書扔給塞繆斯，冷冷回到。

    “那是因為諾德?！比娝菇幼蟾鏁瑩踝×巳R恩斯投來的凌冽眼神，“諾德會長是位固執(zhí)的獵人，固執(zhí)的人總是會損失些重要的東西?！?/br>
    “男爵，晨鴉上一次停業(yè)整頓是因為你殺了一位獵人。”

    “舊事重提不是您的風(fēng)格，探長?！比娝共[起上挑的眼睛。

    “挑釁也是小孩子的幼稚行為，而您不像是還沒長大的樣子?！?/br>
    塞繆斯為“小孩子”三個字沉下常年帶著禮貌彎度的唇角，上挑的眼尾像一把彎刀，“你不覺得血獵越來越像被貴族牽在手里的惡犬了嗎？”

    “晨鴉的第一層，是僅供娛樂的場所，包含的服務(wù)卻沒有禁忌。而在訪客記錄中，我找到了不少獵人的蹤跡。你進(jìn)入南區(qū)的目的就是變成石頭底下的蟲子嗎？”

    萊恩斯拿過訪客記錄的副本，晨鴉不會公布客人的真實姓名，但萊恩斯放棄了有人冒用血獵名頭的可能性。他太清楚奢靡會將人變成什么模樣。

    諾德維系的血獵是一塊殘破的遮羞布，離開了北區(qū)，這塊遮羞布就會分崩離析。

    “他說，這是傲慢招致的后果?！比R恩斯合上副本，說。

    塞繆斯皺起眉，他通常都看不透萊恩斯，這個在幼年讓他崇拜的獵人比他想象的復(fù)雜，他身上偶爾會有一股死寂的味道，仔細(xì)尋找時，又什么也看不見。

    “你快和那些披著素白窗簾的呆子們一樣了。”塞繆斯說，“有人要我?guī)Ыo你一樣?xùn)|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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