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怎么不習(xí)慣，時間的齒輪可不會因為本人暫時的想靜靜就不去再轉(zhuǎn)動了。更何況現(xiàn)在還是上班時間。

    林辰叁要對得起公司給她的時薪。哪怕說這種時薪還不如去餐館端盤子……而且她要慶幸，她當(dāng)年玩游戲的那些經(jīng)驗，不至于她在面對屏幕上方那花花綠綠的大塊特效時習(xí)慣性無助……往好一點的方向去想吧。至少被開的不是她。

    主動離職和被動離職帶給人的心理感受可是兩碼事。

    之后嘛，說來也奇怪，當(dāng)回到座位上，狄曉樂開始以部長找她的事情詢問詳細(xì)，她問陳攀和蔣四金關(guān)于角色養(yǎng)成的具體成長曲線，陳小峰不時給她塞一點工作找她的茬……這些事項都足夠來擠壓她的頭腦思考空間，讓她不必在那種負(fù)面的情緒中投遞過多的注意力。

    晚上的工作在十一點時走到了尾聲。林辰叁照常到點走人。

    馬甜甜已然恢復(fù)了在一樓電梯出口等她的習(xí)慣。

    馬甜甜先說：“晚上好?！?/br>
    林辰叁看到來人的臉時打了個招呼：“好?！币簿褪墙裉?，她才奇怪起了一件事：不對啊，每次她都是到點就撤的，不應(yīng)該每次馬甜甜都比她先到一樓。

    如果說馬甜甜是組長，有可能是利用職權(quán)之便，先行跑路，可之前趙凌蒙還在時，這兩人也是在下面等她的。

    產(chǎn)生了疑問，林辰叁也便問出了口：“甜甜姐你是走樓梯下來的嗎？”

    馬甜甜搖頭，指了指走廊的拐角處：“我是走貨梯下來的?！?/br>
    “貨梯？”

    “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旁邊，一般沒人敢從那邊走。”

    “甜甜姐你就不是一般人了?！?/br>
    “不不不。我也是一般人，但我是組長，所以我知道總經(jīng)理什么時候在公司。他和我們不一樣，一般情況下，一天二十四小時，大概只有三個小時會待在辦公室。往往下午五點之后都不在?！?/br>
    “我也想每天只工作三個小時?！瘪R甜甜已經(jīng)邁開了步子，林辰叁自然也是邊走邊說。

    馬甜甜有些揶揄：“才不是工作三個小時，總經(jīng)理名下掛著的公司又不止我們一家，你去天眼查或者企查查看看，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大忙人了?！?/br>
    林辰叁露出仿佛第一天認(rèn)識馬甜甜的表情：“我對他是個什么樣的大忙人不感興趣?！闭f完后順便撇撇嘴：“除非他能給我錢?！?/br>
    “你現(xiàn)在的工作不就是他給你錢嗎？”馬甜甜說這話也不知是不是玩笑。

    林辰叁可是百分百不贊同：“這可是我的合法勞動所得，就是總經(jīng)理不是他，我的工作該給我多少錢，就該給我多少錢?！?/br>
    “你可真是人間清醒?！瘪R甜甜忽然冒出來這么一句話。

    不等林辰叁從這句話中品咂出幾分滋味，馬甜甜緊接著又是說：“最近的國產(chǎn)電視劇或者綜藝，林辰叁你有什么喜歡看的嗎？趙凌蒙得后天出院，她現(xiàn)在每天都躺的發(fā)霉了，一直找我要推薦?！?/br>
    這個問題就不該問林辰叁： “這方面我可能幫不了什么忙。我從高中之后就沒看過什么電視劇了，而綜藝什么的，我可能連這兩年有什么新節(jié)目都不知道。”

    馬甜甜這回是真的吃驚：“真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有人不看電視劇和綜藝的。”

    林辰叁同樣擺出一副吃驚的表情：“真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還有人看電視劇和綜藝的?！?/br>
    兩個人互相看了會，后面還是馬甜甜先開口：“你認(rèn)真的？”

    林辰叁歪了歪頭：“沒必要說假話啊?！?/br>
    直到走到小區(qū)要分手的途中，基本上都是馬甜甜問林辰叁。

    “那我能問問原因嗎？”

    “可以?！?/br>
    “不看電視劇的原因是？”

    “不想看。”

    “不看綜藝的原因是？”

    “沒興趣?！?/br>
    “零乘三你追星嗎？”

    “不追?！?/br>
    然后馬甜甜說了一個人名，不過落在林辰叁耳中就自動被消音了：“xxx，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br>
    “這人可是最近的大紅人，微博熱搜十個他總能占上兩個。”

    “但微博熱搜和我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馬甜甜好像有點服了林辰叁，再問的時候語氣都有些萎靡不振：“你會為了那些明星，藝人花錢嗎？”

    林辰叁還沒說話……

    馬甜甜就幫林辰叁回答了：“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不會花一分錢去支持那些明星，藝人，因為你都不知道為什么要給那些人花錢，認(rèn)識都不認(rèn)識，要演技沒演技，要作品沒作品，三十歲了還自稱青春少年，大男孩，四十歲了還要去古裝偶像劇演十五歲少女，用法令紋去擠自己臉上本來就少得可憐的膠原蛋白……”

