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四月 第20節(jié)
四月都快忘記,他也是會這般溫柔地叫她“四月”的,會帶著憐愛,會帶著眷戀,會像個正常的伴侶。 “你知道嗎?”四月抬起頭,再也沒有笑意盈盈,她卸下了所有的偽裝,直直地看著他:“我只要一想到,在你的心里,我是個隨時可以被你放棄的人,我就特別特別地恨你?!?/br> 她站在那里,明明離程延已經(jīng)很近,她好像終于回來,又好像再也不會回來。 程延的眉眼都變得壓抑,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良久,他才輕聲說道:“你不是?!?/br> 這是他第一次辯解,卻那么的蒼白無力。 誰信啊? 五年的時間走過,在這場近乎無望的等待里,連他自己都相信了,林四月是一個可以可無的人,仿佛只有這樣騙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才不會那么難捱。 可他現(xiàn)在看到她這樣難過,也只能在那道傷口上面貼上一層薄薄的藥膏,來粉飾太平。 “我不是?”四月輕笑:“程延,你是不是還高高在上地以為著,你替我選擇了更好的出路,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謝謝你當初沒有拖累我、成全我變回所謂的名媛千金?” 她明明今天沒有喝酒,卻有種控制不住自己的沖動,刺激著她,撕開更多的東西給他看。 她歪著頭,不放過任何一絲他的表情:“所以,你才能那么心安理得地站在我面前,問我一句我快不快樂,那你呢,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你滿意嗎?”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到他的面前:“滿意嗎?金錢權勢,美女如云,多劃算的一筆買賣。” 他的眼睛里終于有了痛意,看向她的目光里是從未有過痛苦與溫柔,連說出口的話都伴隨著沙?。骸皢柲憧觳豢鞓?,只是我在那個時刻,碰巧想知道的答案,無關其他?!?/br> “——林四月,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從未拿你換過任何東西?!?/br> 呵。 林四月眼里的嘲諷愈發(fā)濃郁:“程延,你憑什么替我選擇我的人生?然后還要像上帝一樣,用所謂的關心,妄圖擺弄我的情緒?!?/br> 她的手指,劃過他愈發(fā)棱角分明弧度鋒利的側(cè)臉,她用冰涼的手指觸碰著他,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 “那我告訴你?!彼p輕說道:“剛剛在里面的話不是騙你的,不記得是到美國的半年還是一年后,有一天晚上,我想起了你,我站在游泳池邊,突然想就那樣死去…” 她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一路向下,沿著他的喉管,到他的喉結(jié),不像是溫情的撫摸,反而像是一場血腥又浪漫的屠殺。 “就想,如果就這樣跳下去,讓水漫過我的頭頂,四肢伸直,慢慢沉進水底,呼吸都被掠奪,多好啊——” 她感覺到手指下他的皮膚都慢慢地繃緊,每一寸都泛起溫度。 “這樣…那些和你有關的一切,就終于可以都忘掉了?!?/br> 她話音未落,就感覺他抓住了她的手指,他緊緊地捏著,捏得她生疼,他仿佛要勒到她的骨頭才肯罷休,才能證明她是活著的。 四月也不掙扎,她再次勾起了唇角,愜意地看著她,仿佛她剛剛陳述的,并不是與她有關的人生。 程延緊緊攥著她的手,牙根咬得發(fā)緊,隱隱還能感覺到喉頭泛起的血腥味。 “林四月?!彼D難又緩慢地說道:“你敢?!?/br> 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在嘴里咬碎了,才肯說出來。 他第一次感覺到命運的來勢洶洶,也第一次這般無力地面對著什么人,無從辯駁,只能把她的恨意、她的控訴全盤接下。 四月?lián)P起眉眼,眼里的譏誚明明白白地告訴著他:她沒有什么不敢的。 良久,他終于認輸,他頹然地松開她的手:“四月,你要活著,恨不恨我都沒有關系,愛不愛這個世界也沒有關系,只要…” 你活著。 只要你活著。 程延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面前的四月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東西。 “程延?!彼χ兴p輕地認真搖頭,說道:“我不會再那樣了,因為你早就已經(jīng)不配了。” 對啊,這一刻地程延才恍然又迷茫地記起,面前的女孩,已經(jīng)不是四月了,她應該叫宋嘉玥才對。 那是他拱手相讓的明珠,是他連一眼都不敢多看的初戀,是他早該埋葬的所謂摯愛。 幻化出人形的神女只會愛上真心相待的情郎,而不會愛上將她待價而沽的商販。 他早已不配。 …… 那一夜的風吹得人心口發(fā)涼,朦朧又昏暗的走廊上,那個壓抑了許久的男人終于爆發(fā),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guntang的唇就這樣覆了上去。 