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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歲月的河在線閱讀 - 15.

15.

    15.

    江穗月又做了那個夢。

    她躺在冰涼的手術(shù)臺上,尖利的手術(shù)刀從她肚皮隔開,她因為害怕緊緊閉上雙眼,接著她聽到那串風鈴聲。

    為什么會有風鈴聲?

    她聽到中年女醫(yī)生對助手說:“我兒子今天中午買的,沒別的地方掛,正好就掛那兒了,還怪好聽的?!?/br>
    江穗月屏住呼吸,她希望那串風鈴聲可以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可漸漸的,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緊接著,在一連串的鈴鐺聲中,她聽到嬰兒的啼哭。

    “啊……”她又一次被這個噩夢嚇醒。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她尖叫出聲,整個人跌落在地。

    渾身濕透,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打開床頭燈。

    服下藥,睡過去之前她發(fā)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給心理醫(yī)生:“我明天過去復(fù)診。”

    一條是給方綺敏:“明天早上9點給我打個電話。”她怕自己會一睡不醒。

    安眠藥加抗抑郁藥,雙重保障,希望能助她一夜好眠。

    **

    小洋樓內(nèi),江穗月脫了外套,她像回到自己家,熟練地躺進大沙發(fā)里。

    她舒服地嘆了口氣:“我還是要努力賺錢,就為了早日實現(xiàn)沙發(fā)自由?!?/br>
    她覬覦他這套沙發(fā)許久,奈何價格太昂貴,她買不起。

    “你賺的錢都到我這里來了。”心理醫(yī)生笑笑。

    “祁醫(yī)生?!彼y得尊稱他:“你老實告訴我吧,我這病還有沒有得救?”

    “最近食欲如何?還有沒有經(jīng)常頭暈心悸?”祁楷問。

    “吃得不多,喝酒倒挺多?!彼f:“拿藥送酒,后勁不小?!?/br>
    “我當你開玩笑?!彼屏送蒲坨R:“怎么把復(fù)診時間提前了?”

    “我又做噩夢了?!彼?。

    “還是那個夢?”

    “嗯。”

    “最近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嗎?”

    “他回來了……”

    祁楷點了點頭,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解鈴還須系鈴人?!彼f。

    “你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解決得了嗎?”

    “可以試試?!?/br>
    “既然你沒用,還收我這么高的問診費。”

    祁楷無奈地笑:“你在排斥治療,沒發(fā)現(xiàn)嗎?”

    她搖頭,眼神變得迷茫。

    “你想用這件事……懲罰自己?!逼羁会樢娧?。

    江穗月眼角有淚:“我當時沒辦法……”

    “穗月,那件事發(fā)生很多年了。”

    “可它……好像還待在我的身體里?!?/br>
    從小洋樓出來,江穗月漫無目的地逛,她心不在焉,被迎面而來的小女孩撞上,才回過神來。

    女孩五六歲大小,扎著丸子頭,穿著粉色的羽絨服,她奶聲奶氣:“阿姨對不起。”

    江穗月對她笑笑:“沒關(guān)系?!?/br>
    “阿姨走路要看路,小心哦?!彼f完,被mama拉走了,還一步叁回頭,江穗月聽到她對她mama說:“那個阿姨怪怪的,怎么一直盯著我?”

    江穗月收回目光,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它應(yīng)該比方才那小女孩還大,該讀小學(xué)了吧。

    可那時候的她剛過完18歲生日,剛拿高考完……

    月經(jīng)推遲,她已經(jīng)知道不妙,因為她經(jīng)期一向準時。

    驗孕棒出現(xiàn)兩條杠時,她直接崩潰大哭,甚至想過從學(xué)校樓頂跳下去。

    她大好的新生活正要開啟,為什么要拿一個新生命絆住她?

    她六神無主,驚慌失措,她去找何晉深,想讓他一起面對。

    可當她找到他家時,她聽到他的鄰居說:“這家人都出國了,送孩子去上學(xué)。”

    高考他沒來,江穗月以為他要復(fù)讀,她原本打算等大學(xué)開學(xué)了,塵埃落定了,再去跟他道歉,她會哄回他,他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

    可他走了。

    走得不聲不響,連一句話也沒留給她。

    她怎么辦?

    那天,江穗月拖著疲憊的身體,猶如行尸走rou,在他家樓下站著,久久沒有離開。

    她不敢去大醫(yī)院,就在街邊的小廣告找了家私人診所。

    昏暗惡臭的樓梯間,窄小布滿灰塵的手術(shù)室,還有那串風鈴……這是她對那天的所有記憶。

    孩子從她的身體離開,醫(yī)生問她:“要不要看一眼?叁個多月大了,怎么拖到現(xiàn)在才來?”

    她閉緊雙眼,沒說話。

    “回去給孩子燒點紙。”手術(shù)結(jié)束后,那女醫(yī)生說。

    那天晚上,她下體還在流著血,額頭發(fā)燙,她裹緊被子,渾身都在抖。

    孫蕓打完麻將回來,罵罵咧咧,見她沒做飯,一把沖進房間要打她。

    江穗月面無血色,實在沒力氣跟她扯皮。

    “麻將又輸了是吧?”她冷冷地看著她,拉開床頭柜,從里面拿出她存了許久的零用錢:“拿著錢滾,別來煩我?!?/br>
    她只想要片刻安寧。

    孫蕓走了,又去賭了,家里只有她在。

    她躲在被子里,哭到泣不成聲。

    那一刻,她恨何晉深,她如今所受的苦,皆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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