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按照她這個速度,吃上兩天都未必能把這么大的蛋糕吃完。 遲遇見她慢吞吞的樣子和巨大的蛋糕形成鮮明的反差,有種可愛的感覺,像是露露的貓尾巴,在遲遇心里撩撥著。 你怎么把蛋糕弄回來了?遲遇進門。 冉禁說:正好我肚子餓了,當(dāng)晚飯吃。這么漂亮的蛋糕怎么好浪費,你居然說丟就丟。 你一個人能吃得完嗎?對于她獨占大蛋糕,似乎沒有想要分給同事這件事,遲遇多少有點開心。 嗯應(yīng)該可以。 冉禁說這話的時候和比她臉大好幾圈的蛋糕面面相覷,說完也覺得只有傻子能信。 遲遇不免想到曾經(jīng)給冉禁買的那家她不喜歡吃的外賣時,她也是這樣毫無怨言,慢慢地一口一口吃掉。 冉禁手邊有個用過的餐盤,上面還有些奶油和蛋糕渣的痕跡,應(yīng)該是剛才冉禁用過的。 看來冉禁之前是整塊切下來吃,沖著自己一個人包圓了蛋糕去的。沒想到吃頂了還沒吃掉四分之一,不得已放慢了速度,改用小叉子。 看她現(xiàn)在進食的節(jié)奏,想要全部吃完,得一刻不停地吃到明天早上。 遲遇抓著椅背,將自己的椅子溜到冉禁身邊:我能和你一塊兒吃么? 可以啊。 冉禁腳下一蹬,讓出了位置,想讓遲遇坐在蛋糕正面,方便吃。 遲遇拉住她椅子的把手,將她拽回來:別動,今天你是壽星,當(dāng)然是你該坐在中間。 冉禁被她固定在蛋糕面前,兩人椅子挨在一塊兒,不能更近了。 冉禁一整天都緊繃著臉,無數(shù)焦慮的情緒心頭過,覺得自己擅長處理低潮情緒的她,此刻嗅到遲遇身上的香水味,依舊是那款冷香,壓抑的心緒有了一絲回甘。 你為什么不喜歡過生日?遲遇叉下一塊沾著奶油的蛋糕。 不是不喜歡,就是,過生日很麻煩。冉禁說。 就連不喜歡過生日這點,都要找個托詞么? 遲遇嗯了一聲:不是討厭就好,不然的話,我又惹你不舒服了。 怎么會。冉禁幾乎是接著她話尾,迅速道,你為我花心思,我其實 很開心,非常開心。 后半句冉禁在心里過了一遍,自己聽見了就好。 遲遇等那后半句,等了半天沒等著下文,莫名地看向冉禁。 這么一看,發(fā)現(xiàn)冉禁小巧的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了一點奶油。 小小的一團奶油支棱在冉禁一向嚴肅的臉上,猶如一小朵綻放的白玫瑰。 滑稽奶油和冷肅的臉,讓冉禁看上去更可愛了幾分。 冉禁。遲遇心里騰地冒出這個稱呼,連名帶姓地喚了冉禁。 她就想這么叫。 冉禁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遲遇對她稱呼上的變化。 少女時期的遲遇叫過軟乎乎的小冉j(luò)iejie,后來叫過大嫂。 隨著她年紀(jì)的增長,冉姐這個稱呼是她叫了最久的。 直呼冉禁這兩個字,從未有過。 看似疏遠的稱呼暗自消除了兩人過往身份的局限,反而展開了無限新的可能性。 冉禁的心一瞬間就被遲遇給予的新稱呼擄獲了。 冉禁,你過來點。 遲遇專注地凝視冉禁的臉龐,說著讓她過來的話,自己卻挨近了。 漸漸失焦的對視中,香氣更濃烈。 第46章 冉禁,你過來點。 遲遇向著冉禁抬起手。 冉禁沒想到她會突然想要觸碰自己,本能地往后躲。 遲遇只想把她鼻尖上的奶油給抹去,并沒有想做別的。 冉禁這么一躲,遲遇下意識地伸手,五指穿過臉頰伏在她的耳朵上,扶住閃躲的臉,控制了她的動作。 躲什么嘛? 遲遇的掌心永遠都這么熱,貼在冉禁終日發(fā)冷的臉頰上,仿佛雪地里滾進了一團火。 修長的手指撥開冉禁濃黑的細發(fā),穿過溫?zé)岬膫?cè)頸肌膚,延伸到后頸。 有種完全落入遲遇手中的包圍感。 遲遇見冉禁的眼眸有些轉(zhuǎn)不動,想到了什么,喉嚨中的干澀來得飛快,一瞬間就讓她有想要輕咳的沖動。 在這個時候清嗓子,很容易暴露內(nèi)心不良的想法,遲遇努力克制著,迅速一抹冉禁的鼻尖。 指尖掠過冉禁的鼻子,冉禁被這一晃條件反射地眨了眼,瞧向遲遇指尖的一點兒奶油,明白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又無聲地發(fā)酵著曖昧。 謝謝小遇。冉禁說,不知道什么時候蹭上去的。 