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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第219節(jié)

    那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的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原處,被子卷得嚴嚴實實的。

    寧馥是苗寨出身,沒來這里前就很懂得防毒蟲蛇蟻,寧舒英也是被她屢次提醒,才學(xué)會睡覺的時候把被子牢牢掖好的。

    她倆共用的這一條被子是簇新的。

    這大概也是寧舒英在這個世界的所有家當(dāng)中最最珍貴的一件了。

    不是標準的軍被,而是帶撒花底兒的被面。她寶貝的很。

    ——寧舒英骨子里還是有一點點叛逆和小資的。她不喜歡千篇一律的軍綠色,這條被子若是放在她從前生活過的地方那是土得掉渣,但現(xiàn)在卻是不可多得的“時尚單品”。

    別的女衛(wèi)生兵,全都羨慕她這條被子呢!

    寧舒英的目光在被子上停留兩秒,欣賞了一番。

    “你真的睡著啦?”她壓低聲音問。

    又問了一遍,依然是沒有回音。

    就仿佛那一聲“咕嚕嚕”的動靜,和在眼皮下亂轉(zhuǎn)的眼睛是寧舒英自己錯以為真的一個夢似的。

    寧舒英默默走過去,將那一小塊已經(jīng)涼了的紅薯和一把黑色漿果放在了寧馥那頭的被子旁邊,然后自己鉆進被窩,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寧馥起得很早。

    等寧舒英睜開眼的時候,她都已經(jīng)穿戴整齊了。

    口罩也帶上了。

    寧舒英主動疊被子,發(fā)現(xiàn)紅薯和漿果都不見了。

    她正要說什么,便聽寧馥咳嗽一聲,“快點,磨磨gg的做什么?傷員還等著換藥呢!”

    寧舒英憋住一聲笑。

    “英子,英子,小寧怎么了?”

    小王趴在擔(dān)架床上晾屁股,一邊肩膀還纏著繃帶,但精神很不錯,一個勁兒地跟寧舒英招手。

    他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身上的膿瘡上過藥以后只要保持通風(fēng)和干燥清爽就可以得到控制,肩膀上的一槍,子彈卡在了肩胛骨,做了手術(shù)已經(jīng)取出來了。

    取子彈的時候沒打麻藥,倒是給疼了個半死。

    ——麻藥是給危重傷員用的。

    年輕壯小伙子恢復(fù)快,他自己疼完了緩過勁兒來,聽說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便又快樂起來。

    寧舒英穿梭在輕傷患之間,恨不能多長上五六七八只手才忙得過來——

    傷員太多,更有經(jīng)驗更利索的大夫和醫(yī)療兵都在里屋給重傷員做手術(shù)和護理呢,這滿院子的輕傷員從換藥到打針再到縫合傷口,全都要靠她一個。

    她這一上午干的活,快要趕上她到這個世界后近一個月的總和了!

    真不知道寧馥是怎么辦到的——她明明也還是個小姑娘呢,工作量已經(jīng)是寧舒英的好幾倍了。

    之前院長為她抓獲俘虜?shù)氖聝壕腕@得說不出話來,見識了她的能力之后直呼她簡直是鐵打的。

    而且她的精神永遠集中,永遠專注,好像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夠撼動她的心神。在救護的過程中,哪怕環(huán)境在嘈雜、再危險,任務(wù)再繁重、再艱難,她都從來沒有出過一次錯誤。

    ——也許這也是她吃得多的原因?

    放任思緒跑馬般游逛了幾秒鐘,寧舒英這才瞪了笑嘻嘻的小王一眼,“什么怎么了?”

    小王天生是個樂天派,入伍沒多久就成了全班的開心果,他是一點都不怕寧舒英的白眼,依舊一臉的笑容。

    “你歇會兒,這里咱們誰任你手慢個半分鐘一分鐘的,也死不了人!別把你自己給累垮咯!”

    他朝著寧舒英一陣擠眉弄眼,“一上午就見著她一面!我和她打招呼呢,她和我點了點頭,都沒搭理我就又進去了!”

    寧舒英領(lǐng)了小王的好意,但給人換藥的動作卻沒停。

    她一邊重新包扎著傷口,一邊道:“你見不著她才好呢,懂我的意思不?”

    寧舒英到底也忍不住溢出一星半點的笑意。

    她道:“她可不是生氣不愿理你?!?/br>
    小王自然明白,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寧馥是院長指定去協(xié)助重傷員手術(shù)的,她的每一分鐘都可能是在和一條性命的去留打交道。

    但小王依舊八卦,他嘴巴也甜,“英子,英子,那是因為什么?”

