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還在走路，從家教上課的地方回住處的路上，她激動得走幾步停幾步，苗嘉顏溫聲提醒：“小心，看路。”

    “好的好的?！迸退f，“顏顏我們都愛你，你加油啊！”

    苗嘉顏笑著說：“好的?！?/br>
    苗嘉顏一本正經(jīng)地和女生說話，雖然一直是被動回應(yīng)，可都認認真真的。陳潮側(cè)頭看著他，室外環(huán)境里想聽清視頻里說話需要很專注，苗嘉顏沒有注意到陳潮的視線。

    男生拿著手機走了，又把耳機插上繼續(xù)跟女朋友聊天了。

    苗嘉顏呼了口氣，有點無措地看了眼陳潮，朝他笑了下。

    陳潮問他：“緊張？”

    “也不是緊張……”苗嘉顏放松了些，肩膀不那么端著了，“就是不習(xí)慣?！?/br>
    “還沒習(xí)慣嗎？”陳潮按了按手背上的一個蚊子包。

    “我總是怕說錯話?！泵缂晤佅肓讼?，說。

    “說錯就說錯，”陳潮問，“說錯怎么了？”

    苗嘉顏回答說：“說錯了會有人罵我?！?/br>
    “罵了，然后呢？”陳潮歪著頭，挑眉問他。

    苗嘉顏仔細想了半天，沒有想到什么，搖了搖頭，說：“沒有然后了?！?/br>
    陳潮手背上那個包被他按成了三橫三豎的方格，他低頭看了眼，說：“所以你怕什么。”

    苗嘉顏最后笑了下，雙下殼若隱若現(xiàn)的，眼睛里映著院子里的小夜燈，看著陳潮說：“好的，潮哥。”

    院子里幾個男生擠在最大的那頂帳篷里打撲克，喝啤酒。

    苗嘉顏問陳潮：“潮哥，你畢業(yè)了會留在那邊嗎？還是去別的地方？”

    陳潮向來是個有規(guī)劃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他心里總是有數(shù)的。苗嘉顏知道他一定有打算。

    “接著讀。”陳潮說。

    “保研？”苗嘉顏問。

    陳潮沒說話。

    “你要出國嗎？”苗嘉顏眨了下眼睛，問他。

    陳潮說：“可能。”

    “那還回來嗎？”

    “回?！标惓笨隙ǖ卣f。

    “那你還要讀好久，”苗嘉顏笑著說，“我畢業(yè)了就不讀啦。”

    陳潮也笑了，跟他說：“你不用讀了，還真去鉆研農(nóng)業(yè)啊?！?/br>
    陳潮就像個夢里的人。

    他總是在伸手摸不到卻又不是很遠的地方，他永遠可以相信，永遠充滿力量。

    苗嘉顏和他說話時不用坐很直，也不用管頭發(fā)亂了沒有，笑得好不好看。

    那晚他們好像也沒說很多話，低頭一看時間卻已經(jīng)十點半了。

    他們這幾年很少聯(lián)系，也沒有見過，可見了面又很奇妙地能一直說話，說什么都不覺得唐突。

    小夜燈底下蚊子和小蟲子圍成一圈又一圈，偶爾撞在燈罩上，會發(fā)出輕輕的一聲“啪”。

    “我走啦，潮哥?！泵缂翌佌f。

    “嗯，”陳潮說，“我也要睡了?！?/br>
    “不知道你走之前我能不能回來，我盡量快點拍?！泵缂晤伜退f。

    “沒事兒，”陳潮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上被咬了好幾個包，他隨便劃拉著胳膊，說，“忙你的，我待幾天就回去了。”

    苗嘉顏點點頭：“你這兒住不下你就讓朋友去我家住，我家還有空房間呢。”

    “他們喜歡，不管?！标惓闭f。

    苗嘉顏壓低了聲音，偷著跟陳潮說：“你怎么不好好招待朋友?！?/br>
    “麻煩?！标惓币驳吐曊f。

    后來苗嘉顏回去了，陳潮也上樓了。

    外面一群男生還在帳篷里鬧，還知道壓低聲音不打擾家里老人休息。

    倆人幾乎是同時開了燈，對著的兩扇小窗戶相繼亮了起來。苗嘉顏撩開窗簾朝這邊晃胳膊，陳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沒過多久兩邊又相繼關(guān)了燈，只剩下樓下男生們帳篷里的小燈。

    第44章

    苗嘉顏早上五點多就從家里走了, 得趕去機場，上午十點半的飛機。

    陳潮難得放假還這么清閑，一覺睡到快中午。中間小凱上來看他幾次, 見他睡著也沒打擾，男生們自己出去拍了。

    陳潮不讓拍苗嘉顏，小凱想采訪苗爺爺和苗奶奶。好容易等陳潮睡醒，小凱問能不能拍, 陳潮說：“誰管你?！?/br>
    “那你昨天不讓拍?！毙P說。

    陳潮邊往洗手間去邊說：“昨天你說要拍苗奶奶了？”

