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廓的情緒rou眼可見地變得慘淡，他艱難地彎了彎唇角，勾起一個難看的弧度。

    桑梓淇離開程延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好友依然背對著門，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窗外。

    他滿腦子都回蕩著程延剛剛的那一句——

    “我該下地獄的?！?/br>
    ……

    桑梓淇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周瑞正窩在他的沙發(fā)上睡覺，他走過去把剛剛程延簽好的文件敲在周瑞的頭上，然后成功看到了好友暴跳如雷的起床氣。

    周瑞抬頭看到是他，忍了忍：“干嘛??！”

    桑梓淇把文件扔進(jìn)他的懷里：“要睡滾回家睡，在我這里睡覺你這是動搖軍心?！?/br>
    周瑞轉(zhuǎn)了轉(zhuǎn)脖頸：“誰要在你這睡，還不是我等了你半天你都沒回來，你找程延說什么了啊？”

    桑梓淇給自己倒了杯水：“順便給他做了個心理輔導(dǎo)?！?/br>
    周瑞撇撇嘴：“說沒說市場部怎么辦啊？我現(xiàn)在可是丟了家里的一攤子業(yè)務(wù)在頂著啊，要是再不回去家里老頭不知道會不會跑來鬧?！?/br>
    周瑞這兩年嘉程科技和鴻興醫(yī)藥兩頭跑，為了處理林四月帶來的爛攤子，已經(jīng)許久沒管過自家的事情了。

    桑梓淇看他眼睛底下也青青的一片，嘆了口氣：“回去休息吧，市場部有人接了?！?/br>
    周瑞張了張嘴巴：“誰啊？靠不靠譜??？”

    桑梓淇攤攤手，指指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周瑞張大的嘴巴就沒合上：“程延瘋了？他是上市前不打算睡覺了？哪有這么大包大攬的什么毛病啊，當(dāng)年把自己熬進(jìn)醫(yī)院了現(xiàn)在還要再來一次??？”

    桑梓淇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自己管不了程延，并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能管得了他了。

    他嗤笑了一下：“特么的就是個瘋子?！?/br>
    周瑞聞言皺起了眉頭：“那出事了怎么辦？”

    桑梓淇笑了笑，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出事了才正和他的意啊，放心，真出事了，你才有機(jī)會給你媽打求救電話?！?/br>
    還媽呢，他早就被他媽給拉黑了。

    周瑞撇撇嘴，表示格外擔(dān)憂。

    說罷，桑梓淇不耐地?fù)]手，就想把礙眼的好友趕出自己的辦公室，但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周瑞：“他們的前車之鑒在這，周瑞，我得提醒你，你也一樣?！?/br>
    周瑞確認(rèn)整理好文件，不甚在意地抬頭：“什么？”

    桑梓淇的眼里折射著銳利又直通人心的光：“你決定了要瞞的事情，就千萬要瞞好了，不然一旦東窗事發(fā)，一個個都拿嘉程出氣。”

    周瑞的手一頓，男人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他下意識地反駁這種可能：“胡說八道什么，我媳婦才不是這種人！她哪有四月姐那么心狠手辣！”

    桑梓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他垂下眼，像是又看到了一個如出一轍的結(jié)局。

    ……

    年終降臨，上海灘的每一家企業(yè)都陷入了瘋狂趕時間的忙碌之中。

    對春節(jié)假期的渴望和事務(wù)的繁忙交織在一起，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林四月忙得跟陀螺一樣停不下腳。

    白天有一整年的業(yè)務(wù)要核查收賬，晚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合作公司的年會要去出席，林四月這幾天一坐上餐桌就反胃。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只要不應(yīng)酬的時候，陳曉玥每一頓都給林四月準(zhǔn)備白粥，就連早上她也是怎么去油怎么來。

    那一周難得有個周末，卻一大早就接到電話，四月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jī)，點開語音，就聽到了一道帶著笑意的女聲：“還在睡？”

    林四月努力地睜開眼，看向手機(jī)，確認(rèn)了一遍來電號碼，才翁著鼻子叫人：“jiejie?！?/br>
    宋嘉昕那里是晚上，她穿著睡衣，端著牛奶走回書房，聽著meimei的聲音，說道：“聽說你最近很辛苦，特地打電話來關(guān)心一下你?！?/br>
    林四月悶在被子里，裝死了片刻，才堅強(qiáng)地睜開了眼，翻身坐在床上，答道：“還好。”

    宋嘉昕嘆口氣，搖搖頭：“好什么呀？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宋嘉陽要是有你一半努力工作的意志，我夜里做夢都能笑醒?！?/br>
    林四月揉揉眼睛，扁扁嘴：“他有你罩著，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混吃等死。”

    宋嘉昕聞言，手里拿杯子的動作一頓，斂去眼里的失落，轉(zhuǎn)移話題地笑笑：“怎么樣，今年你們在國內(nèi)過年還是…”

    她摩挲著電腦：“回美國的話，我讓助理給你們提前訂機(jī)票，或者派我的私人飛機(jī)…”

    “不用了jiejie。”林四月用手按著太陽xue，一點一點地揉著，然后輕聲說道：“今年…我可不可以留在這里過年？”

    宋嘉昕沉默了片刻，很快揚(yáng)起一個笑意：“可以呀，只是怎么會突然想起…”

    林四月掀開被子起身，踩著柔軟毛茸茸的拖鞋，走進(jìn)浴室洗臉?biāo)⒀?，她看著鏡子里睡眼惺忪頭發(fā)亂亂的自己，撓撓頭：“因為這幾年難得在國內(nèi)呆著，今年年前我想回一趟蘇州，去福利院看看林院長，再回美國真的很折騰?！?/br>
    宋嘉昕放下手里的茶杯，看著浮在杯底的奶漬，良久，答應(yīng)道：“好，我知道了，我讓你哥哥去安排。”

