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清爽的感受，卻讓她莫名生出一種不安的灼燒感，分不清是來自頭頂?shù)年柟膺€是那些觸碰在她皮膚上的柔涼發(fā)梢。

    迅速回過神后，柏妮絲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想要拉開和蒂亞戈的距離，卻被對方捏住不讓亂動，于是連忙解釋：“只是一點點小傷而已，沒關(guān)系的，我一會兒……”

    還來不及說完，就被對方抬起頭看了一眼，臉上不帶任何特別的神色，也不開口說話。

    柏妮絲被他看得一怔，緩緩閉了嘴，只安靜地任由他繼續(xù)為自己治療。

    他收回視線，重新低下頭，手指勾起一旁的婚鞋給她仔細穿好，然后再握住另一只傷勢更嚴(yán)重的腳搭在膝上，動作非常小心地挑出那些嵌在皮rou里的碎石臟污，好像面前的惡魔其實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稍微用點力都能傷害到她。

    “會疼嗎？”他問。

    “啊？沒有，不疼的?！边@點疼她完全忍得住，更何況現(xiàn)在有了神力做保護，她可以說是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得到回答后，蒂亞戈輕輕嗯了一聲，繼續(xù)更為仔細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

    沒有言語的交流作為緩解尷尬的途徑，柏妮絲的視線在來回漂移許久后，最終還是落回到了對方身上，看著陽光流璨在他的白金長發(fā)上，明亮到幾乎刺痛她的眼睛。

    不得不承認(rèn)，作為和天使一樣最接近于神的種族，人魚都是極為漂亮的。尤其當(dāng)對方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至高神，那樣的風(fēng)華艷色是不受制于任何種族或性別的審美差異的。

    只是比起對方過于具有迷惑性的外在，柏妮絲覺得他內(nèi)心的想法更讓她琢磨不明白。

    “好了?！钡賮喐暾f著，正打算將另一只鞋也給柏妮絲穿上，卻被對方迅速打斷然后自己抓過鞋子套了上去。

    “謝謝冕下，我已經(jīng)沒事了?！闭f完，她還用力在地上踩了踩，證明自己確實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

    “沒事就好?！彼麆幼髯匀坏厣焓謱Ψ椒銎饋?，同時看著她問，“怎么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柏妮絲三言兩語解釋了整件事的經(jīng)過，短暫猶豫一下，還是問到：“既然您都到這兒來了，那您是不是已經(jīng)見過格里爾了？”

    蒂亞戈嗯一聲，順便將她沒問出口的問題也回答了，只是態(tài)度相當(dāng)輕描淡寫：“他死了?！?/br>
    這么快？

    柏妮絲眨眨眼，覺得有些驚訝之余，同時也隱約能猜到他的死或許跟蒂亞戈是有關(guān)系的。

    畢竟格里爾給他們?nèi)橇诉@么多麻煩出來，又害死了許多無辜人類，偏偏他自己又因為交易靈魂而時日無多，根本沒有關(guān)押受刑贖罪的價值，還不如直接處理掉。

    這么想著，她隨口說到：“這樣也好，事情總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大家都沒白忙一趟?！?/br>
    “白忙？”蒂亞戈驀地停住腳步，語調(diào)漠然地重復(fù)著這個詞，聲音不大，卻聽得柏妮絲猛地一顫。

    該死。她忍不住狠狠咬一下自己的舌頭，頓時疼得小口抽氣。

    干嘛自己給自己挖坑，偏要主動提起這個要命的話題？

    柏妮絲懊惱地揪了揪自己的發(fā)尾，同時迅速決定一定要把話語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絕不能讓他有機會繼續(xù)往下說出些什么讓她根本接不上的話。

    “對了。說起來，冕下您的神誕慶典好像就是這兩天了是嗎？”

    “嗯。”

    “那到時候肯定會特別熱鬧吧？我之前一直只是聽其他天使提起……”

    “也許吧?！钡賮喐觌m然不算敷衍，但也沒多熱衷地回答著，仿佛這個話題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片刻后，他忽然轉(zhuǎn)向柏妮絲，問：“所以你會來嗎？”

    跨物種交流就是這點不好，不管多順暢完美的開頭，永遠會在聊到一半時突然卡住。

    “我？”柏妮絲躊躇幾秒，頗為迂回地解釋到，“這畢竟是您的慶典，我當(dāng)然是特別想去啊，可是……”

    “那就來吧，我等你?！?/br>
    蒂亞戈很干脆地打斷她后面想要說的重點內(nèi)容，蒼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被陽光暈潤得細膩明亮，鮮澈如剛從冰川融化下來的透明海水。

    被這樣一雙眼睛望著，真的很難說出拒絕。柏妮絲反復(fù)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睫避免去看那泓過于瀲滟動人的藍色，只囁嚅著回答：“謝謝您的邀請。但是我覺得，其他海族可能都不太愿意看到我，所以還是算……”

    “你不是一直希望證明自己已經(jīng)改變立場，要做個與人無害的海族嗎？”沒有使用海巫或者是惡魔這類更為準(zhǔn)確的詞，蒂亞戈直接選擇了海族這個非?；\統(tǒng)且模糊的中性詞，“那么，就從這次的慶典開始吧?！?/br>
    意識到自己最終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柏妮絲在短暫的掙扎后便選擇了放棄，只能點頭答應(yīng)到：“……冕下說得是?！?/br>
    “那就這么說定了？”他微微笑一下，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高興。

    “是?！?/br>
    回到觀測中心后，早已等在大廳里的希爾維杜在看到他們終于回來后，立刻松了口氣，同時站起身，步履輕快地朝他們走過去，提裙行禮的動作帶著種說不出的優(yōu)雅流暢：“海神冕下，柏妮絲?！?/br>
    “加百列他們呢？”蒂亞戈環(huán)視一圈周圍，沒看到那些天使們的身影。

    “去處理后續(xù)的曝光風(fēng)險控制問題了?！毕柧S杜回答著，又偏頭看向柏妮絲，似乎是有些擔(dān)憂，“你沒事吧？剛剛婚禮上你忽然不見，冕下一直很擔(dān)心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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