    “拍他咋就不行嘛。”小凱耍賴說。

    “拍他你要問什么。陳潮擠上牙膏, 說。

    小凱沒馬上答，過會兒說：“就正常采訪唄?！?/br>
    “問他為什么留長頭發(fā)，為什么那么打扮，是天生的還是后天造成的, ”陳潮掃了小凱一眼, 接著說, “再問問因為這個有沒有遭受過什么, 以后還會不會繼續(xù)這樣堅持自己?！?/br>
    陳潮說完開始刷牙, 小凱被他看了個透, 笑著“靠”了聲。

    “無聊。”陳潮含糊地說了一句。

    “不讓拍拉倒，”小凱撇撇嘴, 說陳潮, “你最不夠意思了, 這么長時間你都沒告訴過我你認識這么一位，你就看著我因為沒有好題材發(fā)愁?！?/br>
    “怎么一位？”陳潮看他, “別人特別就得當你課題？”

    “小摳，”小凱“哼哼”兩聲, “除非你讓陳爺爺拉我出海我才能承認你是我好兄弟。”

    陳潮笑了聲, 咬著牙刷說：“你自己跟我爺說去?！?/br>
    “說就說?！毙P邊走邊“哼哼”地下樓了。

    苗嘉顏本來時間是來得及的, 九點半之前到機場值機足夠了。然而路上出了點狀況，出租車司機沒走高速，走的是一條平時沒什么車的路線，說這樣更近，他平時都是這么走。

    誰知道那條路上有一起事故，有一輛大貨車側(cè)翻了，把路差點封死，只留了一條車道的空。堵了很久，過了事故區(qū)域只剩二十分鐘就停止值機了。

    姜尋打電話問他：“你到哪兒了啊？”

    苗嘉顏說：“我也不知道?！?/br>
    姜尋都無奈了：“你還能趕上了不？”

    苗嘉顏問司機：“我能趕上嗎？”

    司機正在極速飆車，后仰著說：“我盡量，應(yīng)該能！”

    苗嘉顏轉(zhuǎn)述：“應(yīng)該能?！?/br>
    姜尋：“我真是服了你了?！?/br>
    苗嘉顏還挺淡定，平靜地說：“要是我趕不上你就先去，我坐下一班?！?/br>
    “下一班下午五點，你得在機場等一天，你長點心吧，妞兒。”姜尋問他，“還多少公里？”

    “還多少公里？”苗嘉顏問司機。

    “四十二。”司機看了眼導(dǎo)航說。

    苗嘉顏：“四十二?！?/br>
    姜尋：“……”

    姜尋：“行，你盡量吧?！?/br>
    苗嘉顏覺得這一早上太波折了，自己想想竟然還笑了出來。

    司機那可真是拼盡全力了，一路飆去機場，他內(nèi)心也很愧疚，如果不是他說這么走更近也不至于趕不上飛機。

    最后苗嘉顏踩著停止值機的時間去的值機臺。

    姜尋帶著他去安檢，說他：“你說你這人，叫你去吃飯你不去。”

    苗嘉顏差一點就趕不上了，也覺得很不好意思，解釋說：“我本來沒想看?！?/br>
    “那你還回去？”姜尋把身份證和機票遞給安檢臺，苗嘉顏在他身后等著。

    等倆人都過來了苗嘉顏才輕聲說：“應(yīng)該看看的?！?/br>
    “應(yīng)該看你還不去吃飯，不去又后悔了。”姜尋嫌他擰巴，在他帽子上彈了一下。

    他和陳潮之間的感情別人是不明白的，苗嘉顏也不會說，只有他們清楚。

    苗嘉顏這次出去是狄哥約他，狄哥老早就要拍他，苗嘉顏因為要考試一拖再拖。

    給狄哥拍照是很累的，他要求高，總是這不滿意那不滿意。有時候一組照片得拍好多天，直到拍到他滿意。所以苗嘉顏每次來給他拍照都預(yù)估不好時間，運氣好的話一天就拍完，運氣不好一周都回不去。

    苗嘉顏好久沒直播了，這個月還沒播過，得直播混混時長。

    所以苗嘉顏在拍照時把直播開了，讓姜尋給他拿著手機，給大家看他拍照。

    狄哥拍苗嘉顏也拍了三年了，這三年里他在苗嘉顏身上的風格偏好和審美取向就沒變過。

    這次他讓苗嘉顏穿一條黑色的吊帶裙，簡簡單單一塊布剪裁出來的，像睡裙，沒有任何花紋點綴。白白瘦瘦的肩膀和后背都露出來，頭發(fā)半濕半干地自然披著，光腳踩在地毯上。狄哥拍他很少讓他穿長褲，要么短褲要么吊帶裙，小腿一定要露出來。

    有回方方姐說狄哥就是直男審美，喜歡的永遠是這一套。

    狄哥當時說：“他身上最出色的就是這種氣質(zhì)，不拍這個拍什么?！?/br>
    “能拍的多了，你就不能換換?！狈椒浇愫芟訔壍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