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至于周禮杰這人,張富根沒印象。周禮杰是江西人,而李碧珠是河北人,雖然周禮杰有李碧珠的照片,但到目前為止,這倆人的交集不知從何而來。有可能是通過張斗金認識的,張富根說李碧珠婚后便去了深圳打工,因為張斗金經常在深圳港下船,后來是因為懷孕了在那邊沒人照顧才回的老家。 如此說來周禮杰和李碧珠該是認識得很早,那張年代久遠的黑白照片便是證據。不過立志嫖便全球的花心大蘿卜能把一個女人的照片帶在身邊十多年之久,怎么想怎么是個奇怪的事情。只是這個疑點得等聯(lián)系上李碧珠才知道了,就算她不想說實話,陳飛他們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如實交代。 因著母親的名聲不好,張佩連她的聯(lián)系方式都沒留,更不知道自己親媽現(xiàn)在在哪。他說離婚后李碧珠便離開了家,一年多了,從來沒給自己打過一個電話。陳飛問他恨不恨mama,他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恨,畢竟是生了自己的女人,就算是因她而被鄉(xiāng)親們戳脊梁骨,那也是他媽。 吃飽喝足,陳飛掏出周禮杰的照片,問張佩:這個人,你見過么? 張佩認真的看了看,搖搖頭。 陳飛收起照片,又問:那有沒有聽你爸媽提起過?他叫周禮杰。 此話一出,張佩頓時怔住了視線,隨即偏過頭,小聲說:我爸和我媽吵架的時候罵過一句那姓周的就他媽不是個好東西!我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說的這個人。 至此,陳飛大致捋清了事情的原貌:海員上船不是固定搭配,即便是受雇于同一家航運公司也未必能次次碰上,想來周禮杰可能是早年跟李碧珠有過露水情緣,然后不知何故被張斗金發(fā)現(xiàn)了,這次出海倆人碰巧到了一條船上,起了沖突,周禮杰錯手殺死張斗金,靠港后下船潛逃。 回到辦公室,他把想法和隊上人一說,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趙平生聽完沒言聲,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陳飛屈指敲敲桌子,喊他:老趙,你有什么想法? 嗯?哦,我是在想,既然上船之前張斗金就發(fā)現(xiàn)問題了,那么為什么到港后才和周禮杰起沖突,中間這幾個月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就一直憋著? 趙平生說著話,一抬頭正看見羅衛(wèi)東走進辦公室,臉咔嚓就拉了下去。和他正相反,陳飛對羅衛(wèi)東的出現(xiàn)很是開心,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師兄,你怎么來了? 來見齊局,剛從他辦公室出來,想著下來看看我爸,我媽說他又好幾天沒回家了。 羅衛(wèi)東環(huán)顧周圍,依次與重案大隊的成員點頭致意。大三伏天的,他上身穿的是短袖特警作訓服,高彈布料緊繃著隆起的二頭肌,臂上的血管清晰可見。他是特種偵察兵出身,轉業(yè)后到巡特警大隊任職,訓練隊員時以身作則跟著一起練,雖已年過四十卻是身體素質極佳。 陳飛從飲水機里接了點涼白開遞向羅衛(wèi)東:師父去檢察院了,說四點之前回來,要不你跟這等會他? 啊,不打擾你們工作吧?羅衛(wèi)東說著拉過趙平生桌邊的轉椅坐下,接過陳飛遞來的杯子,放到一邊。 不打擾,我們這正開案情討論會呢。 一旁的趙平生心里是醋海翻波,酸的自己渾身難受。但凡有羅衛(wèi)東在場,陳飛的笑臉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出給。