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要給予‘狼’以救贖，不能隨便施以天罰！”

    她一邊嗚咽一邊說著。

    “所以，出來吧！黑山羊！！”

    ……

    四周起了黑色的濃霧。

    靈魂離開了軀殼，進入了突然出現(xiàn)的羊面災厄的腹中。

    ……

    那孩子依舊在哭。

    夏油杰朦朧地聽著那道哭聲，恍惚間，從眼角落下淚來。

    “太好了……”

    明明自己還是什么都沒有做到，連用血腥手段改變世界的決心都沒有下成，連留封信給美美子和菜菜子都沒有做到……還有悟，我直到現(xiàn)在都沒告訴他我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都沒有解決，世界又將充斥著痛苦的循環(huán)繼續(xù)下去，沒有因為我的離去或存在而改變分毫，但還是……太好了。

    因為內(nèi)心深處，有什么東西在徹底墮落之前戛然而止。

    而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從今往后，也將繼續(xù)活下去。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事情罷了。

    第五十三章

    關(guān)于救世牧場的后續(xù)事宜, 咒術(shù)界這邊的其處理非常簡單。

    他們經(jīng)過調(diào)查，找出來一些救世牧場里培育的異能者，其中大部分都沒有威脅性, 在稍微經(jīng)過問詢后就被釋放。

    少數(shù)因為違反了咒術(shù)師準則而墮落為詛咒師的，也被長期關(guān)押監(jiān)視起來。

    房石陽明思考片刻, 問：“這么簡單？”

    “怎么？你覺得應該全都關(guān)起來或者處理掉？”

    “那倒不至于，”他干笑一聲, “只是連我這么一個普通人去做輔助監(jiān)督都差點被處理掉, 所以對這樣的安排有點意外?！?/br>
    “他們害怕的又不是單純的力量?！蔽鍡l悟攤開手，“你會被戒備只是因為推薦你入職的人是我罷了?！?/br>
    言下之意有很多。

    對于意圖革新的五條悟，上層無疑采取了忌憚和暗中打壓的態(tài)度, 但饒是他們也不會蠢到直接對付人類最強，所以目光就轉(zhuǎn)向了站在五條悟這邊的人, 連僅僅是‘疑似’與五條悟有過交流的房石陽明都沒有被放過, 一有機會，馬上就遭遇不測。

    ……該說是敏銳嗎？還是反應過度？

    而這樣的咒術(shù)界上層, 卻選擇對救世牧場的事情視若無睹。

    “……原來如此?！?/br>
    房石陽明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恐怕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上層有意拉攏那些異于普通咒術(shù)師的‘綿羊’以制衡五條悟，要么……

    “救世牧場的建立原本就是被他們默許, 甚至暗中資助著建立的?！蔽鍡l悟伸出一根手指，碰倒了桌上的小裝飾物, 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包括那些孩子中，說不定就有被他們特意送過去的吧。”

    “證據(jù)呢？”

    “懶得去找?！便y發(fā)的咒術(shù)師揚起笑，說得理所當然，“但我有這樣的直覺。”

    “……”

    雖然僅憑著直覺就給他人斷罪未免草率了些，但房石陽明卻沒有提出質(zhì)疑。

    早在休水他就見識過釀田近望那跳過解答過程, 直接得到真相的強大解析能力，也為此吃過苦頭。

    這便是被稱為‘天才’的那一類人所特具的才能，更別提五條悟了。

    與其說是直覺，倒不如說是大腦深處早就將那些細枝末節(jié)的過程收集起來并驗算完畢，在本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得出了結(jié)論。

    “這件事暫且不論，”五條悟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考，“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了？”

    “什么？”

    “現(xiàn)在就算重置時間線也沒有辦法救下杰，你打算怎么做？”

    “啊，也是，”房石陽明道，“讓土蜘蛛重新準備一個夢境也不現(xiàn)實，那家伙現(xiàn)在很虛弱，僅僅是這一次估計就會到極限，所以那個……”

    “敢說謊就殺了你?！?/br>
    五條悟的表情帶著笑意，但那聲音卻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不愧是人類最強。房石陽明在心里想著。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也有種冒冷汗的沖動。

    于是他直截了當?shù)亻_口：“對不起?！?/br>
    “……嗯？”

    “其實，有兩件事我說謊了?！?/br>
    要是旁邊的餐桌有人在偷偷看著這一幕，估計會以為是不得了的戲劇情節(jié)，因為房石陽明此刻的表情，簡直就像是要說“其實我和你女朋友在一起了”一樣。

    “雖然是夢之土蜘蛛所制造的夢境，但由于這里是一年前的事情，所以從一開始，這個夢就無法替換為現(xiàn)實，只是能讓我們兩人保留記憶以獲取情報罷了?！?/br>
    “這我已經(jīng)多少猜到了?！币悄茌p易改變過去，那回末家的巫女早就去改變自己戰(zhàn)敗的事實，“還有呢？”

    房石陽明做了個深呼吸，然后笑著道：

    “在偽裝成特級咒靈之后，我的原意只是找到美彌，結(jié)果卻意外遇到了‘夏油杰’，或者說是占據(jù)了他尸體的某個存在，并且與那個家伙形成了同盟關(guān)系。”

    桌椅碰撞的聲音。

    水杯掀倒的聲音。

    店員的驚呼聲，顧客的尖叫和竊竊私語，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聲音混作一團。

    但這一切房石陽明都聽不見，或者說根本無暇顧及。

    “咳呃……”

    因為他的脖子上，氣管的位置，正被五條悟一只手緊緊掐死，連一絲一毫的空氣都無法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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