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輕輕嘖了一聲，實在是想不通就算是一見鐘情，也不至于瘋魔到這種程度。

    “他是誰？”男人喃喃問。

    “和你哥哥一樣，小區(qū)里的一名普通住戶?！?/br>
    男人看了林云起一眼：“不，他絕不普通，聞到了嗎？吹來的風(fēng)里夾雜著他的氣息，我從來沒聞過這么香甜的空氣。”

    “……”

    先前一個五大三粗沒禮貌的暴發(fā)戶，轉(zhuǎn)眼間進(jìn)化成富有柔情的愛情詩人，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林云起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過這種‘大場面’，從前他還懷疑過白辭會不會是什么變態(tài)殺人魔，后來發(fā)現(xiàn)他更像是被sao擾的那一個。

    男人踩著地上哥哥的遺物走了過去，伸手就想要抓白辭的胳膊，可惜只撈到了一把空氣。

    白辭不知何時早已與他擦肩而過。

    路過林云起身邊時，白辭停下腳步，沉默了一下說：“早上好?！?/br>
    林云起負(fù)責(zé)清掃的樓里也有白辭居住的一棟，兩人幾乎每天都能打個照面。

    這也是當(dāng)初林云起被特殊小組盯上的原因，特殊小組定期關(guān)注著白辭的一舉一動，一個在他們眼中高度危險的神秘存在，每天會特意抽時間出現(xiàn)在小區(qū)，和林云起早安午安晚安，想不注意到都難。

    “早上好。”

    林云起回了一句，頓時有種如芒在背之感。不遠(yuǎn)處死者的弟弟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好像時刻會化身野獸，沖過來撕扯下他一塊皮rou。

    偏執(zhí)型人格傷害無辜群眾的新聞可不少，林云起絲毫不懷疑對方有把追求不到白辭的怒火發(fā)泄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白辭開口道，“此人印堂發(fā)黑，有災(zāi)厄纏身，活不久，你別擔(dān)心。”

    林云起竟然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種安慰的口吻。

    兩人沒再多聊，確切說是林云起主動規(guī)避過多交流，畢竟發(fā)生在白辭身邊的詭異事件太多，下意識回避是人的一種本能。

    他買了份早餐上樓，最近氣溫回升得很快，今天屋子里格外悶。

    林云起開門通風(fēng)，自己搬了個小板凳靠門檻坐著，小心撥開外面裹著的一層紙，露出豪華煎餅果子的一角。

    裹著充足蘸料的火腿腸，配上綠豆面的煎餅，一口咬下去還能嘗到雞蛋的香味。生菜也很解膩，葷素搭配，咀嚼時外層的芝麻也很香。

    他享受地瞇著眼，rou眼看不到的餓死鬼坐在臺階上，就這么看著他吃。

    餓死鬼手里的碗有一條很深的裂痕，黑氣從中間蔓延而出，朝著林云起的方向纏繞而去。

    這些似乎無孔不入的黑氣，如小蛇般游走在林云起周圍，卻始終無法從皮膚滲入。

    雙方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只要有那層屏障遮擋，餓死鬼便無法生吞林云起的靈魂。

    再度失敗后，餓死鬼保持著呆滯的眼神，整張臉藏在斗篷的陰影當(dāng)中。

    煎餅果子還剩下最后一點，林云起張大嘴巴全部塞入，腮幫子鼓囊囊的如倉鼠一般。

    終于咽下去后，他又吸了口豆香濃郁的豆?jié){，感慨：“吃好喝好，絕對是活著最美妙的奔頭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林云起：人活著要有追求。

    白辭：所以我來到了你身邊。

    餓死鬼：那我走？

    注：文內(nèi)不含天庭地府等因素，生死簿非傳統(tǒng)意義上生死簿，有巨大隱患，后文會解釋。

    第3章 赴宴

    林云起不是一個徹底的打工人，他做著數(shù)份兼職，除掃樓外，家教、翻譯、繪畫、職業(yè)伴郎、私家偵探等等都曾是工作之一。

    一旦看哪個老板不順眼，他立刻走人，每個月不是在開除老板就是在開除老板的路上。

    吃完早餐，林云起打開電腦，開始做甲方交代的翻譯工作。

    “我愛你，我對你的愛意就像是蛋糕上包裹著的奶油，

    別人覺得甜膩不要緊，

    它會成為你最好的裝飾……”

    再做作的詞藻，林云起也能面不改色地翻譯下去。

    一陣歌聲突然從窗戶飄了進(jìn)來。

    “第一次見的人，你闖入我的心房………”

    早晨才見過的那名死者的弟弟，不知道從哪里打聽來白辭的住址，正在樓下自彈自唱。

    白天小區(qū)里的住戶不多，沒人罵他擾民。男人仿佛更加來勁，彈完后還在那里振臂高呼我的繆斯。

    被影響到工作效率，林云起從容不迫打了電話報警，派出所的人更是輕車熟路地將男人拉走。

    他們對此早已習(xí)以為常，對比從前在樓下鬧自殺要見白辭一面的，這個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