對于剛才遲遇喊她全名這件事,她沒有提出抗議,默默縱容了。 相比于冉禁的顧左右而言他,遲遇倒是坦蕩很多。 遲遇放開了她的臉頰,笑道:當(dāng)然是你大口吃蛋糕的時候蹭到的。 冉禁嘴角動了動,繼續(xù)專心致志地看報表。 但是遲遇發(fā)現(xiàn)她耳朵尖紅了。 是因為剛才這一點兒的觸碰么? 遲遇注意力沒法從冉禁的耳尖上移開。 只是輕輕一碰,就紅成這樣?這么敏感? 冷白皮的耳朵頂著被燙紅的小尖兒,讓遲遇想到她最喜歡吃的桃子。 軟軟的,香香的,還很甜。 手里叉蛋糕的動作什么時候停了她也沒發(fā)現(xiàn),所有的注意力都箍著冉禁,緊緊地貼在冉禁身上。 冉禁。她又喚了一聲,很明顯是故意的,這報表有什么特別的嗎?看了十分鐘。 冉禁: 這才發(fā)現(xiàn)這報表的確盯著瞧了好久。 要是報表能感受到冉禁那能夠灼穿電腦屏的目光,估計早就卷鋪蓋跑路了。 冉禁裝作若無其事地說:的確沒什么特別,很普通的市場調(diào)研數(shù)據(jù)。 隨后從容地把這報表給劃了過去,仿佛這是一場毫無玄機的對話。 即便她這么鎮(zhèn)定,想要假裝無事發(fā)生,遲遇還是發(fā)現(xiàn)她從耳朵尖發(fā)紅,升級到臉龐也抹上紅暈。 遲遇的心在不受控制咚咚地跳著。 冉禁。遲遇第三次這么叫她,上了癮一般,仿佛只有這樣稱呼,才能擊碎兩人之間早就不該存在,又一直沒法忽視的隔閡。 別再叉那裝飾品了,那不能吃。 經(jīng)過遲遇這么一提醒,冉禁意識到自己劃去報表之后,另一只手捏著叉子,想叉起從蛋糕上拿下來的樹脂小葡萄。 難怪戳不進去。 冉禁回眸,遲遇帶著笑意的眼睛正專心致志地看著她。 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仔細品味。 冉禁毫無預(yù)兆突然站了起來,說:我去一下衛(wèi)生間。 隨后火速逃走。 她剛剛進衛(wèi)生間,遲遇就聽到一陣短暫又壓抑的噴嚏。 遲遇: 聞了聞自己,今天香水沒有很躥啊。 巧合么?還是冉禁太敏感了? 遲遇靠回椅子上,忍不住在腦海里一幀一幀地回味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嘴角笑意起來的時候,她本人都沒發(fā)現(xiàn)。 看向那個晶瑩剔透的樹脂小葡萄,跟冉禁在燈光下的小耳朵一模一樣。 遲遇學(xué)著剛才冉禁的動作,用叉子戳了它一下。 圓滾滾的小葡萄滴溜溜地滾到一旁,遲遇再將它戳回來。 戳來戳去,完完全全將它當(dāng)成冉禁本人了。 在今天之前,能激發(fā)遲遇喜歡這種情緒的,基本都不是人類。 L家的各種甜點可愛又可口,長耳兔又軟又萌,露露一身干爽的長毛站在空調(diào)內(nèi)機上的模樣有種君臨天下的氣質(zhì)。 她喜歡的是這些,會被這些吸引。 至于人類么,一身的臭毛病,還妄圖將這德性散播到外太空。 可是眼前的冉禁不一樣。將可愛這個詞用在她身上,超越了年齡和樣貌的限制,非常恰當(dāng)。 即便將可愛堆疊起一棟千丈高樓,都未必能夠向沒見過冉禁的人形容出她真實動人之處的萬分之一。不知道冉禁在衛(wèi)生間里做什么,過了好半天才出來。 看她眉毛上方的劉海和兩側(cè)的頭發(fā)被水沾濕了,面上的妝也不見蹤影,這是去洗了把臉? 這讓遲遇想起露露走丟的那一夜,獨自站在寒風(fēng)之中企圖冷卻熱意的自己。 就沾了一點奶油,也不用把整張臉都洗了吧?遲遇偏著腦袋,帶著嬌俏的笑容,明知故問。 順便洗了一下。冉禁沒看她,坐回到了電腦前。 抹面霜了嗎?不干燥嗎?遲遇蹬了一下椅子,再次追過來。 嗯我沒帶。 冉禁的話音剛落,果然,遲遇接得飛快:我?guī)Я恕?/br> 冉禁: 遲遇將補妝的小包拿出來,里面應(yīng)有盡有,連便攜化妝棉都沒落下。 來,我先給你上點兒補水的。遲遇將水拍在化妝棉上,說著就要往冉禁的臉上招呼。 我自己來吧。冉禁要接過去。 你懂得怎么弄嗎? 冉禁被她質(zhì)疑這點,無奈地笑道:我雖然化妝技術(shù)很爛,但基本的護膚還是會的。 哦,那行。遲遇將水、肌底液、精華、眼霜和面霜,一大堆便攜式的瓶瓶罐罐往她面前一擺,請。 冉禁: 一個個拿起來看,瓶身上的字冉禁都認得,可組合在一塊兒,真有點弄不明白它們的功效和具體的涂抹順序。 