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啊喂?。?！

    我坐在座位上一抓頭發(fā)，仿若遇見高難度數(shù)學(xué)題，抬頭，對面的伏黑惠老神在在，認(rèn)真地寫。

    我強(qiáng)迫自己注意力集中，首先在所有題下面寫了答這個字。

    [請問你們第一次見面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容易。

    答：互扯頭花，以示友好。

    [請問你們第一次接吻是在哪里？]

    答：謝邀，初吻還在。

    [請說出對方的一個優(yōu)點(diǎn)。]

    答：違反重力完全不需要發(fā)膠的海膽頭，非常炫酷。

    [請?zhí)羁铡猼a是你第一次___。]

    我轉(zhuǎn)轉(zhuǎn)筆，想寫“第一次喜歡的人”，但又覺得怪rou麻的，于是筆鋒一轉(zhuǎn)。

    答：第一次打我的人。

    ……

    都是一些情侶常規(guī)問題，我松口氣，就算不是情侶，有些問題我相信我們兩個人都清楚。

    穩(wěn)了。

    我放下筆，對面的伏黑惠也正好寫完，抬眼對上我，我這次沒什么別扭了，對他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

    伏黑惠單手撐下巴，比了個ok的手勢。

    工作人員收起問卷，我自己先選了一個容易的問題。

    “就那個……第一次見面那個吧?！蔽易孕诺?。

    工作人員：“好的，請問第一次見面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么？”

    我后靠座位：“打架，是打架?！?/br>
    “……沒錯?！惫ぷ魅藛T看完兩張問卷，半晌才緩緩開口，內(nèi)心對那個少年寫得詳細(xì)得仿佛一個敘事作文所震驚到。

    工作人員：某種意義上來說……好厲害……

    按照規(guī)則，她將問卷的數(shù)個問題裁分區(qū)域，撕下來，把伏黑惠寫的那個問題答案遞給我看，表示自己沒有偏頗。

    又把我寫的遞給伏黑惠。

    伏黑惠瞥一眼就放下。

    我接到紙片，瞬間被紙上的作文震驚到，下意識開始給伏黑惠打分……環(huán)境描寫…心理描寫……動作描寫……前后照應(yīng)……字跡清晰，板書工整……有轉(zhuǎn)折……值得高分。

    幾秒之后，我反應(yīng)過來。

    我在干什么……所以我說為什么伏黑他還加紙了，原來如此。

    默默將紙片放到桌子上，沒再動。

    工作人員盡職盡責(zé)地繼續(xù)道：“那么，你選擇什么問題呢？”

    伏黑惠平靜道：“填空的?！?/br>
    貌似是[請?zhí)羁铡猼a是你第一次___。]這個吧？

    我還糾結(jié)伏黑會不會答錯，結(jié)果他淡淡道：“第一次打她的人?！?/br>
    ……臥槽！中了??！

    頂著工作人員一言難盡的眼神，我顫抖著手接過伏黑的紙片。

    上面是伏黑的字跡。

    [是我第一次主動的選擇。]

    我呆愣住，不自覺抬頭望他，伏黑惠無聊地?fù)蜗掳?，紙片壓在胳膊肘下面，察覺到我的視線，抬眸尋過來。

    他一定知道我看到他的答案了。

    我抿唇，伏黑惠看似鎮(zhèn)定地回望我，耳朵卻紅了一片。

    我沒打算調(diào)侃他，因?yàn)槲业哪樋隙ㄒ布t了。

    伏黑惠他，從小失去了父親，聽到消息后只能被迫接受，接受繼母的消失，接受津美紀(jì)jiejie……我記得小學(xué)時候我說過我羨慕他有五條老師撫養(yǎng)他的話。

    伏黑惠背著書包，小小的臉上滿是傷痕，明明年紀(jì)跟我一樣小，卻再沒有什么活潑的表情，他靜靜地看著我，說道：“這是有代價的，清繪。”

    我不清楚是什么代價，但伏黑他肯定接受了——像以往一樣被動接受全部。

    越了解他，越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對視，我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熱，伏黑的耳朵也紅得滴血。

    但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心跳得好快。不太妙。

    直到工作人員催促：“來轉(zhuǎn)轉(zhuǎn)盤吧，轉(zhuǎn)到哪個就是什么獎哦?！?/br>
    我一驚，他也頓了頓，我們同時轉(zhuǎn)頭，沉默走過去。

    “你去?！狈诨蓊h首，但眼睛沒有看我，而是看向別處。

    我深呼口氣：“行?！?/br>
    我按上轉(zhuǎn)盤邊緣，心還在跳，都分不清是期待中獎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轉(zhuǎn)盤開始轉(zhuǎn)動，停下來時，針指向的是——

    看到轉(zhuǎn)盤，我心頓時安靜下來，甚至下一秒就要罷工。臉都不紅了，滿眼都是結(jié)果。

    ……好家伙，參與獎。

    請問為什么這么真實(shí)。

    *

    我面無表情地拿著參與獎的鑰匙扣走出去。

    伏黑惠跟在一邊，摸脖子，沉默一瞬說道：“沒什么?！?/br>
    干巴巴的安慰。

    我悶悶道：“……知道了，走吧?！?/br>
    原定計(jì)劃現(xiàn)在是去隨便逛逛的，但經(jīng)過一處草叢，我低頭一直看鑰匙扣，走到一半才發(fā)覺伏黑不見了。

    往回走幾步，伏黑惠正低頭看草叢。

    我把鑰匙扣收好：“怎么了……？”

    我聲音在看到草叢里的一只貓咪時停下。

    草叢里，一只臟兮兮的白貓費(fèi)力地吃著魚。

    真的很費(fèi)力……讓人懷疑它是不是牙口不太好……

    我默默看了幾秒，轉(zhuǎn)頭，少年正在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

    我：“你在做什么？”

    伏黑惠插兜，一副酷哥樣，嘴里說道：“給它加油?！?/br>
    “……”我默默又把頭轉(zhuǎn)回去，低頭，白貓撕扯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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