    “現(xiàn)在的人腦子都在想什么？”把男人強(qiáng)行帶走批評教育完，民警和同事嘀咕了一句。

    “過激粉絲，見怪不怪了?！?/br>
    曾經(jīng)白辭的瘋狂愛慕者接連離奇死亡，警方不止一次展開過調(diào)查，最后確定人沒作案時間，也沒有查到買兇殺人的證據(jù)。

    “說不定之前死的就是被哪個神經(jīng)病狂熱粉干掉的?！?/br>
    我愛他，所以他是我的私人財產(chǎn)，想要得到他的人都得死。

    對一些變態(tài)偏執(zhí)狂來說，絕對能達(dá)到邏輯自洽。

    那廂男人被教育完似乎清醒了一點，歸功于民警一句‘再鬧下去，我們會通知家屬’，他沒有再折回小區(qū)進(jìn)行孔雀開屏一般的瘋狂示愛。

    沒了噪音，林云起的翻譯工作順利進(jìn)行下去。伏案工作兩個小時后，他下樓適當(dāng)?shù)鼗顒由眢w。

    好巧不巧，剛好在前面的涼亭內(nèi)看見了白辭。

    “多謝你。”

    白辭的聲音飄入耳，很輕勝在咬字清晰，說完后他便不再開口。

    這樣長相氣質(zhì)的人似乎天生就該是冷漠的，知道他是在說報警一事，林云起點點頭，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往前溜達(dá)走的時候，意外瞥見兩根細(xì)長的手指間夾著一片綠葉。

    綠葉被對折，皺皺的表層說明它剛剛經(jīng)過了人為的多次擠壓。

    人只有在緊張或者思考東西的時候，才會下意識做這樣攥緊手指的動作。

    白辭在緊張？

    林云起專門看了看四周，確定沒在瞧見什么瘋狂追求者，不禁好奇他在緊張什么。

    白辭這時突然開口，用另外一個話題岔開了他的注意力：“你早上拿的傳單……”

    林云起：“以前一個認(rèn)識的奶茶店老板發(fā)的，他改開自助餐廳，招試吃員讓我去試試。”

    “試吃員和美食家不同，想要做好注意幾個方面?！背龊跻饬希邹o跟他多說了幾句。

    林云起連忙洗耳恭聽。

    “首先要吃的多，還要撿最貴的吃?！?/br>
    林云起有些詫異，這和他在網(wǎng)上查到的有出入。

    “貴的菜往往貴在原材料，需要在保留一定原汁原味的基礎(chǔ)上做出新花樣，能檢驗出大廚的基本功。至于吃的多是對廚師手藝的尊重?！?/br>
    白辭語氣不急不緩，聽上去格外有說服力。

    林云起：“吃多了老板可能會不高興?！?/br>
    白辭意味深長：“他會求之不得?！?/br>
    ……

    柳老板的自助餐廳反其道而行之，開在交通不太方便的一片區(qū)域，只提供晚餐。

    試營業(yè)那天，林云起提前一個小時出門。

    剛走出小區(qū)大門，哀嚎聲傳來：“小兄弟，我是幫你撿垃圾才扭傷的腳，你可不能不管我?！?/br>
    羅盤七可憐兮兮蹲在地上，皺著臉，像是只被拋棄的哈巴狗。

    組里讓他通過林云起接觸柳凡，羅盤七是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甚至拿丟人的處理怨念紙花時栽了個跟頭說事。

    林云起沒給眼神，徑直往前走。

    接下來無論他走哪里，羅盤七就拄著拐杖跟到哪里，上了公交車也沒落下。

    林云起根據(jù)導(dǎo)航在終點站下車，這里比較偏僻。四周沒什么高大建筑，除了自助餐廳，最近的只有一家五金建材店。

    羅盤七一臉警惕：“你想賣我？”

    話雖如此，卻是隨著林云起的目光看向餐廳的名字：飽人齋。牌匾金燦燦的，給這片灰沉沉的區(qū)域帶來了一絲光彩。

    側(cè)方立著一句詩，美食不中飽人餐。

    原意是指人吃飽后，再多的美食也吃不下，用來當(dāng)餐廳名也算合適，提醒顧客不要浪費。

    餐廳內(nèi)部裝飾的很有格調(diào)。

    墻壁采用淺彩色的花紋壁紙，乍一看很美觀，但看久了不免頭暈?zāi)垦！?/br>
    菱形格紋的彩繪就像是蟒蛇身上的紋路，林云起腳步不停，一路深入這被‘蟒蛇’環(huán)繞的腹地。

    中心區(qū)域有一張四五米長的桌子，已經(jīng)有十一名食客坐在桌邊等候，他們看林云起的眼神很冷，仿佛在質(zhì)問為什么這么久才到。

    不善的注視下，林云低頭起看了看時間，確定還有十分鐘，自己并沒有遲到。

    “你來的太晚了。”

    “好了，又沒遲到?！泵嫔鄬途彽呐舜蛄藗€圓場，視線上下一掃林云起，“大學(xué)剛畢業(yè)？”

    “有一年了?！?/br>
    女人說了句：“你家里人對你挺大方的?！?/br>
    林云起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jié)論：“為什么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