而且可能是因為他的辦公桌和陳飛的并排,羅衛(wèi)東每次來都坐他的椅子,方便跟陳飛說話。 雖然不夠穩(wěn)重成熟,但早知道今兒羅衛(wèi)東會來,他就該給椅子上撒把圖釘。 TBC 作者有話要說:老趙:酸的不行 是不是一直講案子太無聊了,我看回帖的人越來越少哈哈哈哈,感覺還是感情戲比較容易激發(fā)想象力~ 感謝支持~感謝在20210401 00:05:21~20210402 03:5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坐看云起時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半生時光 20瓶;留守一生的幸福 1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八章 運氣歸運氣,活兒還是得照常干。趙平生不愿意看陳飛和羅衛(wèi)東倆人對著笑,提出去法醫(yī)辦盯進度離開了辦公室。 骸骨已拼完大半,和鄒筱筱推測的一致,死者的右側頂骨上有明顯骨折痕跡,疑似遭受硬物擊打。當然撞也有可能撞成這樣,前提是死者從控制臺圍欄邊摔落的時候,大頭朝下正磕上集裝箱。而如此猛烈的撞擊必然會在集裝箱的金屬層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技偵那邊對集裝箱的勘驗結果是,沒有被磕出來的凹陷。另外鄒筱筱和韓定江都認為,撞擊致死會導致頸椎骨產生壓縮性骨折,但并沒有在頸骨上發(fā)現(xiàn)此類現(xiàn)象。 結合先前的偵察線索,趙平生向他們征詢結論:那么,確定是他殺? 鄒筱筱點頭確認:應該是鈍器打擊導致的顱腦損傷致死,尸檢報告等晚些時候會由定江出具。 這時趙平生忽然想起勘驗現(xiàn)場的時候,陳飛發(fā)現(xiàn)的那一小塊金屬,趕緊轉臉奔去物證分析室。貨輪上所使用的工具種類繁多,如果能確定那塊金屬是從什么東西上掉下來的,也許就能找到兇器了。 這個東西啊,應該是某個機械設備上的,鏡下顯示有車工的痕跡。刑技老大盧念玖說話一向慢慢悠悠的,性格和那濃眉飛揚的面相完全背道相馳,斷口是經過切割形成的,根據我的經驗,像是打造金屬制品時割下的邊角料。 這倒是符合死者的職業(yè)。張斗金是輪機長,輪機室經常有東西需要維修和替換,他錢包里還有配件發(fā)/票,想來是提前買好放在船上,以免到了海上配件損壞卻無處可覓。而配件未必完全可丁可卯的合適,自己動手切割的情況肯定會有。 所以有可能是死者倒下時沾在身上的。他自言自語道,也就是說,真正的案發(fā)現(xiàn)場可能在輪機室。 盧念玖一聽這話,啪的拍了下巴掌,招呼手下:收拾東西,準備上船去輪機室取證。 之前在船上被晃吐的兩個刑技頓時面露菜色。 樓上樓下轉了一圈,趙平生回辦公室正看見羅衛(wèi)東一巴掌拍陳飛大腿上,眼珠子不由一顫,忍了又忍才沒把白眼當場翻出來。他把情況同步給陳飛和其他隊員,說完就看陳飛嘴角一扯,對羅衛(wèi)東笑道:要么說我們趙員外聰明呢,師兄你看,給他一邊角料,他就能給你找出個案發(fā)現(xiàn)場來。 雖然是挨夸,但趙平生心里依舊不是滋味你夸我干嘛不沖著我笑?沖羅衛(wèi)東笑是幾個意思? 心理學的研究表明,當一個人想要分享喜悅之事時,會下意識的將視線投向自己重視的人,這個人可能是上司、朋友、長輩、愛人或者是孩子。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一理論被很多研究情感的專家套用,將其引申為一個人在分享快樂的時候,會第一眼看向自己喜歡的人。趙平生就是學心理學的,曾經他對這種理論持懷疑態(tài)度,不過眼下的情況卻讓他止不住的往那方面聯(lián)想。 