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飛升 第189節(jié)
又是“墜崖遇寶”的套路,宋潛機心想,怎么就我上輩子墜崖必重傷,重傷必遇敵,遇敵必高手? 華微真人娓娓道來:“吾低頭欲飲,只見湖水清如明鏡,水中卻沒有吾的影子。吾受到某種吸引,不覺向湖心走去……” “三生石沉在湖底,湖水可照見‘過去’和‘未來’?”宋潛機奇道。 眾魂大感震驚,甚至有魂懷疑老祖編故事騙分。 但宋潛機死過一次,跟旁白看過不知多久的光陰長河,接受能力較強。 “有人見‘前世’,有人見‘未來’,吾不曾看見‘過去’,只親眼看見自己誅殺強敵,開山立派,授業(yè)傳道;又親眼看見華微宗日益壯大,成為天西洲第一大宗門。 “借這次奇遇,吾已知曉未來,處處先知先覺,領(lǐng)先同輩一步,真如湖中所見,做了一代宗師。三生石一事,吾不曾與人提起,本以為這個秘密要隨吾消散天地?!比A微真人嘆道,“然不曾料想……” 他環(huán)顧四周金燦燦的小麥,一臉“我看到了傳奇的開頭,但沒猜到這結(jié)局”的悵然,宋潛機不由動容:“加十分!” 華微真人微微一笑,轉(zhuǎn)頭就對眾魂道:“明白了嗎,你祖宗永遠是你祖宗?!?/br> 麥田又吵起來。 …… 這一戰(zhàn)在月黑風(fēng)高時打得天昏地暗,腥風(fēng)血浪染紅兩岸。 眾修士群情激昂,空前團結(jié)。 大蛟還未徹底清醒,睡意猶存時,便被困在陣中。 上萬修士遵守“前輩”指示,分工明確,輪流上陣攻擊。 大蛟雖死,威壓猶存。 人站在蛟邊十分渺小,不過一只爪子大。 眾修士從浴血奮戰(zhàn)的氛圍中清醒過來,才知后怕: “如果不是前輩的試煉,我們遇到此蛟,只怕已做了盤中餐?!?/br> “別說這么嚇人的話!” 尸首橫亙于地,像一條連綿起伏的山脈。 蛟尾拍碎兩座山峰,河道被堆積的山石阻隔,形成廣闊的紅色堰塞湖。 南岸、北岸連成一片湖岸,不再遙遙相對。 醫(yī)修們忙于施術(shù)治療,傷患們打坐休養(yǎng)。 紀辰心情復(fù)雜,喜憂參半。 喜的是宋潛機在暗處,憂的也是宋潛機在暗處。 他和孟河澤故意攔截衛(wèi)真鈺,沒聽宋兄的話,不知道宋兄會不會生氣。 先前折騰趙仁,也不知宋兄看見沒有。 戰(zhàn)斗時沒時間細想,現(xiàn)在越想越覺忐忑。 他站起身,決定努力挽回一二。 千渠弟子平日在毒瘴林結(jié)隊打獵,對上大蛟就當(dāng)打蛇。他們戰(zhàn)斗默契度高,身上的防身寶物也多,很少有人受傷。 修為稍低、身價不厚的散修、缺乏與妖獸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其他門派弟子則沒有這么好運。 “這位道友,來瓶補氣丹吧?!奔o辰發(fā)揮自來熟的本領(lǐng)。 被他搭話的小弟子受寵若驚:“紀、紀編修?” 紀辰熱情地幫助陌生修士,看誰都像宋潛機。 “你到底怎么了?”孟河澤莫名其妙。 紀辰只能傳音:“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對衛(wèi)真鈺臉色好點,情況復(fù)雜,等會兒再跟你解釋?!?/br> 孟河澤指了指冷臉的衛(wèi)真鈺:“現(xiàn)在是誰臉色不好?是我嗎?!他媽的不是我!” 衛(wèi)真鈺感知敏銳,抬眼望來。 孟河澤對上他目光,在紀辰瘋狂暗示下,勉強勾出一絲不自在地假笑。 衛(wèi)真鈺一怔,假裝沒看到,繼續(xù)找人: “方才誰看見宋潯了?” 眾人搖頭,衛(wèi)真鈺遍尋不獲,臉色更差。 在紀辰的影響下,千渠弟子紛紛向四周伸出援手。 眾修士目瞪口呆,一時不知所措。 殺蛟時震驚于千渠人的團結(jié)和實力,戰(zhàn)斗后又感受到千渠人的善意。 “千渠作風(fēng),竟比大宗門更像大宗門?!?/br> “紀編修也不似傳聞中嚴厲苛刻,人如其題,竟十分樂于助人。” 一場酣暢淋漓的并肩作戰(zhàn),還有千渠弟子的熱情慷慨,令各方關(guān)系大為改善。 無論原本懷著什么目的來到岸邊,此時都感到劫后余生的喜悅: “你們門派的補靈術(shù)當(dāng)真厲害,從前是我偏見太深?!?