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

    拱橋走到盡頭，又行了幾十步，白墻青瓦，門前種著一棵梨樹，晝景遺憾沒趕在梨花盛開的時候來，低嘆：“梨花開了，肯定很美。”

    憐舟暗道他會哄人，拿出主人家殷勤待客的姿態(tài)，門鎖打開：“快進(jìn)來罷……”

    第26章 隱秘歡喜

    破舊的小院，蒙了灰塵的秋千架，門前大水缸里養(yǎng)著荷花，荷花將開未開，葉子碧綠，生機(jī)勃勃。長長的竹桿斜靠墻角，以晝景的眼力來看應(yīng)是用來晾衣服的。

    「吱呀」，房間的門被推開，憐舟扭頭招呼她：“進(jìn)來喝杯水?！?/br>
    茶自然是沒有的，即便有，也不見得會討客人喜歡。她自去燒水，隨行的仆從侍衛(wèi)們可算長了見識——想不到他們主母家里這么窮?。?/br>
    “還愣著做什么？”晝景下頜微抬：“動起來，該收拾收拾，還用本家主教你們？”

    她發(fā)了話，本就不大的小院頓時顯得越發(fā)逼仄。

    晝景進(jìn)門，手指抹在長桌，沾了薄薄的一層灰，婢女忙著擦干凈。

    久閉無人的小院忽然涌進(jìn)許多人，這么大的動靜瞞不過街坊鄰舍。很快，一身布衣木釵的年輕婦人探頭探腦走進(jìn)院來：“憐舟？憐舟是你回來了嗎？”

    憐舟生好火，爐子里燒著清水，聞聲從小廚房走出，見了來人，微微一愣：“麗瑰姐？”

    名喚「麗瑰」的少婦見了她身上穿的綾羅綢緞根本不敢認(rèn)，不確定地倒退一步：“我、我應(yīng)該是認(rèn)錯人了?！?/br>
    她作勢要走，被憐舟喊住：“麗瑰姐，你這是……嫁人了？”

    袁麗瑰步子停下，轉(zhuǎn)身不可思議道：“憐舟？真的是你！你——”

    “怎么了舟舟，誰來了？”

    看到從屋里走出來的漂亮男人，袁麗瑰心神一滯，看直了眼：“舟舟，這是……”

    憐舟對走出來的年輕家主對視一眼，輕捋發(fā)絲：“這是我家夫君?！?/br>
    “夫君？！你、你也嫁人了？”

    她喃喃自語，余光瞥向玉樹臨風(fēng)的翩翩公子，錦衣玉帶，身姿秀美挺拔，和憐舟并肩而立，像一對玉人。

    ？是了，瞧我這眼睛，我早該看到你挽著婦人髻，想不到當(dāng)初最抗拒成婚的你，現(xiàn)在也有了歸屬……”

    晝景一臉茫然，憐舟低聲道：“這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喊她麗瑰姐，我離開家時她還未出嫁，再回來卻已作他人婦?！?/br>
    再多的話不方便在此時說，她落落大方：“麗瑰姐，我剛回來，等安頓好再邀請你來家中做客，我有好多話和你說。”

    “是，你說得不錯，你剛回來肯定有事忙，我先家去了，憐舟，我也有好多話和你說。我改天再來?！?/br>
    走之前她多看了階上美男子兩眼，晝景被她看得心里發(fā)毛，人走遠(yuǎn)了，她撓撓下巴折身進(jìn)屋，“你說的那個麗瑰姐怎么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別這樣說……”

    舟舟坐在擦拭干凈的圓凳，緩了緩才道：“麗瑰姐很可憐的。她以前很開朗愛笑，比我愛笑多了。我們八歲在一起玩，她個子竄得比同齡人快，有她在誰也不敢欺負(fù)我。

    后來……

    袁老爹貪賭敗光家底，袁家一落千丈。生活不景氣，火氣也大。

    男人打女人，女人打孩子，隔三差五能聽到麗瑰姐被她爹娘謾罵，說她是賠錢貨，各種難聽的話……”

    她眉頭擰著：“爹和娘想了許多法子勸說袁老爹，無濟(jì)于事。過了沒半年，麗瑰姐變得畏畏縮縮，再沒有以前的爽利?！?/br>
    說到這段往事，她苦惱垂眸：“也不知麗瑰姐嫁人后情況有沒有好轉(zhuǎn)。我看到她就會想起以前的她，每每想起，心里常酸酸澀澀?！?/br>
    “所以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睍兙安辉敢娝龕瀽灢粯罚皠e皺眉了，你想幫她盡管幫，袁家爹娘如果不做人，有我在，你隨便鬧，鬧翻天都成?！?/br>
    “話不是這么說，我們連發(fā)生什么都不知，貿(mào)然——”

    “這還不簡單？”晝景打斷她，“秋月，查清楚袁姑娘現(xiàn)狀，晚飯前來稟。”

    “是，家主?！?/br>
    她淺笑：“你看，事情其實(shí)就這么簡單。”

    對上她得意神情，憐舟語塞，稍頃笑顏綻開，輕嗔道：“你呀……”

    她笑起來映著對淺梨渦，晝景忽然想起一事，往袖袋摸出繡

    著銀紋的嶄新小荷包：“送你……”

    “送我？”荷包針腳細(xì)密用料講究，觸感絲滑舒適，憐舟訝然：“怎么就想起送我這了？”

    “心血來潮罷了?！睋?dān)心她不懂其中真意，某位家主以拳抵唇清了清喉嚨：“別看它小，里面有夾層非常干凈。你以后做了蜜桃干可以……”

    “蜜桃干？”

    “啊，沒有?！币庾R到一不小心說漏嘴，她眼睛往上瞟，看著房梁發(fā)呆。

    話說到這份上，憐舟哪還有不明白的——行罷，她又被當(dāng)做廚娘來使喚了。

    “除了蜜桃干呢？”

    “哦，還要糖青梅、糖橘餅、糖桂花、糖玫瑰花、糖櫻桃、九制陳皮?！?/br>
    空氣一靜，兩人面面相覷。

    心里想的小甜食輕而易舉被勾出來，晝景惱羞成怒：“你套我話做什么？我就是說說罷了，沒想著吃?！?/br>
    “哦，沒想著吃?！睉z舟沉默一會，問：“這么多糖，不怕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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