毋庸置疑,羅衛(wèi)東在陳飛心里的分量很重,打從陳飛十八歲進警隊管羅明哲喊師父開始,這倆人就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手足兄弟了。雖然陳飛的朋友很多,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包括曹翰群那樣和陳飛關系好到能睡一個被窩的鐵哥們能像羅衛(wèi)東這樣讓趙平生產生危機感。主要是陳飛對羅衛(wèi)東的態(tài)度,只要一看見羅衛(wèi)東,眼角能笑出褶子來。 媽的心塞。 是,陳飛,你可得虛心跟人家好好學習,不能老擺師哥的譜。 羅衛(wèi)東順著陳飛的話接了一句。他當然不知道趙某人的醋缸缸底有多深,只知道這哥們每次見著自己表情都不大自在,感覺是對自己看不太順眼的樣子。之前還叫過一起出去喝酒,然而席間聽對方話里話外有點帶刺,索性就長記性不喊了,彼此間僅剩工作上的交集。也沒和陳飛提過,畢竟人家才是風雨同舟的戰(zhàn)友,說了像是存心挑撥人家之間的關系。 誰要說陳飛不虛心,他肯定不給人家好臉,但話從羅衛(wèi)東嘴里出來,他聽了卻是嘿嘿一樂:嗨,我這腦子跟他沒法比,他是博士嘛,你看局里那些大姐,哪個不是人前人后趙博的叫,可稀罕他了。 坐旁邊的曹翰群笑道:你就是嫉妒平生人緣比你好。 陳飛抬腳就給曹翰群坐那轉椅踹一邊去了。趙平生看了,擱心里默嘆了口氣看吧,這就是差別,羅衛(wèi)東說啥都行,換曹翰群就得挨踹。 屋里人正說著話,就看羅明哲的車停到了窗外的停車場里。不一會,老頭兒進屋,瞧見兒子只是點了下頭,隨后給陳飛和趙平生叫進獨立辦公間。在羅明哲眼里永遠是工作第一,父慈子孝的話等聽完下屬匯報再說不遲。 陳飛把調查所得和趙平生的新發(fā)現(xiàn)逐一匯報完畢,說:盧隊已經帶人去船上了,我跟老趙等會也過去。 羅明哲一抬手:你跟曹兒去吧,我找平生有點話說。 哦,那我先走了。 出屋之前,陳飛看了眼被點名留下、眼神有些閃爍的趙平生。等門關上腳步聲遠去,羅明哲的眼里掛上絲溫和的笑意:平生啊,既然你不想去省廳,那政法委考慮不考慮?剛去檢察院碰上馮書記,聊了幾句聊到你了,他說那有個主任的位置到年底就空下來了,以你的資歷和能力,競崗毫無壓力。 換別人聽到這種話,不說欣喜若狂也得是如沐春風,可趙平生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出喜悅。羅明哲見怪不怪,反正不管多引人羨慕的職位,只要是離開市局,趙平生一概不感興趣,要讓別人說,純粹是不知好歹。 片刻后趙平生掛起笑意,很客套那種:嗨,干這么多年警察了,干別的我也不會,師父,您替我謝謝馮書記,那個競崗的事兒就算了吧,我這一天天忙案子也沒空寫自薦材料。 你沒空寫材料,倒是有空幫陳飛寫檢討。羅明哲從文件盒里抄起釘在一起的五張打印紙,輕輕往桌面上一擲,語氣是審嫌犯時的犀利四號宋體,兩千字打不住,真當我能信是他自己寫的? 趙平生的表情瞬間繃住,沉默幾秒后錯開視線。什么都瞞不過師父那雙銳利的鷹眼,不是說寫檢討這事,而是 我知道,你有你的堅持,說心里話,我也不舍得你走。羅明哲輕聲嘆息,不過平生啊,今年你可就四十了,都說四十不惑,到了這個歲數(shù),有些事該看透該放下了,用自己的前途去賭一個沒有結果的未來,就算是二十啷當歲的小伙子也沒這么干的。 趙平生無言以對。師父是為他好,他心里明白,可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他習慣了每天都能看到陳飛,習慣了照顧對方,習慣了替對方寫檢討背黑鍋,只要他的所作所為能換來對方一點點笑容,便是最大的獎勵。 賤么?賤。他罵過自己不知道多少回。然而鞋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在陳飛身邊他就是感到快樂,沒有任何其他事情可以替代。 