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才是問題?。?！”

    中年女人滿臉嫌惡，站起來嘶吼：“會用這些看不見的力量，我的孫子差點(diǎn)就被傷到了！”

    “這種異類應(yīng)該是要被燒死的吧??？沒有她們就不會發(fā)生這種詭異的事情了！”

    刺破耳膜的尖銳聲一點(diǎn)點(diǎn)削弱掉夏油杰自持的假象。

    異類。

    究竟是怎么來的，這些人至今都不清楚。

    甚至以愚昧無知為傲，虐待咒術(shù)師。

    咒術(shù)師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hù)普通人，消滅掉危害人類社會的咒靈。

    那么口口聲聲喊著殺掉怪物又不停制造出災(zāi)難的人，才是最應(yīng)該去死吧？

    原本如琉璃般紫色的眼眸被翻滾的暗涌一點(diǎn)點(diǎn)抹上墨色，看向與霧織的一刻，兩種立場尖銳到了極致，便得到了某種重合的影子。

    從否定假設(shè)過的自己，開始選擇他的道路。

    這樣或許，會更輕松一點(diǎn)。

    夏油杰偏薄的嘴角彎起沒有感情的弧度，眼眸一如既往的溫和謙遜，指尖涌動著黑色的漩渦，他口吻溫柔又親昵：“霧織，等我一下好嗎？”

    “……”

    夏油杰的眼尾從墨色中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狹長的狐貍眼微瞇，對村民緩緩道：“各位，我們出去說吧?！?/br>
    “夏油杰?！?/br>
    與霧織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沉郁，她驀然叫住夏油杰。

    村民罵罵咧咧地走出去，時不時警惕地回望。

    而他停下步伐沒有回頭，只是側(cè)著腦袋露出光滑流暢的下顎線，額邊的發(fā)絲搖曳在空氣中，似霜雪時節(jié)的枯葉。

    與霧織下意識想阻止些什么，見他瞳孔被墨色侵染吞噬，或許留下那點(diǎn)點(diǎn)余溫。

    “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br>
    他揚(yáng)起慣有的笑容，沉重的、抑郁的、無人知曉是否發(fā)自內(nèi)心的。

    “回不來就算了吧，人總要向前走，才知道終點(diǎn)在哪?！?/br>
    ***

    ***

    “即使你在?！?/br>
    “也幸好你在?！?/br>
    第三十章

    夏油杰踏出屋子的第一步便放出了自己的咒靈。

    而他所下達(dá)的第一個命令, 是殺光這里的人。

    在愚鈍無知的村民還沒發(fā)覺時，丑陋的黑色咒靈從漩渦中站了起來，風(fēng)云為之變色, 濃烈的血腥味即將充斥著這片大地。

    深淵巨口將剛剛在耳邊謾罵的村民一口吞沒。

    甚至來不及呼救就喪了命。

    頃刻間，原本安詳寧靜的村落宛若人間地獄，被血色覆蓋的枝葉滴滴答答落下生命的殘穢。

    所見這幕的村民跟瘋了一樣逃竄, 四處呼救, 盡所能及的逃離這個之前還掛著笑意朝他們伸出援手的黑發(fā)青年。

    “救命！救命?。?！”

    “咒術(shù)師殺人了！咒術(shù)師呃啊——！”

    眉目澄清的黑發(fā)男子單手撐著下顎, 盤腿坐在浮游咒靈的背上高懸空中, 眼眸懶倦地低垂, 像在歇息又像在思考著什么。

    高坐在這片煉獄之上，卻露出如僧人般悲憫的目光。

    那些追上村民的咒靈仰頭嘶吼一聲，正準(zhǔn)備將人攔腰咬碎時突然被刀光斬成了兩截！

    咒靈的黑影被慢慢消退, 獲救的村民嚇得暈了過去。

    夏油杰表情沒什么變化，他歪了下腦袋，盯著祓除掉他咒靈的人。

    “夠了吧。”

    與霧織無需倚靠地懸浮在空中和他對視，她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竟然和從前有那么幾分似曾相識, 可這里的黑色土壤開不出那朵花。

    她收回刀，落在黑色的土壤上，踩在血水中。

    儼然沒想到, 自己竟然成了這朵盛放在夏油杰面前的金盞花。

    “什么？”

    夏油杰彎起唇角問她。

    和以往如出一轍的溫柔笑容，早已經(jīng)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沿著裂縫逐漸崩塌后, 涌出來的竟然是這無邊無際的墨海。

    “你是在逼迫自己做出選擇而殺人, 還是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而殺人？”

    與霧織皺眉, 將兩個小女孩置放在門口。

    夏油杰唇角的笑意不變,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依舊撐著額角看她，目光溫柔繾綣：“有什么不同嗎？否定之前我所認(rèn)定的自己，和尋找新的理念，根本沒有區(qū)別?！?/br>
    “我還在這條路上，只不過，我想嘗試更捷徑有效的方式?！?/br>
    與霧織脫口而出：“殺光人類？”

    他端坐在墨海一隅，隔望回首。

    夏油杰搖搖頭：“是……非術(shù)師?！?/br>
    “聽起來你的想法很瘋狂?！迸c霧織不置可否。

    “如果說，我想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異類的世界，會不會更瘋狂？”

    “……”

    如死一般的寂靜。

    門口的小女孩互相緊抱，大氣都不敢出，外界的空氣竟然比鐵籠里的惡臭還要刺鼻難聞，但是她們自由了。

    她們可以看見天空了！

    “……不?！?/br>
    沉默了許久的與霧織緩緩抬手，將身邊的咒靈清理干凈，墨跡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有種掩蓋而壓抑的美。

    “這叫狂妄自大?！?/br>
    夏油杰眉梢微挑，但笑不語。

    不知是觸動了與霧織哪根弦，她喚出手中的窄刀，迎著濃重的墨色朝夏油杰揮去！

    四周的墨色化為一縷縷風(fēng)圍繞著她而動，發(fā)梢與衣擺搖曳著，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夏油杰斬下他座下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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