    林辰叁忍不住吐槽打斷：“這是你想說的話吧？”

    馬甜甜停下馬上要手舞足蹈的動作：“難道不是你的心聲？”

    “我才不會用這么膚淺的理由?！笨吹今R甜甜吃癟，林辰叁忍不住露出驕傲的表情。也許她內(nèi)心深處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比起想要否定對方讓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那點想法根本不重要。

    林辰叁在某種程度上實屬個性格惡劣的大惡人。

    這果然引起了馬甜甜極大的興趣：“那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何高論。”

    “高論也不至于……”林辰叁先給自己鋪墊了一番，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我只是仇富罷了?！?/br>
    “哈？”馬甜甜先是一懵，結(jié)果又不得不為林辰叁的直接感到目瞪口呆。理是這么個理，但是感覺就怎么，怎么覺得奇怪呢？

    但想了想也沒太想出個什么，馬甜甜只能以自己的認(rèn)知來做出回答：“你說的也沒錯，內(nèi)娛明星賺的確實比小老百姓多太多了，給他們花錢，實在是窮人家的傻兒子不知道自家有多少口糧。”

    一個代言費就是兩千萬。

    一部戲薪酬拿到一個億不是問題。

    反手加倍，陰陽合同，還要唱片沖銷量，數(shù)據(jù)做到飛起，粉絲打榜從來都樂此不疲……這些馬甜甜都是有所耳聞的，不如說早幾年她粉那幾個女團(tuán)時確實是花了些錢，雖然沒進(jìn)核心圈，但多少和站姐幾個有些了解，她當(dāng)年可是剪視頻的一把好手。。

    “然后，雖然這么想不知道合不合適，但我認(rèn)為花錢去支持那些明星，就是對自己殘忍，對自己的后代殘忍?！绷殖饺f。

    馬甜甜可沒想過話題延伸能夠到這種地步，她現(xiàn)在滿腦門的金色大問號：“這又是什么說法？”

    林辰叁開始扳著手指頭說話了：“你看，現(xiàn)在內(nèi)娛大部分明星都是初高中就進(jìn)了圈子，他們沒怎么念過書，就是文化課不行，高考考藝術(shù)類，文化課分?jǐn)?shù)能夠搞到四百分就值得上個頭條來吹水了，還有些童星，寫個‘到此一游’，此和游兩個字都要出錯，綜藝節(jié)目上會解個一元二次方程，這就算是學(xué)霸了。不說綜藝，讓他們?nèi)パ輦€戲，臺詞靠1234重復(fù)念，配音也不是自己的，然后動作靠替身，也不是只有動作是替身，現(xiàn)在什么替身都有，手替都有。唱歌嘛，沒有修音的情況下，那現(xiàn)場能聽嗎？不能。但是大家還是對他們很寬容，說他們辛苦，辛苦什么？辛苦演戲流不出眼淚眼藥水滴多了，還是唱歌太辣耳朵把自己都辣哭了？你不覺得很可怕嗎？更可怕的是，他們能夠比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擁有更多的社會資源，更多試錯機會，他們要擠掉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是非常輕易的事情，更不要說他們的后代會怎么去擠掉我們的后代，父母就是那樣的水平，難道我們要指望他們的孩子能夠自發(fā)體會民生疾苦，知道禮儀謙讓嗎？”

    “那些日報啊，新聞啊，總是說什么現(xiàn)在的孩子價值觀出了問題，不想著長大了以后做科學(xué)家，做醫(yī)生，做警察，就想著做大明星，大網(wǎng)紅，能夠接到單子在直播間賣貨，人生就算成功了一大半……按我的說法來講，孩子能有什么錯？他們只是從大人的世界里了解得知，做大明星，大網(wǎng)紅可比做什么勞什子的科學(xué)家，醫(yī)生，警察，劃算得多，也現(xiàn)實得多。”

    林辰叁很早的時候看過一篇文章，叫做《我為什么逃離科研？》

    里面有幾句話，林辰叁很喜歡。這邊特別做摘錄如下：

    【我讀物理十年，選個專業(yè)叫理論物理。這十年里每碰到一個中國人，當(dāng)他聽到我的專業(yè)

    名稱時，都必問三個問題：（1）理論物理有用嗎？（2）選這個專業(yè)好找工作嗎？（3）你讀理論物理，你的爹媽誰來養(yǎng)？對這三個問題，我的答案都是：（1）沒用。（2）不好找

    。（3）沒法養(yǎng)。

    于是對方馬上拋來一道附加題：那你為什么還選這個專業(yè)？

    我說：因為我喜歡。

    對方說：你真是有病。

    十年，國人千萬次的問，我做了千萬次的病人。

    ……

    令我吃驚的是，在我選擇了不做科研崗之后，那些說我有病的人們卻又?jǐn)[出一副天妒英才

    的樣子仰天長嘆：哎，學(xué)了十年物理，卻不去做教授，真可惜了！

    尼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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