沉默良久,他終于訕笑了一聲:您知道我的,沒什么大志向,也不會當官管人,真的我跟局里干的挺舒心的,再說重案大隊是您一手創(chuàng)建的,等您退了休我替您守著,您就別轟我走了。 羅明哲抬手按按眉心,心里感動嘴上卻恨鐵不成鋼的:你啊,讓我說你什么好要說這隊里,一個陳飛一個你,最讓我糟心,他是闖不完的禍,你是明明有大路可走非特么往獨木橋上去。 我這人認死理兒嘛,您不一直這么說。 軸,忒軸!羅明哲罵完又覺得太過嚴厲,稍稍緩下語氣,你別急著拒絕,啊,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反正時間還早。 趙平生不是那號油鹽不進的主,明白師父是給自己個臺階下,立刻應道:好,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忙去吧,哦對,幫我叫衛(wèi)東進來。 趙平生起身出屋,走到羅衛(wèi)東旁邊敲敲陳飛的辦公桌,一句話沒說朝隊長辦公間偏了下頭,告知對方你爸喊你。羅衛(wèi)東其實不太喜歡和人擰著勁兒相處,看趙平生這副愛答不理的德行,又完全想不出自己哪得罪對方了,不由暗暗搓火。 進屋和老爹聊了沒三分鐘他就出來了,徑直走到趙平生的辦公桌邊,手往桌面上一放。趙平生將視線從電腦屏幕挪到他臉上,眉峰微挑,意為找我有事兒?。 走,一起出去抽根兒煙。羅衛(wèi)東招呼道。 趙平生是一點都不想搭理他,可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隨手抄起放在桌上的煙和打火機,跟著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羅明哲:天天跟老子眼皮子底下轉悠,以為我沒看出來?。坎幌〉谜f你們罷了。 我去,沒存稿了,果然偷懶的時候時間過的特別快,嚶嚶嚶~ 感謝喜歡~ 感謝在20210402 03:57:18~20210404 02:1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坐看云起時 3個;336奇女子、棒棒糖的秋天、holiholi、起名廢、清水河畔卿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風乎舞雩 20瓶;吃rou小肥宅 5瓶;米蘭米蘭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九章 羅衛(wèi)東這個人,看面相是直來直去,說話不會拐彎抹角的那掛這實際上是以貌取人了。他十八歲應征入伍,從大頭兵一路干到少校,中間還被送去軍校進修過,即便是本職工作干的再出色,可沒點承上啟下的功夫也不太可能從眾多同僚中脫穎而出。 所以趙平生很清楚,陳飛對羅衛(wèi)東的敬仰是發(fā)自內心的。能折服強者的唯有強者,光靠二頭肌的圍度,頂多是讓陳飛多看一眼罷了。 接過趙平生分自己的煙,羅衛(wèi)東低頭就著火機點上,敲敲對方的手以示感謝,隨即呼出口煙說:平生,我爸身體不好,隊上數(shù)你心細,麻煩你平時多照顧著點,要不一有案子他就沒日沒夜的,家都不回,我們也照顧不到他。 聽他拿自家老爹打開話匣子,趙平生點頭應下。人家沒往陳飛身上扯,他不可能自投羅網,有些事要是讓羅衛(wèi)東知道了,那就跟親口告訴陳飛一個樣。他估計像羅衛(wèi)東這樣的男人不大可能能理解這類感情,筆直筆直的,疼媳婦疼的系統(tǒng)內人盡皆知。以前聽陳飛念叨過,說羅衛(wèi)東出來喝酒擼串喝的一個頭倆大,還不忘給媳婦打包最愛吃的烤牛板筋回去,而且必須三番五次的強調少鹽,微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