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戀舒不喜歡住在家里，常年住的酒店。

    洗完澡，沈明甜拉著她問：“郎名磊那孫子什么意思？”

    沈戀舒敷著面膜，口齒不清道：“盲目自信?！?/br>
    “你一點兒都不生氣？”沈明甜想起那個場景就來火：“是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你也太給他臉了，什么也不說?！?/br>
    沈戀舒：“把他教聰明了，豈不便宜他。”

    “倒也是哈，治傻逼最好的辦法就是捧殺他，讓他更加傻逼！唉，你怎么不問問我怎么知道的這事兒？”

    沈戀舒摘掉面膜：“調(diào)監(jiān)控。”

    “你咋啥都知道？”

    “我還知道，是沈楓雅女士去調(diào)的?！?/br>
    那晚，沈楓雅以為沈戀舒的包丟了，特意找人調(diào)監(jiān)控，結(jié)果就看到那一幕。

    她氣不過，把視頻發(fā)給阿甘老師評理，結(jié)果手一滑，發(fā)到兩百人八卦群里去了。

    八卦分子截圖什么手速？等她反應(yīng)過來點撤回，根本無濟于事。

    于是沈女士干脆破罐子破摔，跟阿甘老師徹底撕破臉，保住了自己“行事謹(jǐn)慎”的名媛風(fēng)范。

    “那男的說話也太難聽了，他憑什么那么說你。”

    初中那會兒，沈戀舒發(fā)育早，漂亮胸大裙子短，典型壞女生的外形。再加上她長著一雙狐貍眼，看誰都像是勾引，從初一開始，她就是那群壞男生的sao擾目標(biāo)。

    其他人只見到她被幾個男生帶走，沒人知道，她為了死守防線，從四樓窗戶跳了下去。

    要不是運氣好抓住了雨棚架，她已經(jīng)沒命了。

    可是沒人信她。

    謠言中傷她，老師放棄她。同學(xué)說她不干凈，躲著她，孤立她。

    既然所有人都罵她壞女生，她就把壞坐實了。她開始打架逃課，離經(jīng)叛道，把家里弄得雞飛狗跳。

    那幾個欺負(fù)她的男生，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要不是外婆，她可能已經(jīng)被送進去勞改了。

    在沈戀舒的認(rèn)知里，貧窮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靈魂缺失。

    她好不容易找到契合的另一半靈魂，還沒合體，就又出現(xiàn)排異反應(yīng)，被無情拋棄了。

    “姐，你說男的是不是都喜歡被動的女孩？”沈戀舒有些茫然，仔細(xì)形容：“我喜歡你，但我不告訴你，我就暗戀你，等著你來追我那種？”

    “當(dāng)然了，男人都是獵人，不喜歡送上門來的，覺得廉價。而且你以為人傻嗎？他們精著呢！會懷疑你今天主動追他，明天就會去倒貼別的男人?！?/br>
    沈明甜奉上經(jīng)驗之談：“否則怎么綠茶都那么受男人歡迎？人家高級綠茶就是把自己包裝成獵物，坐等被虜，還要掉幾滴眼淚，假裝努力逃跑。她們管這叫欲擒故縱。”

    沈戀舒皺起鼻子：“復(fù)雜，懶得玩?！?/br>
    “姐也沒打算帶你玩?！鄙蛎魈鹛鹕驊偈娴南掳停骸熬湍氵@張小妖精臉，一旦學(xué)會，我怕男人被你玩滅絕?！?/br>
    沈戀舒拍開她的手：“過獎。”

    “唉，你跟萬城，到底怎么回事啊？”沈明甜言歸正傳：“聽周青堯說，他在追你？”

    沈戀舒躺下：“假的?！?/br>
    “你怎么一點不上心？”看沈戀舒躺平還那么高挺飽滿，沈明甜一臉羨慕：“能摸嗎？”

    “不行?！鄙驊偈姝h(huán)抱雙臂，避開她的魔抓。

    “吃什么長的這么大？我怎么就沒遺傳到沈家女人的豐滿?！鄙蛎魈鹨哺上?，轉(zhuǎn)頭近距離看小妖精白嫩的臉頰，又眼饞她那雙大長腿。

    她感慨萬千：“萬城是不是修行者，為了練功，不能破戒？”

    每天摟著這么個人間尤物，還能把持住不碰，絕非常人。

    “不是。”沈戀舒說：“他沒有信仰?！本退闶巧?，也見不到萬城虔誠的樣子。

    “你不對勁?！鄙蛎魈鹫f，“你不該是一開始覺得意難平，緊接發(fā)現(xiàn)喜歡的人就是聯(lián)姻對象，竊喜暗shuangma？”

    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繼續(xù)糾纏。沈戀舒看上去很平靜：“他來找我，是為了應(yīng)付他父親，好徹底掌控萬氏集團?！?/br>
    萬城要娶的，是陸琮名的女兒。不是她這個人。

    他迫不及待跟她結(jié)婚，現(xiàn)在就算要他獻身，他都不會猶豫一下。

    沈明甜小聲問：“舒舒，你難過嗎？”

