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亂想了……”姜念衫被人戳穿了想法，臉一下子熱起來，“我是說你……算了。”

    她沒有程羽珂那么伶牙俐齒的，在這種問題上不會找借口，干脆關(guān)了燈，一頭埋在被子里睡了過去。

    程羽珂見她不動了，起身把房間里的燈關(guān)了，關(guān)上門輕手輕腳出去了，剛出門就接到一通電話：“喂？哪位？”

    “小家伙，上午我說的想出書，還作數(shù)嗎？”

    “作數(shù)，你有稿子了嗎？”

    “嗯，現(xiàn)在有空嗎？我家那個剛剛出去玩錢了，不在家。”

    程羽珂抬手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九點：“可以，我去接你?！?/br>
    夏末秋初的時候氣候最好，穿著半袖走在夜路上一點都不冷，潮氣也沒有那么重，讓人不自覺想多待一會兒。

    中央公園里一貫的人多，倒是學生們不怎么出來了，快開學了，應(yīng)該都在家里趕作業(yè)。

    “這么厚的稿子，都是你手寫的？”

    倒不是說她的字不好看，相反的，她的字相當工整。只不過現(xiàn)在幾乎沒什么人用手稿了，一本書動輒幾十幾百萬字，還不得把手寫斷了？

    而且現(xiàn)在網(wǎng)文多火啊，打字速度不夠都來不及更新。手稿這種東西幾乎都要絕跡了，不過看的出這沓紙有些年頭了，紙都有些泛黃了。

    “是，很早以前就開始寫了，大概剛嫁人的時候吧，結(jié)婚第二天晚上，我就被打得滿身淤青。我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禽獸，剛好當動物觀察了。”

    女人換了新衣服，也洗過了澡，不再蓬頭垢面，頭發(fā)扎了起來，相當清爽。說話的時候依舊面帶笑容，可眼角的淤青又顯示著：才幾個鐘頭不見，又添了新傷。

    程羽珂看著心里不舒服，像是被填了一塊干澀的海綿，塞得她心鈍鈍的痛。

    當下拉著她往小賣部走去，提留著兩根冰棒過來，往她手里一塞：“吃一個敷一個。”

    “多浪費啊，一人一個吃了算了。”女人把其中一個又遞回來，自顧自撕開一個就吃起來，“這東西對我來說是奢侈品，一直都不舍得吃，你也算幫我圓了個夢?！?/br>
    “小家伙，你看書的速度怎么樣？”

    “嗯……挺快的吧，怎么了？”

    “就這些。”女人指著她手上的稿子，“一個晚上讀的完嗎？”

    “可以?！背逃痃嬉荒缶颓宄?，雖然紙看著厚，但多半是因為浸了墨漲起來了，撐死二十多萬字。

    “好，我?guī)缀醪磺笕说?，可是今天，我想請你一定要在凌晨五點前讀完。”

    程羽珂叼著那木棍子，含糊不清地問：“為什么？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因為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的愿望是，有人能知道我的故事，記住我的名字?！迸送蛱炜?，天上布滿了星星，明天一定會是晴空萬里，可惜，她看不到了。

    “啊，那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對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br>
    “這個暫時保密，你看到文章最后，會知道的?！?/br>
    “一個名字神神秘秘的……”程羽珂嘀嘀咕咕，卻看到她已經(jīng)站了起來，“怎么了，要走嗎？”

    “嗯——”女人伸了一個懶腰，再次習慣地把手搭在她的頭上按了按，“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幫我實現(xiàn)愿望吧。”

    “我送你？”

    “不用了，天氣這么好，我走回去?！迸巳嘀念^發(fā)，沖她笑了笑，“小家伙，你要好好的，永遠不要放棄希望?！?/br>
    程羽珂笑了笑，這和她十多年前聽到的話如出一轍。她是對的，她沒有放棄希望，如今，一切都好起來了：“明天我再去找你，我們確定一下稿子的出版方式，還有稿費的分成問題。”

    “不用了，匿名吧，有人看過就足夠了。”女人轉(zhuǎn)過身，這次，她的背影無比挺拔，“再見?！?/br>
    程羽珂第一次對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產(chǎn)生懷疑，是在幫一個體育老師調(diào)查事情的時候，這一次，面對著明顯多于二十萬字的稿子，她幾乎要崩潰了。

    臨近五點的時候，大概還剩十多頁沒看完，哪怕心里再急，她還是耐著性子，一頁一頁翻到最后，發(fā)現(xiàn)了那位jiejie寄給她的信。

    信很長，不過是打印出來的，日期標的是今天，不出意外是下午臨時寫的，也是特意寫給她的。

    讀完上面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是早上六點，看到最后幾行字，程羽珂覺得五雷轟頂，五臟六腑都跟著痛了起來，一切都是那么荒唐，讓人不敢相信。

    等她開車急匆匆趕到中央公園的時候，民警已經(jīng)在中心湖邊上圍了一圈。

    “警察同志，發(fā)生了什么？”

    告訴她不是，告訴她不是！

    “有人跳湖了，人已經(jīng)沒了，已經(jīng)通知家屬來領(lǐng)人了，諾，那個男的，有事問他?！?/br>
    “你是余素的丈夫？”

    “對。”男人面色泛黃，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下巴了，卻還是沒有一點愧疚的神色，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妻子，“有事？”

    “我□□媽的！”程羽珂一拳就砸了上去，每一拳都精準打在他的臉上，余素傷了哪兒，她就要在他臉上一個個復制上去。

    為什么死的不是他？

    “你他媽！人渣！你該死！你他媽該死！”

    男人熬了一整夜，正發(fā)懵，被打得怒了也開始還手，和她扭打在一起，最終還是男人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占了上風，程羽珂也掛了彩，甚至差點被推到湖里，多虧民警趕來，把兩人都帶回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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