遲遇見她疑惑的模樣,噗呲一聲笑了。 得了,我?guī)湍惆伞_t遇將瓶瓶罐罐都拿回來,壓低了語調(diào),意味深長地說,你不用擅長所有事。 冉禁眼眸里閃過一星點兒的波瀾。 你不用擅長所有事,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你還有我。 護膚品一層層地糊在臉上,遲遇的指腹一而再再而三地撫摸冉禁的臉龐,冉禁全程都挺直著腰背,就像是在參加閱兵儀式。 冉禁才知道護膚居然需要這么多步驟。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臉上是不是沒那么緊繃了?遲遇微微一笑。 嗯。冉禁的回答一向都很簡潔,聽在別人的耳朵里或許有冷淡的嫌疑,但遲遇不會這么覺得。 冉禁轉(zhuǎn)身就要繼續(xù)工作,遲遇站起來,還帶著濕潤感的掌心覆蓋在冉禁的手背上,趁著她一愣神的工夫,將她手里的鼠標(biāo)給拿去了。 我說。遲遇在冉禁身后,單手撐在桌面上,有點兒生氣地直視冉禁的臉,今天可是你的生日,能不能給自己放天假,不要再工作了。就算你不喜歡過生日,可沒人不喜歡放松不喜歡開心地玩一場吧?無論是吃不完的蛋糕,還是做不完的工作,別管了,今天隨心所欲一點,只顧著自己開心不好嗎? 冉禁欲言又止,遲遇根本不想聽她說什么,讓她把所有的文件都保存好,順手關(guān)機,把電源都拔了。 走,我?guī)阃嫒ァ?/br> 聽到玩這個字,冉禁腦海里都想象不出具體的場面。 玩什么? 遲遇見她跟二愣子似的,受不了:玩都不會? 也是,看冉禁那隨時都有可能猝死的工作安排,她的字典里沒有玩這個字很容易理解。 你跟著我走就行。遲遇將她拉起來,走到衣架邊上,幫她把風(fēng)衣取下來,怕她逃走似的非要幫她穿上,跟照顧傻女兒一樣讓她把雙臂伸進去。 要去哪里?冉禁對于自己不知曉也掌握不了的事情,本能地擔(dān)心。 遲遇幫她系上腰帶,閃亮一笑:今晚就帶你這個老古董返老還童。 五光十色的夜間游樂場,冉禁真的不熟悉。 這兒宛若夢境,那些耀眼的顏色和香甜的味道,在冗長的黑夜里炸出所有人的幻想與快樂。 被遲遇拉著手的冉禁,每一步都走得很猶豫,好像每一個下一步都會突然踏空,從夢里醒來。 你不會沒來過游樂場吧?遲遇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牽著冉禁,生怕她會突然反悔,調(diào)頭逃走。 冉禁看著身邊一大排各式各樣的抓娃娃機,眼神有點直:來過。 她的確來過,不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再想起來,感覺是上輩子的經(jīng)歷。 那時候她八九歲的樣子,在一個快要倒閉的游樂場門口,五官詭異的旋轉(zhuǎn)木馬邊上,有兩個又破又小的娃娃機。 娃娃機里堆滿了品相不佳臉部歪斜的盜版玩偶,冉禁卻很喜歡,每次路過都要看一眼。有只胖乎乎的,被壓在最底下的小黃雞好可愛。 你想要嗎?那個時候有人握住她的手,問她。 冉禁沒說話,她不想給對方造成負擔(dān),她知道那個人帶著她已經(jīng)很辛苦了。 你生日就要到了,等你生日的時候帶你來抓好不好?那人指著小黃雞,就抓它。 真的可以嗎?小孩總是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和渴望。 真的??!mama答應(yīng)你了呀! 謝謝小冉禁少年老成的臉上浮現(xiàn)了期待的笑意,她是真的很想有只小黃雞。 只是,那個小愿望沒有實現(xiàn)。 要帶她來玩的人,在她生日之前就消失了。冉禁! 遲遇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你喜歡這只雞?遲遇指著冉禁看了不知道多久的大黃雞。 冉禁: 面前這個比冉禁還高的大娃娃機里,掛著一只跟她上半身差不多大的大黃雞。 和那只她始終沒有得到的小黃雞長得有點像,只是大了許多,可愛的圓臉蛋也漂亮規(guī)整,圓墩墩的身子憨態(tài)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