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繞開她走進去，紀真真聽到了他們在說的事情，目光跟隨而去，對視上mama的眼神，拿起東西晃了晃表示離開。

    合同都要簽了，她也該跟領(lǐng)導(dǎo)報告一下這件事情。

    只是站在辦公室門口，紀真真有點遲疑，她心里不太確定，宋業(yè)會不會又橫插一手。

    正猶豫呢，辦公室里面?zhèn)鱽砝像T的聲音。

    “為什么找宋主任，咱們誰也不清楚，但是聽說上頭語氣特別不好。”

    “都抓緊點手底下的人，老實干活。”

    紀真真耳朵動了動，這意思宋業(yè)不在？

    她邁步走進去，老馮正好掛斷電話，辦公位上，小蔡低頭咬著筆不知道在看什么，計算機前，李亞梅雙眼微紅地盯著屏幕，還在錄入。

    老馮瞧見她這個點回來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人真是個習(xí)慣動物。

    紀真真主動找上前，“領(lǐng)導(dǎo)，這是新的合作方案，您看看沒問題，就要和對方選時間簽合同?！?/br>
    “新合同？”老馮聽到合同心里面咯噔一下。

    “對。”

    老馮一把拿下來，翻第一頁看到圈的位置，立馬合上遞過去。

    “不行，這件事情先擱置下來，等到宋主任回來再說?！?/br>
    “為什么？”紀真真不記得部門的業(yè)務(wù)需要事事請教宋業(yè)。

    “這單太大，牽扯的金額更多，不是我們這個小地方能做得了主的，實在不行，我聯(lián)系它當?shù)氐耐?，轉(zhuǎn)給他們?！?/br>
    “這么大一筆單，給別人！”她都想挖開領(lǐng)導(dǎo)腦子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么，發(fā)面饅頭嗎！

    “不可能！這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跑下來的單子，我不可能給別人?！?/br>
    老馮也頭疼，他以為之前開發(fā)商的事情就已經(jīng)夠棘手，誰能想到這又弄來個南街開發(fā)案。

    “也不一定非給別人，主要還是等宋主任?！?/br>
    紀真真聽明白了，要么給宋主任，要么給當?shù)氐耐瑫r。

    等會。

    氣血上涌，倒是讓她越發(fā)冷靜下來，上輩子被氣多了，腦血管都粗幾分。

    “你一直攔著我，是不是因為開發(fā)地劃分不在我們木桐鎮(zhèn)。”

    話到這個點子上，紀真真忽然瞇起眼睛，“宋主任之前非要代替我當這個牽頭人，是要跟其他地區(qū)的同事打擂臺?！?/br>
    回想到剛剛的電話，“上頭是誰找的宋主任。”

    見她想起來，老馮也不瞞著，“當然是省局。”

    ……

    市中心。

    宋業(yè)坐在紅木的長會議桌邊，難得坐的端正，面色嚴肅。

    “宋業(yè)，今天叫你來知道是什么事嗎？”中山裝的老人雙手交叉擱在桌上，目光如炬。

    “請領(lǐng)導(dǎo)指示，有責(zé)改正，無則加勉！”

    “不要跟我嬉皮笑臉，你被人實名舉報了。”

    “實名舉報！哪個孫……這又是誰見不得我好，我都躲到鎮(zhèn)上還能被舉報。”

    古老看他這沒兩分鐘就要現(xiàn)原形的樣，扔出手中文件。

    “市局舉報，說你私自和個體戶合作，從中收受回扣?！?/br>
    “冤枉啊?！彼螛I(yè)啪一下拍桌子站起來，“我這種根正苗紅的同志是堅決不可能受到資本主義的腐敗，您該知道我不是這種人?！?/br>
    “那你說說，你們分局最近定下的一筆合作，上面好幾臺電話機的安裝費為什么是零?！?/br>
    宋業(yè)厚臉皮慣了，掰著手指頭就沖著對面幾位說：“我給大家算筆賬，今年上面給的任務(wù)，是我們每個月安裝十臺電話，木桐鎮(zhèn)當年接入通訊線的地理位置除去鄉(xiāng)政府，就是我們郵政大樓?！?/br>
    “說重點?！?/br>
    “重點時，今年木桐鎮(zhèn)沒整修計劃，代表任何一家安裝電話都需要申請，到時候鄉(xiāng)政府肯定要又拿破壞鎮(zhèn)容鎮(zhèn)貌，征地費用，管道整修這一番下來又是錢……”

    “你的意思，你吃回扣都是不得已，怪上面了。”古老面色嚴肅。

    “當然不是，但是如今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古局，都說如今全國人民的生活越來越好，但是咱們心里門清，電訊這一塊年年虧損多少?！?/br>
    “安裝費用高額，附加費用更是不低，年年還需要維修，這些錢等著國家撥的補償款，根本不夠看?！?/br>
    “機要部門通訊優(yōu)先，剩下能分到手的就不多，如今是電話增加不上去，電報年年降，我好不容易給部里省點錢，又說我吃回扣?！?/br>
    “年年打的申請調(diào)費報告，年年駁回，這么下去，電訊部遲早要完?！?/br>
    宋業(yè)越說越委屈，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揉眼睛。