其實接吻比身體的觸碰更能傳遞情感的表達,因為沒有了綺念的控制,那些思念和愛恨,會燃燒地更加明顯。 是愛嗎?不像。 是恨嗎?不止。 程延一只手捏住她的兩只手腕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頸,寬大的手掌墊著她的后腦,一寸一寸,掠奪著她的呼吸。 他的唇和手掌帶著他身體的溫度,覆上來那一刻燙得四月后頸酥麻,他一點一點往里面探尋,絕望又孤獨地仿佛瀕死之人。 四月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她平靜地承受著他這個算不上熱情的舉動,感受著他在她唇上的輾轉(zhuǎn),只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她終于將他給的痛苦,與他共享。 和曾經(jīng)所有的吻都不一樣,這個吻里沒有纏綿悱惻的愛意,沒有寂靜夜晚的瘋狂,也沒有甜情蜜意的溫暖。 而是一只受傷的野獸,舉起前爪,向前來復仇的獵人尋求最后的撫慰。 程延一下一下地吻著她的唇角,帶著幾分撕咬地狠,他咬她的下唇,終于將舌頭送進她的口中。 這明明只是一個吻,卻不知道為什么會有讓人想要流淚的沖動。 四月被他逼退到墻角,他按住她后頸的手得以松開,借著冰涼的墻壁,他的那只手撫上了她的側(cè)臉。 她黑黑軟軟的頭發(fā),早已染了顏色燙了弧度,只是她的每一寸皮膚,還是那么讓人著迷。 程延的手托住她的下頜,逼她頭仰得更高一點,方便他的侵犯。 這是…他的四月啊。 為什么只有在這一刻,程延才覺得活著,才覺得…她也活著。 他攪著她的舌頭,吮著她的舌尖,與她的呼吸保持同一個頻率,他舔舐著她的牙齒,含著她的氣味,將她的一切吞噬。 他的手滑向她的腰,勒住她的腰線,讓她靠向自己的身體,他們終于恢復如往日般的親密,甚至比以往的每一次接吻都要瘋狂。 小小瘦瘦的她被籠罩在他的懷中,世界之大,她終于又回到他的懷中,盡管她并不樂意。 他沒有辦法了。 程延有些痛苦地想。 他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所以恨也沒有關系,討厭也沒有關系,因為再也沒有比一別兩寬更壞的結(jié)局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延松開了四月的手,他終于一點一點地離開四月的唇,他們的額頭相抵,像是一對交頸纏綿的鴛鴦。 他去找四月的眼睛,想在里面找到一點的情動與溫柔、沉醉與懷念,可惜,都沒有。 他的四月,用那樣清冷的眼神看著他,然后伸出手,指尖落在了他的胸口。 那是他心臟的位置。 她的手指仿佛像一把刀,在凌遲著他的一切。 “程延——” 他聽到她說。 “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一看?!?/br> “如果里面不是我?!?/br> “那都裝了些什么。” 她的唇帶著幾分紅腫,嬌艷得像外面桌上插著的玫瑰,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 “又或者,你根本沒有心。” “……” 你看,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林四月不會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月——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瘋批。 小程的發(fā)瘋也沒有結(jié)束,下一章他還敢接著親。 碼不動了,感覺你們很想看我就先發(fā)了。 現(xiàn)在是我的凌晨三點,我先去睡了,我八點還要起床去隔壁約克村玩。 剩下一更我火車上碼,大概你們的今天晚上更,評論的紅包我晚上回家之后發(fā)。 愛你們!?。∶疵磭}?。。?! 第19章 、四月十八 她想挖開他的心。 程延的眼睛微微發(fā)紅,?他的唇抿成一條線,他低下頭,看著戳在他心口的手指,?感覺那把刀,已經(jīng)剖開他的胸膛,?在剜著他的骨頭。 早就崩開的傷口,怎么可能愈合。 程延伸出手,?輕輕地將她抱進懷中,?他的手撫過她的長發(fā),一下一下,?似情人的愛撫。 他看著他們投射在墻壁上的影子,明明在做著極其親密的事情,路人都像他們投來曖昧的目光,?卻無人知曉他此刻心中的茫然與荒蕪。 “四月?!背萄涌恐亩??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想聽什么,?但我不會說的?!?/br> 林四月想聽什么呢? 想聽程延過得不好,想聽他的痛苦與掙扎,想看他在放棄她之后依然沒有得到想要的。 只有這樣,?林四月才會覺得她被賦予的一切,是平衡的。 四月怔怔地被他抱在懷中,她的手被他困在懷中,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程延抱著她,吻落在了她的發(fā)間,?她耳邊,?她的眉眼,每一個都輕柔又繾綣,像是和愛人的告別。 他再次來到她的唇角,?一點一點地啄,每一下都與她交織著呼吸,想要把自己再次刻進她的骨頭里,亦或是換取一點點她曾經(jīng)的溫柔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