    寧舒英瞥他一眼,“再叫英子就把你的嘴縫上!”

    ——還沒有誰給她起過這么土的昵稱呢。

    但是被叫“英子”的女孩,嘴角是翹起來的。

    寧舒英故意又吊了吊小王的胃口,然后才道:“她呀,是舌頭麻啦!”

    這可不怪她!黑燈瞎火的,那籃子里的漿果熟沒熟透,她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呀!

    只要一想到昨天夜里,那裹得嚴嚴實實、暖暖和和的被子卷兒里悄悄地伸出一只手,飛快地把放在旁邊的紅薯和果子撈進被窩里,寧舒英就忍不住想笑——

    被可愛得想要原地跳兩跳!

    一旁離得近的也聽見了,都是一片默契的笑聲。

    誰沒吃過那沒熟透的果子呢?

    這已經(jīng)是不錯的了,更有戰(zhàn)士們吃草根吃樹皮,十天半個月都拉不出屎來,那才慘呢!

    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下,能有一把麻舌頭的黑漿果吃,也已經(jīng)是非常幸福和快樂的事情了。

    ***

    寧馥結(jié)束了最后一臺手術(shù)的時候,天邊的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了。

    寧舒英也忙完了,趴在門口,鬼鬼祟祟地朝她招手。

    “怎么了?”寧馥走過去問。

    寧舒英把她拉進女衛(wèi)生兵宿舍里,像上次給她巧克力一樣,悄悄地塞給她一個東西。

    “給你吃?!?/br>
    寧馥一看,是一盒牛rou罐頭。

    “哪來的?”她問。

    寧舒英一跺腳,“你別問,快吃,快吃?!?/br>
    寧馥沒動。

    “這是給傷員吃的?!?/br>
    她倒也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只是對寧舒英淡淡道:“他們流血流汗,我不能吃他們的東西。”

    寧舒英著急,“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你以為是我偷人家傷員的罐頭么?!”

    她一著急眼里都泛淚花,也不知是生氣還是委屈。

    “人家牧仁排長說給你吃,特意從自己的口糧里省出來的!”

    “我比誰都想當(dāng)個光明正大的人呢!”她咬牙恨聲道。

    寧馥卻是一愣。

    “牧仁……排長?”她似乎在搜刮自己的記憶,“……是誰?”

    寧舒英撅了噘嘴,“你這是什么記性??!”

    她還是給出了答案,“就是昨天送你牛rou干的那個呀!人家昏迷的時候,不是還夸你漂亮來著么?!”

    寧馥慢慢地,遲疑地“哦”了一聲。

    寧舒英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又重重跺了地面一腳,氣呼呼道:“真是的,沒良心!”

    “你要不吃,你自己還回去!”她說完,氣沖沖地跑走了。

    寧馥把牛rou罐頭在手里掂了掂。

    沉甸甸的。

    這種罐頭是很扎實的,里面rou很多,連湯汁都很香。是給特別需要營養(yǎng)的傷員的。

    她轉(zhuǎn)身出門。

    ***

    那個牧仁排長是重傷員,需要修養(yǎng),因此晚上是在醫(yī)院蓋好的房間內(nèi)休息的。

    ——輕傷員們大多數(shù)只能睡在院子里的遮棚下。

    “這個我不能要,還給你?!?/br>
    牧仁赤那倚在床頭發(fā)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jīng)站了一個身量不高的女孩子。

    他一開始沒聽清她在說什么。

    不知道是因為頭部撞擊后被診斷為腦震蕩的后遺癥,還是……

    還是他望向那一雙黑亮亮的眼睛,一時不察,就被吸進了一段深埋的回憶之中。

    寧馥察覺他發(fā)愣,只能又重復(fù)了一遍。

    “這個我真的不能要,是給你們吃的?!彼D了頓,補充了一句,“謝謝你?!?/br>
    這個有著少數(shù)民族名字和相貌的排長看起來也很年輕,大約只有二十歲出頭,據(jù)說是因為作戰(zhàn)勇猛,被火線提拔的。

    據(jù)說只要他能活著回國去,很快還會再次被提干的。將來前途無限光明。

    當(dāng)然,這些的前提條件都是他要活著。

    這都是寧馥從院長那里聽來的八卦。

    在眼下的境地里,什么“前途”啊“提拔”啊,不過都是玩笑話罷了。

    ——什么人能在戰(zhàn)場上被火線提拔?

    ——他上級的干部全都受傷、戰(zhàn)死了的時候。

    說回國,不過是給傷員,也給醫(yī)護們自己心中,一個溫暖光明的期待而已。

    寧馥打量著排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