    因為剛剛睡醒，林四月的大腦十分的不清醒，所以她也沒有在意長姐口中的那一句“讓哥哥安排”是什么意思。

    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姜蔓來看她的時候給她帶來了幾個消息。

    第一，她的長姐宋嘉昕會在幾日后飛來上海，帶著她的老公來和他們一家團(tuán)聚。

    第二，宋嘉陽花費(fèi)10.4億元，在蘇州城拍下了一座園林豪宅，作為今年宋家人過年的落腳地。

    第三，姜蔓今年也會在蘇州和他們一起過年，趁著宋嘉昕在國內(nèi)，姜宋兩家的聯(lián)姻將會提上日程。

    總結(jié)起來，就是林四月和姜蔓對視一眼，一起罵了一句“嗶了狗了”。

    頭疼到離譜。

    姜蔓大剌剌地癱在林四月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再次把心里的疑問問出了口：“宋嘉陽真的是個妹控吧是吧是吧？”

    林四月扶著額頭：“不清楚，但我殺心更重了?！?/br>
    宋家人常年定居國外，這么多年第一次有這么高調(diào)的動作，仿佛在對著各家豪門放出一個信號：可以靠近了。

    這件事導(dǎo)致的最終結(jié)果就是，林四月的微信被加爆了。

    這家豪門的公子哥，那家企業(yè)的太子爺，各種各樣的借口和理由，堆在林四月的手機(jī)里。

    姜蔓笑暈過去，還十分有閑心地指指點點：“嘖嘖嘖，作為你家唯一一個終身大事未定的種子選手，你現(xiàn)在可是香餑餑，宋家最后一棵可以抱的大樹啊，金閃閃的財富密碼！”

    林四月關(guān)掉手機(jī)，沉默片刻，把姜蔓拉起來：“走。”

    姜蔓不明所以：“干什么去？”

    林四月拎起包：“換衣服去參加今晚的商業(yè)酒宴?！?/br>
    姜蔓慢悠悠地：“你不是說只想回家喝粥不去了嗎？反正有宋嘉陽在…”

    林四月頓住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我要去殺了宋嘉陽，你去不去？”

    姜蔓張大了嘴巴，遲疑道：“啊？”

    林四月握拳：“如果我當(dāng)場手刃宋嘉陽，明我的手機(jī)應(yīng)該會清凈不少，一舉兩得的好事?！?/br>
    姜蔓美滋滋地被她牽著走：“嗯嗯！還能還我自由！”

    那邊的宋嘉陽并不知道會有什么等著他，他正美滋滋地推銷著他的meimei，他的一個好友沒忍住問他：“老宋，你說給咱meimei招親是不是真的啊？！”

    宋嘉陽看著手機(jī)，翹著腿，看著手機(jī)：“當(dāng)然啊，你們認(rèn)識的人品好的青年才俊都給我發(fā)過來，我要一個一個考察過才準(zhǔn)介紹給我meimei?！?/br>
    他的朋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沙發(fā)上的憨憨。

    宋嘉陽終于感受到了朋友的遲疑，從meimei的美圖里抬起了頭：“怎么了？”

    他的好友點點手機(jī)屏幕：“你朋友圈不但發(fā)了咱meimei的照片，還把咱meimei的微信號一起截上了?！?/br>
    ……

    工作二十八個小時沒睡覺之后，程延被羅景星趕回了家里。

    他衣服都沒換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混沌的夢里什么都捉不住。

    醒來的時候并沒有睡飽的舒適感，只有疲憊不堪的大腦罷工后重啟的不適，手機(jī)響個不停。

    他摸過來，打開，看到周瑞發(fā)在他們?nèi)豪锏囊粡垐D像。

    那是一張宋嘉陽的朋友圈的截圖。

    “我meimei，現(xiàn)缺一青年才俊，速來?！?/br>
    下面是林四月的一張照片，看圖像應(yīng)該是宋嘉陽偷偷拍的。

    她素著臉，手里挖著一塊布丁，聽到閃光頭的一瞬間抬起了頭，露出小鹿一樣的眼睛，懵懂又勾人。

    程延的心都顫了顫，他的指尖劃過那張照片上的雪白側(cè)臉，一下一下地。

    是她啊。

    然而下一秒，群里的聊天框彈出了周瑞的又一條消息，程延點開。

    宋嘉陽在自己的朋友圈下面統(tǒng)一回復(fù)。

    “散了吧，我妹找到心動男嘉賓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火葬場第二彈倒計時。

    嘎嘎嘎嘎看到你們說“愛個屁”我真的笑暈，么么啾！

    第35章 、四月三四

    心動男嘉賓。

    程延的手指頓在那里,?久久未動，艱難重啟的大腦在那一瞬間，被什么東西迎面砸下。

    那些字他明明都認(rèn)識,?拼湊在一起，卻讓他茫然無措。

    他冰涼的指尖摩挲著光滑亮眼的手機(jī)屏幕,?剛剛睡醒的眼睛被那幾個字刺得生疼。

    全身的血液在倒流，剛剛睡覺被壓著的手臂麻得發(fā)瘋,?幾乎喪失知覺。

    林四月、心動、別的男人。

    那樣的字眼一針一針地扎進(jìn)他的瞳孔,?讓他在一瞬間雙眼發(fā)澀、發(fā)疼。

    真是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