/br> “哪里,還要多謝你們及時出招,拉走大蛟目光。” “感謝千渠和漠北的人,這次數(shù)他們出力最多?!?/br> 血河谷地宮像一張更大的餡餅掛在前路,此時面對渾身是寶的大蛟尸體,眾人非但不爭搶,甚至在彼此謙讓。 又顧忌那一絲殘留的意識或魂魄,沒人想給前輩留下貪婪、淺薄的印象,耽誤往后的大機緣。 此等場面,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修真界百年難遇之大和諧。 宋潛機回去時,正聽見有修士低聲教育同門后輩: “你們要沉住氣!看人家千渠王,當(dāng)年為什么在登聞雅會能得到強者賞識?因為他沉得住氣,懂得以退為進,你看他一副無欲無求不爭不搶的模樣,是不是非常清新脫俗?” 第146章 想法太多 “必須人后十分努力, 人前才能毫不費力。” “哪有真正的天上掉餡餅,都是步步為營!” 教育人的站在石上,語氣自信, 振振有詞; 被教育的圍成一圈,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一條傳謠鏈就在眼前誕生。 宋潛機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小宋,你跑哪去了?”陸周氣喘吁吁, “衛(wèi)王一直在找你?!?/br> 他說話時, 散修隊友團團圍上,將宋潛機帶出人群,卻不往銀甲隊的方向走, 而是躲到一處僻靜無人的大石后。 “這位道友,我們該如何稱呼您?”陸周低聲問。 其他隊友小心翼翼地看著宋潛機,包括平時說話刻薄脾氣不好的劍修,也是一副緊張不安的模樣。 宋潛機見他們表情,便知之前打斗激烈, 給他們留護身符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 “照舊?!彼螡摍C道,“我還有些事要辦?!?/br> 隊長陸周松了口氣:“多謝道友護命之恩?!彼匆谎燮渌犛?,艱難地說, “我們商量過, 宋道友能畫如此厲害的防身符箓,必不是無名之輩,肯大費周折隱藏身份,進我們隊做小伏低、任人使喚, 一定因為有很重要的事做……” 劍修嫌他啰嗦, 搶道, “我就直說吧, 道友救了咱們的命,咱們當(dāng)然站在道友這邊!可是衛(wèi)王也待咱們不??!反正我是下不去殺手!若換了別的事,咱們赴湯蹈火絕無二話,只是這件,實在不行。” 陸周嚴厲地警告:“你小聲點!” 忽一陣晨風(fēng)起,林木簌簌而動,樹上望風(fēng)的張猴轉(zhuǎn)頭,卻見一只鳥雀飛過。 樹下宋潛機聽得一頭霧水:“下殺手?對衛(wèi)真鈺?為什么?” 陸周苦笑:“我們一群散修,身上無甚可圖。您要是想對我們不利,也不必給我們留護身符?!?/br> 散修隊們臉上整齊寫著“我們有自知之明”。 胖陣師小聲說:“所以,您是來刺殺衛(wèi)王的吧?” 先用廚藝吸引衛(wèi)真鈺注意,再月下散步巧遇,步步接近忍辱負重,只為刺殺。 宋潛機嗆得一聲咳嗽,又覺哭笑不得:“我殺他干嘛?” 我殺救世主,殺了他以后誰去救世? 那我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眾散修緊緊盯著他,表情忐忑。 宋潛機無奈望天:“不管別人信不信,這個世界上,我是最不可能殺他的人。” 眾散修愕然。 一時無話。宋潛機道:“走吧。” 他示意其他人先走,自己像從前一樣綴在最后,像一條沒有存在感的尾巴。 眾人會意,急忙調(diào)整表情,卻暗中傳音聊天: “聽這語氣,他應(yīng)該與衛(wèi)王是舊相識,卻不愿相認?!?/br> “八成是。修真界,真復(fù)雜啊?!?/br> 陸周:“修真界很單純,復(fù)雜的是修真人。” 眾散修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 “紀編修?!崩畲稳酒鹕?,緊盯紀辰,“你是來……” “大家別緊張,坐,都坐。繼續(xù)聊,不用管我?!奔o辰對銀甲隊熱情打招呼,“方才并肩作戰(zhàn),我是代表千渠來感謝衛(wèi)王的!” “可否借一步說話?”紀辰望向人群后的衛(wèi)真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