    她難過。

    很難過。

    可難過并不能改變什么。

    “小意思。”

    沈戀舒明艷的臉上掛著慣有的笑，讓人分不清她是真灑脫，還是嘴硬不承認(rèn)。

    *

    深夜。沈戀舒睡不著，在被窩里玩起了手機。

    她突然想起跟萬城的賭約。

    他一輩子騙不到她，她總不能等他一輩子？沈戀舒后悔跟他打賭了。

    手機屏幕亮了亮，冰山頭像彈出一條消息。

    c：【協(xié)議掃描件】

    凌晨三點半，他不睡覺，在這擬協(xié)議？是有多想贏她。

    沈戀舒不回復(fù)，假裝沒看見，悄悄點開文件偷看。

    她上當(dāng)受騙的期限是，十天。

    很好。

    未來十天，她不出門了。

    *

    早上，沈戀舒被陸持之一通電話叫醒。

    “姐，家里出事兒了，方便的話你回來一趟?！?/br>
    沈戀舒立刻往家趕。

    別墅門口停了五六輛車，人群把大門堵死，為首幾個強壯男人手舉大紙牌，像是來討債的。

    沈戀舒繞過人群，從后門往院里翻。

    “姐，這兒。”陸持之劈開草堆，讓沈戀舒往下跳。

    沈戀舒從小生活在鄉(xiāng)下，沒少干這種事，爬墻動作嫻熟，把鞋草叢里一扔，縱身一躍，穩(wěn)穩(wěn)落地。

    她坐在地上穿鞋，問：“外面那些人干嘛的？陸總拖欠工資了？”

    陸持之有點傷腦筋，他這jiejie，比meimei還單純。

    “你以為陸總為什么允許你去住酒店？”

    沈戀舒理所當(dāng)然道：“他罵不贏我。”

    “……”陸持之說：“是因為家里不安全?！?/br>
    “為什么？”

    “去年爸公司線下大量關(guān)店，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有幾萬人失業(yè)。他們不滿裁員機制，隔三差五上門鬧事，報警就跑，警察一走人又來了?！?/br>
    沈戀舒這時才知道，網(wǎng)上那些爆料都是真的，陸家的生意早就不如當(dāng)年。

    二樓書房門沒關(guān)，里面?zhèn)鞒雠叵暎骸澳俏夷茉趺崔k！不裁員難道賣兒賣女養(yǎng)著他們?。俊?/br>
    陸琮名煩悶地捏著眉心骨：“我跟你說老劉你這是逼我去跳樓！”

    沈戀舒倚在門口，等他講完電話，吹了一個大大的泡泡。

    陸琮名丟開手機，緩和了神色：“多大人了，還吹泡泡！”

    “多大也沒吃你家大米?！鄙驊偈孀哌M書房，語氣輕飄飄的：“陸總，你派我去聯(lián)姻吧?！?/br>
    “沒心沒肺。你以為你爹已經(jīng)淪落到那種地步？”陸琮名坐下，喝了口茶，看向她：“我讓你跟萬城結(jié)婚，是看重他的人品。放眼整個圈子，就屬他不亂搞男女關(guān)系，其他的，我一個也看不上。”

    沈戀舒歪頭笑說：“那就他唄?！?/br>
    陸琮名沉默了好一陣。

    曾經(jīng)頂天立地山一樣的男人，此刻滿眼無力與滄桑。

    “舒舒，爸爸對不起你。”

    沈戀舒笑：“陸總哪里話，在金錢上，你沒有虧待過我。你都快要退休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晚節(jié)不保去跳樓呀?！?/br>
    陸琮名想掩飾：“我剛才那是……”

    “不就是聯(lián)姻嘛。”沈戀舒打斷他，“只要雙方談妥，字一簽，又不少塊rou?！?/br>
    她以前對待婚姻不是這種態(tài)度，看著像是自暴自棄。陸琮名沒有馬上同意：“你再考慮考慮?！?/br>
    他之前一心想給女兒說門親，好讓她安穩(wěn)下來別再到處飄。等臨到頭了，突然又后悔。

    “離萬奶奶壽宴還有兩天，等你想清楚，聯(lián)姻也好，退婚也罷，我就當(dāng)面把婚事敲定，也算是給兩家一個交代。”

    “不用考慮，跟誰結(jié)婚不是結(jié)。這次是我自愿的，無論你讓我嫁誰。”

    陸琮名看著女兒，眼里有淚花，關(guān)心道：“你跟萬城，是鬧什么矛盾了嗎？”

    “別問?！鄙驊偈孓D(zhuǎn)身下樓：“也別搞這么煽情。等你死了，把遺產(chǎn)分我一半就好?！?/br>
    陸琮名罵：“不肖女！”

    *

    沈戀舒大致了解了一下萬家的歷史。

    廖鎂琴是萬獻東的初戀情人。萬茳是萬獻東跟初戀情人出軌的風(fēng)流產(chǎn)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