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一切都很好。”陶樂思趕緊擠出了一個微笑。

    她們乘坐電梯來到了六層，當陶樂思推開666的房門時，發(fā)現(xiàn)房間已經(jīng)被酒店里如幽靈一般的工作人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掃過了，餐盤放在桌子上，杯中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

    “克勞迪婭將這里都安排得很好?！碧諛匪颊f。

    “克勞迪婭，是那個紅頭發(fā)的女孩？”希爾達說道，“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她，我不能明白為什么會是她……”

    陶樂思確實有點餓。根據(jù)艾斯比的說法，女神也需要進食碳水化合物，索莎娜除外。她坐到桌前，拿起了一塊華夫餅。

    “因為你們還不足以理解女神的全部，就試圖想要呼喚她。”陶樂思說。

    希爾達攤開雙手，似乎想要解釋，不過可能意識到陶樂思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吃完飯后，陶樂思覺得好多了，就連之前的一點空虛也無影無蹤。

    “我也許該回去了……繼續(xù)收拾東西?！毕栠_說，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陶樂思攔住了她。

    “請等一下?！?/br>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陶樂思在面對希爾達的時候，總覺得同樣是在對著一尊女神像，即使是歡樂，也是在神圣殿堂中所獲得的。但是現(xiàn)在，又有所不同。

    她伸手，拉下了希爾達的衣領(lǐng)。

    索莎娜所造成的傷痕已經(jīng)愈合結(jié)痂，但看起來依然猙獰。

    “桃樂絲……”希爾達看起來有點慌張。陶樂思的動作很堅決，她往后退了幾步，再無路可退，坐到了床的邊沿。

    “這道傷口，是我的姐妹所造成的，是作為懲罰。在你們還沒有意識到女神究竟是誰的時候，就貿(mào)然打擾她?！碧諛匪驾p撫著那形狀猙獰可怕的傷痕，感覺到力量從指尖流瀉而出，如同她在鋼琴上演奏最為溫柔的曲子。

    希爾達的臉色蒼白。

    “但是你始終想要保護我，我明白，”陶樂思繼續(xù)說，“為了保護桃樂絲·恩格爾，一個普通的女孩，你寧愿欺騙你所信仰的神。所以，我赦免你，而且必須要給你以獎勵?！?/br>
    傷口在陶樂思的觸摸之下慢慢愈合。第一遍撫摸，血痂消失了，留下了一道蜿蜒的傷疤；第二遍撫摸，傷疤淡化，留下了淺淡的痕跡；隨后，陶樂思低下頭，她輕輕攬住希爾達的肩膀，將吻印在希爾達的脖頸上。

    第46章 “我說過，你遲早會和我合作”by克勞迪婭

    希爾達的嘴唇動了動, 她顯然想要呼喚女神｜的名諱，但是出于種種考量，終究還是保持了沉默。

    陶樂思的牙齒與脖頸處的皮膚廝磨, 她感覺到皮膚下血管的跳動, 但是她的動作又極為小心，仿佛怕驚擾到潛藏的空氣中的靈魂一般。

    這既不是親吻, 也不是撕咬。在陶樂思看來, 這似乎更加接近于一種野獸般的親昵行為。赫卡忒，陶樂思心里想，也是一個以三種野獸代替她的女神而已。

    終于，陶樂思站直了身體，她低下頭，望著希爾達的脖頸。

    白皙修長的頸項一如往常, 沒有傷痕, 也沒有留下可怖的疤。

    希爾達伸手, 觸摸著她脖子上的皮膚。她的手指自下頜向下輕輕游移過去，拂過喉管, 在鎖骨上略微駐留后, 她將手放了下去。當希爾達抬起頭看向桃樂絲的時候, 表情中帶著驚喜與敬畏，事實上，陶樂思更喜歡她面對鋼琴系學(xué)生桃樂絲時的神態(tài)。

    不過這種事情, 還是不能強求。

    “謝謝你……桃樂絲。”希爾達說。

    “這是神應(yīng)當賜予信徒的，你不必道謝?！碧諛匪颊f。她覺得剛才希爾達撫摸脖頸的動作十分誘人, 但是她不好意思說“你可以再把剛才的動作做一遍嗎”, 那樣有損她作為女神的威嚴形象。

    希爾達垂下頭。窗外雪花大片飄落著, 室內(nèi)很暖和, 玻璃窗上凝結(jié)著水汽。她有些無措，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果陶樂思這時候打發(fā)她去學(xué)校里收拾行李，她可能瞬間就會消失。

    于是，陶樂思又說道：“為了你，我得罪了我的兩個姐妹?？藙诘蠇I并不在意，但是索莎娜不會善罷甘休的?！?/br>
    希爾達抬起頭，她與陶樂思對視，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我愿意再次獻祭，用我的鮮血和——”

    “哦，天哪，我不是這個意思，”陶樂思在床邊坐下來，和希爾達并肩坐在一起，“為了你，我愿意得罪她們，我怎么可能讓你獻祭?！?/br>
    “在祭壇上的時候，你受傷了。”希爾達說，語氣黯然。

    陶樂思想說要不是在祭壇上，索莎娜那個掛比邊打還能邊加血，她應(yīng)該可以做到把索莎娜按在地上摩擦。不過為了不讓希爾達對她信奉的女神濾鏡那么快就碎掉，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沒事了，”陶樂思說，“只要你在這里，女巫的慰藉就始終能夠治愈我。”

    希爾達看著她，隨后便挪開了目光。她的面頰上浮現(xiàn)出一抹緋紅的顏色，如玫瑰花瓣一般點綴在顴骨上。不過陶樂思不確定這是由于她剛才一番話所造成的羞赧，還是由于肺結(jié)核所造成的病態(tài)表現(xiàn)——應(yīng)該是前者。

    “你不用在意那么多，”陶樂思自顧自地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庇護你，那就是我所能做的全部。”

    希爾達垂下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舞蹈家的手，修長、瘦削，骨骼和血管明晰。陶樂思看著這一切，忍不住伸出手，伸到希爾達的膝頭，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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