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卉，“您呢？”

    韓青時低頭，柔軟目光緊鎖著穆夏沉睡的臉，“我陪著她?！?/br>
    趙嘉卉擔心，“您這兩天出差來回奔波，身體吃得消嗎？”

    “沒事，撐得住?！?/br>
    “好吧，那我先走了，有事您隨時打我電話?！?/br>
    “嗯?！?/br>
    趙嘉卉一走，偌大辦公室靜得落針可聞。

    韓青時脫了外套，松開衣領，曲腿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看著穆夏。

    她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嘴唇干得起了皮，白凈臉上也沒了往日的明媚，整個人灰蒙蒙的，是被生活所累的成年人才會有的疲憊狀態(tài)。

    她還沒畢業(yè)，就已經(jīng)提前感受到了職場的壓力。

    韓青時心疼，但沒辦法幫她。

    這是每個成年人都必須經(jīng)歷的過程。

    挨過了，前途似錦，挨不過，一輩子碌碌無為。

    想起穆夏那晚對‘走后門’的拒絕和有關‘驕傲’的承諾，韓青時繃直的唇角逐漸有了弧度。

    她所認識的這個姑娘是個志氣的姑娘，必定不會甘于后者。

    怕吵到穆夏，韓青時只敢抬起手，隔著一段距離，緩緩撫過她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唇心，悄聲問她，“我說的對嗎？”

    不知道心有靈犀是不是真實存在。

    韓青時剛說完那句話，穆夏的眼皮就動了動，從鼻腔里擠出一聲睡意十足的‘嗯’。

    韓青時以為穆夏要醒，收回手。

    她卻又不動了。

    “醒了？”韓青時問。

    穆夏努力抬起眼皮，很快又撐不住合上，下巴縮得更里，一番掙扎著實艱難。

    韓青時再不舍得打擾，安靜地坐著看她。

    大概是韓青時的眼神太過火熱，穆夏禁不住再次睜開眼睛，朦朧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好半天認出來，人頓時清醒過來，興奮地朝她伸出手說：“阿時，你回來了！”

    韓青時起身坐到沙發(fā)上，接住穆夏的雙臂，將她抱起來靠在懷里，很慢地說：“嗯，回來了?！?/br>
    穆夏委屈巴巴地抱著她，絲毫不掩飾驚喜過后撲面而來的矯情，“好想你啊?！?/br>
    “我也想你?！表n青時如實回答。

    一年中，她幾乎有一半時間穿行于世界各地，有些地方即使陌生到第一次去，也不會生出多少想家的念頭。

    最近出門，她總覺得時間太漫長，路途太遙遠。

    一靜下來就在想：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看看被她留在家鄉(xiāng)的那個姑娘，抱一抱她，再親一親她。

    現(xiàn)在見到了，她就這么做了。

    濕熱的吻從脖間開始。

    等穆夏耐不住，主動將嘴唇送過來，再慢慢摩擦過她的下巴，碰碰鼻尖，然后張開唇，熱情吮住。

    過了很久，積攢的想念終于沉淀下來。

    兩人仍然擁抱在一起，享受這個親密姿勢帶來的踏實。

    “辛苦嗎？”韓青時問。

    穆夏猜想她肯定是知道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才會這么問，便沒掩飾，“辛苦啊，不過，這是程序員的工作常態(tài)，遲早要習慣?！?/br>
    “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轉(zhuǎn)到計算機？以前的專業(yè)不好？”

    “不全是?！蹦孪牟话卜值厥种妇碇n青時的頭發(fā)，“我高考沒考好，錄取專業(yè)是調(diào)劑的，一般，可能也是當時年少氣盛，心里有遺憾吧，想著學校肯定沒法換，那我就換到最好的專業(yè)，這樣多少是點心里安慰，結(jié)果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br>
    穆夏這話是真話，也有玩笑，比如‘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實沒那么夸張，她知道這個專業(yè)辛苦，但愛它也不假，至少很多時候它帶給她的樂趣大于壓力，就像前些天，她用專業(yè)所長給韓青時寫的那封特別的表白信。

    韓青時有些跑神，她聽到的重點不在最后，而是高考發(fā)揮失常。

    記憶里，穆夏拿到了保送。

    “以你的聰明，高中成績應該不差，怎么會發(fā)揮失常？你們學校沒有保送？”韓青時試探著問。

    穆夏嘆氣，“本來可以保送的，名額下來之前，我回了鄉(xiāng)下老家，在那邊參加的高考，保送的事自然就泡湯了?！?/br>
    “原來是回老家了?！表n青時被愛意浸染過的目色沉下，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難怪我一直找不到你?！?/br>
    “什么？”穆夏聽不清，坐起來問她。

    韓青時笑了笑，說：“沒什么，怎么會在那么關鍵的時候回老家？”

    穆夏，“我外婆生病了，幾個舅舅推三阻四不想照顧，我爸說自己為人女婿，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有責任給人姑娘的母親養(yǎng)老，所以關了打拼半輩子才在城里開的一家裁縫店，回了老家。他們本來不想讓我回去，是我擔心外婆，硬要跟回去，結(jié)果高考那幾天特別熱，中了暑，發(fā)揮得差強人意?！?/br>
    “差強人意還能考上A大，果真是個厲害的姑娘?！表n青時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

    “那可不！”穆夏得意，想起沒干完的活，‘哎呀’一聲，拉起韓青時的胳膊看時間。

    馬上一點。

    “阿時，你快回家吧，我得去加班了?！蹦孪拇颐σ榔饋怼?/br>
    “不回了，陪你?！表n青時按住穆夏，笑望著她說，“夜深人靜，情緒會變得敏感，萬一我女朋友因為寫不出來代碼哭鼻子，我好及時抱抱她，哄哄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