    至于哭沒哭，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

    這一幕在場幾個人看在眼里，心里都不是滋味。

    古老手敲在桌子上，“像什么樣子，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如今只是在調(diào)查，也沒說你一定吃回扣，事情總要說清楚，合作商的幾臺電話機，確實是你送的吧?！?/br>
    宋業(yè)也不抬頭，“也別覺得我說話不好聽，這舉報遞交第一時間紀檢就會派人調(diào)查，我要真有事，就不是把我叫來省局，但凡叫我來，就是你們心里不信任我?！?/br>
    “……”

    古老拳頭硬了，“你還要不要這次合作?！?/br>
    “要！”

    第66章 海市唐氏

    紀真真趕到省局時，被攔著沒讓進。

    她等了好一會，就瞧見宋業(yè)頂著大太陽垂頭朝外走，渾身看起來都沒精神。

    “主任！”紀真真抬手沖著打招呼，喊了好幾聲才看到宋業(yè)目光朝著看過來，認出她后快跑兩步到跟前問，“你怎么在這。”

    “我聽說你要被處分?！?/br>
    “老馮說的，一大把年紀嘴上沒給把門的?！?/br>
    紀真真追問，“為什么一開始不直接說?！?/br>
    “這有什么好說的，都是小事?！彼螛I(yè)擺擺手，“你也不用太感謝我，這事在你身上跟在我身上不一樣?！?/br>
    “不是……”

    “行了，事情都結(jié)束，往后這事別說了，如今在調(diào)查階段，這種形式的合作暫時別談了?！?/br>
    “恐怕沒辦法?！奔o真真有幾分無奈道，“江城南街老區(qū)開發(fā)，剛剛拿下的合同。”

    還沒簽字，她原本打算避開宋業(yè)去的。

    “定的今天簽字，下午兩點鐘。”他們從這趕過去，剛剛好還能準點到。

    “哪？”

    “你都哪找的生意，這么快?！彼螛I(yè)愣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幸好還沒簽字，咱們上門去說清楚，這合作……”

    “得繼續(xù)?！奔o真真攔住他的話。

    “上一起合作已經(jīng)被人知道，南街這合作，很有可能要被截胡?！?/br>
    “如果對方只愿意跟我們合作呢?！?/br>
    ……

    唐氏分公司。

    秘書安置好來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br>
    “唐總，郵局來人詢問開發(fā)區(qū)是否需要電話安裝。”

    “這么快就到了，不是兩點?！碧普裥坌χ酒鹕?，順手拿起桌上的文件，“正好，我這還有點問題想要問問……”

    “不是合作方，是南街地區(qū)的?！?/br>
    “有區(qū)別？”

    秘書點點頭，“據(jù)了解，紀同志隸屬木桐鎮(zhèn)郵局?！?/br>
    略微思索，唐振雄便猜到什么，安穩(wěn)坐下，“這點小事，你找人去處理?！?/br>
    這話一出，態(tài)度就已經(jīng)十分明顯，秘書應(yīng)下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叫來后勤部的人去接待。

    紀真真提前幾分鐘到來，和前臺確定信息時，從公司里走出來一行人臉色陰沉。

    簽個字的功夫，再抬頭就瞧見幾個人堵在了宋業(yè)面前。

    “宋業(yè)，你怎么會在這?！?/br>
    宋業(yè)瞟一眼，吊兒郎當?shù)溃澳阏l啊?！?/br>
    詢問的人臉色瞬間漲紅，本就在公司扯皮半天，心情憋悶到不行，宋業(yè)這話一出，瞬間讓他找到發(fā)泄口。

    “宋副局，不對，瞧我這腦子，現(xiàn)在得叫宋主任，這副局沒轉(zhuǎn)正，可惜一大把年紀還跟新入職的大學(xué)生一起混?！?/br>
    他瞧見了紀真真，眉眼明艷動人，年紀不大，再看宋業(yè)的眼神都帶些顏色，故意說：“這位同志，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還是不要單獨跟你這領(lǐng)導(dǎo)出來，丟了清白可沒地說?！?/br>
    宋業(yè)活動拳頭，抬起手就打出去。

    砰得一聲響，直接將人給撂翻在地，躺在那捂著鼻子，猩紅的血液從指縫中流出，刺目耀眼。

    “跟你嘴我事的人怎么就沒告訴你，我脾氣不好。”

    “你你你！”躺在地上的人看到宋業(yè)腿動了，立馬蜷縮著朝后退，“你敢動手打我，我告上去你就得吃處分?！?/br>
    “告，我替你想想說辭，就宋主任正不辭勞苦奔波在市場，尋求新發(fā)展時，你因為一點蠅頭小利故意破壞談好的合作?！?/br>
    “你胡說八道，南街本來就屬于我們分區(qū)，即便是沒有合作，等到開發(fā)起來安裝電話也需要找到我們，明明是你們搶先一步，惡意競爭！”

    “凈胡說八道?！彼螛I(yè)甩了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